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分卷阅读75

    清平脸色古怪,有些羞耻的低下头,其实她真想说麻烦你把楚晙带回去好好看着吧,她这么多晚都未曾宿在自己房中难道你就不知道吗?刘甄好奇道:“不过殿下这几夜似乎也未曾休息好,书房那种地方,肯定也不怎么好睡。”

    清平震惊,面色扭曲道:“殿下说她睡书房?”

    刘甄嗯了一声,把炉子盖上,叹了一口气:“是啊,不是公务繁忙么。”

    清平摸着隐隐作痛的肩胛,想起锁骨上的几个新添的牙印,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想起每天更换的被单,不禁对这位王府总管心生怜悯,也佩服起楚晙的御下之术来,居然能跳过刘甄安排下人,她扶着额头勉力让自己清醒些,道:“是有些事情,比较棘手。”

    刘甄默契的对她笑笑,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楚晙道:“开门。”

    刘甄去开门,寒气涌入房中,楚晙一身绛紫王服,头戴紫金冠,披着深色大氅,肩头落了些白色的雪粒子。刘甄道:“殿下,这就要进宫了吗?”

    楚晙道:“今夜就要去,你备好东西,到时候在春晖殿候着。”

    刘甄点点头,小声道:“殿下,我看清平似乎不舒服,要不要请医师瞧瞧?”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了,若是被宫中知道信王府中守夜还请医师,岂不是又要被怪罪?她噤声行礼,道:“奴婢去看看车马是否备好了。”

    房中只剩两人,楚晙眼神微动,走到清平边上,道:“生病了?”

    清平有气无力道:“没,就是困的很。”

    楚晙立在她身边,忽而笑了笑,手在她鼻尖刮了一下,道:“叫你不服软。”

    清平瞪了她一眼,气结道:“我若是说个不,你会对我手软一分吗?”

    楚晙捏了她脸颊一把,她越是野性难训,不肯服输,倔到底和自己对着干,楚晙就越是有兴趣,施展种种手段对付她。

    她伸手轻轻拂掉肩上的雪,轻声道:“自然不会。”

    清平咬着嘴唇别过头去,又急忙放开,用舌头舔了舔,居然又破了,她无语泪凝噎,想找个帕子都找不到。楚晙从袖中拿出一方软帕,捏住她的下颔掰过来,按在唇上,说不清的暧昧情愫在两人间弥漫开来,清平睁大眼睛,看她脸一点点靠近,忍不住道:“殿下,你还要进宫。”

    楚晙停了动作,在她紧张的注视中,在鬓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道:“手伸出来。”

    清平警惕道:“做什么?”

    楚晙磨了磨牙,阴森森的盯住她,道:“伸出来。”

    清平乖乖伸出手去,一枚小小的玉章落在她手掌上,清平拈起玉章翻过来看,上面刻着一个‘珺’字。

    楚晙道:“若我不在,用此章可便宜行事,随信件发出,自然会有人听候你的安排,明白了吗?”

    清平犹豫了一会,道:“殿下,会发生什么事吗?”

    楚晙走到门边,停了停,道:“若是无事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有些事情,避不开也躲不过,那就只能受着了。”她忽而笑了笑,道:“不过我现在身家可是都在你手里了,李清平,我是生是死,全凭你心意而定,不过是你一念之间罢了。”

    言罢拉开门走了出去,清平握着那枚小小玉章,怔怔的看着雪花随风涌进,落在青砖地上。

    马车在官道上拐了一个弯,震下了沿路房檐上的积雪。车停在一户院子前,侧门开了,一人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低声道:“主上,这是您要的东西。”

    楚晙挑开帘子接过了,那人躬身,正要退后,楚晙忽道:“上次配的那个,让你师傅再配多一些。”

    那人想了想道:“您说的可是‘和鸾’?”

    楚晙收了手,道:“就是这个,你告诉他,他自然就知晓的。”

    刘甄闻言心中一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楚晙,她在宫中往来已久,也知道和鸾乃是一种特别配置的香料,宫中侍君承宠之时,内务府便会点燃此香,在床边摆放,这种香的功能不言而喻。

    她将头埋的很低,众人皆知信王清修不近男色,她在府中多日,也未曾见过楚晙宠幸哪个下人。刘甄心中有些奇怪,楚晙摸着香囊上精致的刺绣,瞥了她一眼,塞进袖中。

    偏门又开了,一绯衣男子款款而出,道:“您要的香缺了一味主料,约莫着下个月才能到。这次配的,量还是小的,不会有很大的反应。”

    楚晙道:“以备不时之需,一点就够了。”

    男子道:“不知上次那和鸾,您用的怎么样,可还顺心?”

    刘甄皱了皱眉,却听楚晙道:“不错,除却第一次味道重了些,后头用着还好。”

    男子笑道:“好,等东西到了定为您再配一份。”

    楚晙点点头,车帘放下,马车动了起来,离开此处,向着皇宫奔去。

    刘甄小心道:“殿下,这番入宫只为守夜,为何要布置的如此严密?”

    楚晙缓缓道:“有心人到处都是,守夜时间如此之久,想寻什么由头也多的是机会,不得不防。”

    刘甄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她更想问问那香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楚晙轻笑一声,道:“你是要问我和鸾香用在哪里了?”

    刘甄被识破心中所想,只好点点头。楚晙静默了片刻,意味深长道:“现下无需多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至于是谁”楚晙捏着袖中香囊,那种清苦的气味顺着衣袖散出,而后消散于无形,她低声道:“你也会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还是不舒服,要抱抱举高高亲亲!

    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第78章 命数

    清平握着那枚印章, 上面残存的红色印泥在火光中泛出鲜亮的色泽, 就这么一枚小小的印章, 但却包涵了她所无法企及的东西, 权势、力量,如今被她轻而易举的握在手中, 她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喜悦兴奋,相反, 心中惊疑不定, 充斥着对未知的困惑与不安。

    今夜细雪迎风, 落在廊外灯笼昏黄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平和宁静, 但在这寂静的冬夜中, 除了些微光洒落的地方,其他区域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茫茫夜色中似乎蛰伏着一只巨大的兽,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 一击毙命。

    今夜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在她晦暗无光的回忆中, 曾犯下的无数错误归成清晰明了教训, 任何时候对任何事情都无法掉以轻心,有时候很多事情未发生前就已经有了预兆,只不过身处局中,难免受其影响,但若是细心去查, 总归会有结果。

    她穿过长廊来到书房,对值守在门外的侍卫道:“去将护卫长与账房管事请来。”

    清平独自在书房中坐着,对着一盏琉璃灯盏沉思,信王开府不过两月,若是行有不当,御下无方,也是无可厚非的,倘若女帝问起,怎么也怪罪不到哪里去。况且府中公私分明,陟罚臧否,至今未有异议,她忽然想起一人来,沉吟一会,在纸上写下手谕。不一会侍卫通报两人已经到了,一位绿衣女子推门而入,账房管事跟在她身后,衣衫略有些凌乱,那女子大刺刺的站在书房里,靴上的雪水污了一大片毯子,她拱拱手道:“李典谕深夜召我前来是要做什么?”

    她言行十分不敬,眼睛也不住在清平身上转,清平不动声色道:“你不是天璇,是哪位?”

    账房管事在她手下做了许久,自然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上前行礼道:“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绿衣女子身子微僵,眼中划过一道杀意,嘴上还是笑嘻嘻道:“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天璇,府上有这号人吗?”

    清平拈起一张纸,将印章盖上去,道:“去何舟房府上将她提见我,再遣人跟着把账房里的账本挪一挪。”

    女子疑惑的盯着她,走到桌案边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道:“你是谁,这是这是殿下的印章?怎么在你手里?”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踏像想起什么般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账房管事领了手谕,辨别了印章真伪,低声道:“大人,是留下明面上的么?”

    清平思附道:“只怕陛下要对皇庄上的产业进行清算,你将往年的拿走,横竖也对不上,留下今年的亏损放着。”

    说完又瞥了一眼绿衣女子,道:“护卫长大人,你还愣着做什么?”

    那人方才一直面色扭曲的站在桌子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这才惊醒过来,惊惧的后退一步,不敢再直视她,结结巴巴道:“是!”

    清平顿了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是什么是,去把人带过来,要快。”

    那人急忙下去了,账房管事颇得楚晙信任,府中阴私之事也不是没有参与过,她见清平手中拿着楚晙私印,便问道:“大人,殿下才进宫,难道会有什么事吗?”

    清平负手在书房来回踱步,道:“不过是殿下事先吩咐过,府中若是有异动,安排人手处理了便是。我思来想去,殿下开府至今不过二月有余,要说什么大事,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来。想是有人暗中在账上做了手脚,但上次查账已经核实的清清楚楚,想越过账房,还能不惊动人在这上面动脑筋的,除了咱们的长史大人,还能有谁呢?”

    账房管事道:“大人,但这样贸然提人进府,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

    清平漠然道:“杀一儆百,总不能让人以为这王府便如自家后院一般,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

    账房管事还是觉得过于草率,道:“可是无凭无据,如何定这长史的罪呢?”

    清平瞥了一眼案上的折子,取了一本递给账房管事,道:“原本其实没什么的,不过她自己树敌太多,你看看吧。”

    账房管事犹豫片刻,接过折子翻开一看,半响后不敢相信道:“何大人怎么敢做这种事?抹平了前年庄子上的欠账?那这明面上的亏空岂不是”

    清平静静的看着她,一只手按在一摞折子上,道:“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更多的呢。”

    门突然被推开,寒风杂夹着零星雪花滚落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护卫长丢在地上,清平手持一只朱笔,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笑语妍妍道:“何大人,好久不见。”

    何舟房被被子裹着,愤怒道:“李清平,你要干什么?”

    清平笑了笑,示意账房管事将那折子给她看:“长话短说,何大人想看看这个再想想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紧接着何舟房脸色微变,待看完整本,她勉强支撑住,道:“这上面都是胡言乱语,你,你竟然胆敢半夜挟持上官,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清平冷冷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但这折子十日前已经呈上殿下案上了,你说她是信你呢,还是不信你呢?”

    何舟房身形不稳,面色惨白,嘴唇张合,欲言又止,低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有人告诉你,只要你将这王府中去年的账给抹了,再越过殿下,递交折子与承徽府,就可以将这笔烂账按在我头上了?届时宫中必然有所动作,这一查起来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何况你确实有权利越过王府直接递呈奏折,所以,”清平手甩出一本黄绸蓝纹奏折,欣赏着何舟房极其难看的脸色,悠然道:“你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拦下来的是吗?明明有人告诉你已经递呈主事大人了,怎么会出了差错呢?”

    她一字一顿道:“那是因为殿下一早让我提前写好了折子,在你之前就已经递呈上去了,承徽府收了王府奏折,便以第一封为主,剩下的悉数发还府中,你也是如此想的,否则怎么会想抢在我前头呢?何况这奏折若是出了差错,重罚的也是典谕,而不是长史,对不对?等折子交上去以后,谁能说这是谁写的?都是王府的奏折,分也分不清。届时你再将账本的事情捅出来,承徽府定然要再派一批人进来彻查此事,那么——”

    清平紧紧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语气却出乎意料的温和:“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盯着我一个小小的典谕不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冒险行事,难道就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

    何舟房脸色几变,片刻后咬紧牙关,恨声道:“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意,混杂着轻蔑不屑,道:“与其想这么多,不如想想后事吧。”

    清平从主座走下,手中狼毫笔饱蘸朱砂,随着她的动作滴落在地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这刺目的颜色像极了血。何舟房虽是仰着头看她,但容色间的鄙夷之色却愈发明显,清平站在她面前,忽然道:“我从前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但是现在看看你,我现在觉得依附于他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有了靠山,至少做什么都是有底气的。”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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