《将军男后》分卷阅读9

    因此楚北渚决心放手一搏,他扔掉了手中的刀,从袖口暗袋中摸出唯一一个柳叶刀片,先是凌空一个跃起,论轻功这些飞龙卫是断断不如他的,因此外层弓箭中果断放箭,试图阻断楚北渚一跃之力,将他压制在地面。

    但楚北渚等的便是这时候,在凌空的状态中,他用尽全力在空中调整自己的姿态,躲过了射向要害的几箭,勉强从箭雨的缝隙中穿过,但这时他腾空的距离已经不够他跃到屋顶。

    楚北渚咬紧牙关,在飞速射来的箭雨中紧盯着一支箭,竟用小腹直接接了上去,射出的箭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咬牙忍住箭头插入身体的疼痛,借着这份力度硬是又向前飞了一丈远。

    凭着这一丈的距离他勉强够到远处宫殿的屋脊,手中刀片的尖端紧紧地卡在脊兽的缝隙中,承受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楚北渚身上唯一的刀片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从手掌外侧露出一点,手掌中的血液顺着刀片不断地流下来,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这时,楚北渚才来得及缓一口气,这一个呼吸的工夫,手掌刻骨铭心的疼痛迅速弥漫了全身,他甚至能感到刀片完全嵌入了掌心的肉中。

    眼看下一波箭雨就要到来,楚北渚已经拼死一搏,他单手吊在空中,,伴着一声压低的嘶吼,他手臂不动,双腿前后荡了一下,整个人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用腰腹的力量和柔韧的筋骨,将自己甩上了屋顶。

    这一系列动作在他的感受已经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然而在飞龙卫眼里仿佛一场行云流水的表演,让人目瞪口呆。

    从楚北渚起跳的一瞬间,在空中盯准一支箭,躲掉其他的箭,并将这支箭对准自己身体上没有要害的部位,在中箭的同时控制方向使自己落到准确的位置,这期间但凡有一丝差错,他都会直接命丧当场。

    虽然凶险至极,但看上去射出的箭仿佛被牵引着主动避开了楚北渚,而他借力的一瞬仿佛踏空而行般震撼,出神入化的轻功让他看上去像从天而降的神祗。

    这边打斗的声音实在是过大,因此吵醒了尚在醉意中的盛衡,他刚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现在醒来时头仿佛被马车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盛衡扶着头从内拉开寝殿的门,外面守夜的宦官看着盛衡出来,瞬间吓得脸色苍白:“陛下请先进殿,这宫里进了刺客,陛下请保重龙体啊。”

    盛衡昏昏沉沉的脑袋反应了好久,才一点点明白这句话,“什么?有刺客?朕怎么不知道?”

    那小宦官内心吐槽,陛下您要是见到了,可还有命活着,但面上不敢有一丝不恭敬:“陛下真龙之体,自有上天庇佑,贼人自是近不得陛下的身。”

    盛衡掐着眉心,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宫里如何进来的……”

    仿佛一道惊雷劈醒了盛衡,说道刺客,这宫里一直就住着一名刺客,他一个激灵:“快,快传柳无意。”

    盛衡话音未落,就看柳无意远远跑来,身后还带着一队飞龙卫:“见过陛下,内宫中有刺客出没,请陛下速速进殿,臣在此守卫陛下。”

    盛衡看着柳无意的样子便明白了半:“是不是楚北渚,那个刺客?”

    柳无意一脸正色:“正是,请陛下保重龙体。”

    “谁,谁让你们杀他的!”

    柳无意抬起头来看着盛衡,一脸震惊,“陛下,是您下旨说一旦发现他在宫中行迹可疑,便命立即抓捕。”

    盛衡想起了自己在楚北渚刚进宫时说的话,他只记得自己曾经的安排,但后几日忙碌起来,便忘掉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愤愤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掌心:“好一个形迹可疑,他怎么行迹可疑了?”

    “回陛下,楚北渚身着夜行衣,背着包裹,显然欲行不轨之事,被暗卫发现,现飞龙卫正在抓捕中。”

    背着包裹,身着夜行衣,这不正是要离宫?

    盛衡脑中一团乱麻,今天白日里一切还都好好的,为何转眼他就要离开。

    “陛下?”柳无意看盛衡不说话,便试探地问了一声:“可还要抓活的?”

    随着夜风吹来,盛衡的酒气渐渐被吹散,他找回了一些酩酊大醉时的记忆,自己刚刚是不是叫了他真实的身份?

    盛衡越想记忆便越清晰,他真真切切地在喝醉时叫了声“北渚”。

    “蠢!愚蠢!”盛衡咬着牙骂了两句,之间眼前的人顿时跪倒了一片,整整齐齐地喊道,“陛下保重龙体。”。

    只有盛衡知道他骂的是自己,但看着眼前一片跪着的人,他也没了更大的脾气,只能对着柳无意将剩下的火气发出来:“快叫飞龙卫收手放人。”

    柳无意再如何疑惑也不敢抗旨,使个眼色让身边的飞龙卫跑去传令,自己则守在盛衡身边。

    “陛下……”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还是先进殿内吧。”

    柳无意跟着道:“是啊陛下,还是先回去吧。”

    盛衡在殿门口站了许久,酒气和怒气都吹散了,也知道自己在这没有更大的作用,终于是回了殿内。

    此时他已经再无睡意,坐在桌旁生着闷气,其实盛衡都不知自己在气的究竟是什么,是飞龙卫的擅自行动,是自己忘了曾下过的圣旨,还是最开始的决定。

    他视线落在了床边小几上,上面放着一只白瓷碗,盛衡走过去端起碗,发现碗中原应盛着一碗醒酒汤,现在已经就剩下渣滓。

    盛衡顿时又回忆起自己酒醉时的画面,楚北渚艰难地扶起他,试图喂他喝下醒酒汤,而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叫了一声北渚。后面的事他则一丝印象都没有了,因此只能凭借想象猜想楚北渚当时有多难过。

    若说他对楚北渚的情感,盛衡是会坚决地否认的,但他全部的同情与心疼都来自于楚北渚对他的的情意,盛衡长在深宫,从小感情细腻,即便登基成为帝王避免不了手段狠辣,但心中仍是容易对他人的情感产生共鸣。

    因此楚北渚的心情他能感受到,但当这份绝望是因他而起时,盛衡的心底便不可避免地开始愧疚。

    跑去传旨的飞龙卫这时回来了:“回陛下,臣等无能,那贼人身负重伤,已经逃出宫去。”

    柳无意只见盛衡一身的怒气瞬间平息,刚刚似乎还有狠狠地摔下手中的碗,现在却轻轻地放下,他轻轻叹了一声:“活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北渚第一次受伤,放心,以后会不断受伤哒

    ☆、自残

    盛衡在当晚便下旨让飞龙卫撤掉城门的戒严,让楚北渚能有地方疗伤,但楚北渚仍不敢冒险。

    他一路靠着自己止血和药物撑回了梨雨堂,看到梨雨堂大门时,就腿一软倒在了大门口。然而此时他的意识尚存,身体却完全无力,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无力地半睁着双眼。

    很快,他的身边围上来许多人,他们在楚北渚耳边说着话,楚北渚看不见他们的面孔,只能听见耳边的吵嚷,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一路送进了梨雨堂内的医馆中。

    梨雨堂的医馆很少有空余的床位,楚北渚伤势过重,因此有幸被分到一个单独的小隔间,这个小房间在大屋的角落中,由两扇屏风隔开,显得十分逼仄。

    楚北渚在时晕时醒中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剪开,随后有人在伤口上倒了什么,一阵绵长的钝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一点。

    似乎注意到楚北渚仍有意识,给他处理伤口的中年人轻声说了一句:“要刮腐肉了,你忍着点。”然后有两个人绕过屏风走进来,分别摁住了他的手脚,使他完全不能动。

    若说原先他仍是半昏着,现在生生被这句话吓得清醒:“就不能不说话,直接动手吗?”

    郎中面无表情:“下回注意。”

    楚北渚在心里骂了一句,若是没有这句提醒,说不定他还无意识地就混过去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只会更加紧张。

    刀子刮过肉的感觉与方才的钝痛截然相反,凶猛且尖锐的疼痛让楚北渚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是因为四肢被人摁住,只能徒劳地发出低吼来缓解一点疼痛。

    嘴边不知是谁递过来的毛巾,楚北渚一口咬住毛巾,感觉疼痛稍稍能忍了一点。

    “你就不要命吧,早晚有一天真的没命了。”

    楚北渚突然笑了出来,他的口中紧咬着毛巾,从喉咙中发出颤抖而压抑的笑声,却仿佛有方才的吼声别无二致。

    随后一个巴掌呼上了楚北渚的额头,任清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长点记性。”

    楚北渚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晃了晃头,试图将毛巾从口中吐出。任清看他做得废力,长叹了口气,将毛巾从他口中扯下来:“有什么话,说吧。”

    楚北渚试着通过跟任清说话来转移自己对疼痛的注意:“白昕呢?这回我答应他的可是做到了。”

    任清翻了一个白眼,将手中的毛巾向他脸上一甩:“你做到个屁。”

    楚北渚看着任清气得不轻,便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这还不是回来了?”

    而任清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就带半条命回来也叫回来?你你你……”他指着楚北渚气得说不上来话。

    楚北渚明白,任清的愤怒更多的来源于对自己的心疼:“没事……唔——”他刻意装出的若无其事马上就被打破了,刮肉疗伤的疼痛几乎超出了他的忍耐范围:“没事,这不是还活着。”

    但楚北渚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任清看他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怒从心起:“那你还真是厉害,还能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楚北渚:“你给我老实呆着,起码半个月,都别想下床了。”他又对着给楚北渚治伤的人说:“给我狠狠治,怎么疼怎么治。”说完他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了

    看着任清被气走的背影,楚北渚的心又揪了起来,任清以为他没有注意到,但是他分明看见了任清刚离开时已经泛红的眼圈。

    腐肉已经刮干净,郎中开始最后的上药包扎,虽然也是疼痛的,但是与刚刚相较,已经是小巫见大巫。

    “伤口结痂前不能沐浴,不能吃羊肉鱼腥,每日三顿来医院拿药,睡觉时翻身要注意。”郎中扔下一串丝毫不带感情的嘱咐便离开了。

    这还是楚北渚第一次在医馆住下,往常的伤他自己上药包扎就可以痊愈,十年来第一次住进梨雨堂内的医馆,也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他现下孤身躺在窄小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的是难闻的药味和血腥味,隔着一扇屏风,外面密密麻麻摆着病床,伤患此起彼伏的□□声传来,仿佛是世上最悲惨的声音。

    楚北渚废力地抬起胳膊搭到了自己的脸上,遮住眼睛,只这一个动作,浑身的伤口便被牵动。

    楚北渚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奔涌而下,就像过去几天所有的悲伤都被积攒到了现在,他再也无法克制。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泪无声地流,直至湿透的衣袖承受不住更多的眼泪,眼泪缓缓流下,沾湿了枕巾。

    在医馆住了三天后,楚北渚坚持着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离开了将近一个月,屋内的陈设稍落灰尘,任清半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白昕主动拿起了扫帚帮着扫床。

    楚北渚看着白昕还撇着一张嘴,忍不住逗他:“小白还在生气啊?”

    任清给了他一个眼刀:“我看你是伤的还不够重,还能说话呢。”

    楚北渚知道白昕在气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关心,所以每每都是用调侃的方式化解。

    “你……你没骗我。”白昕满脸的不高兴,楚北渚在答应的时间里回来了,所以是没有骗他,但是他却伤得很重,因此白昕仍是不高兴的。

    楚北渚摊了摊手,右手厚厚地缠满绷带:“对,我没骗你。”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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