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热吻》分卷阅读43

    那么多大老爷们儿抗衡……

    宋诗意紧紧握着手机,声色艰难:“你别摆摊了,家里的事我来操心,你还是歇着吧。”

    “你来操心?家里现在还欠着十来万呢,我怎么歇着?不摆摊,等着喝西北风吗?”钟淑仪提起这个就来气,片刻后,自行消了点气,“不说那些了,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自己说说,这年头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当什么运动员?你的腿还要不要了?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都说不提了,结果还问了十万个为什么。

    钟淑仪最后发觉打脸了,讪讪地说:“这次回来,去你二姨那边找个活儿干吧。虽然学历低了点,去她那公司打打杂也好过现在这么无所事事。”

    “妈,那是二姨夫的公司——”

    “夫妻之间,分什么你我?”

    宋诗意深呼吸,勉力维持笑意:“妈,你听我说,这次我是请假回去看看你。队里给我批了一星期的假,我这不是——”

    “你说什么?”钟淑仪不可置信,“你没打算退役?”

    “我——”她动了动嘴,无力地说,“妈,我在队里挺好的,腿也没什么事——”

    “你在队里挺好的。”钟淑仪一字一句重复,片刻后,笑了两声,那笑里带着哭腔,“好啊,你在队里挺好的,挺好的。”

    按照她的性子,以往每回谈到这一步,就该挂电话了,她们娘俩谁也不爱把心里的苦到挂在嘴上。

    可是日子太难过了。

    一个人撑着,她总觉得自己要垮了。

    钟淑仪握着电话,脑子里像是白光乍现,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不见。她咬紧牙关,却堵不住心里的怨和苦,最终用有些凄厉的声音冲女儿喊了句:“你是挺好的,你想过我吗?你想过这个家吗?!”

    宋诗意一顿,拿着电话说不出一个字来。

    钟淑仪哭着质问:“你爸走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做了些什么?你倒好,一走了之,去追你那狗屁的梦,你追出个什么结果来了?宋诗意,我含辛茹苦养你多少年,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是帮父母分忧的,而你呢?只有你一把年纪还叫我为你操心!”

    “滑雪,滑雪,你的世界就只有滑雪。搞个运动把自己搞成了半文盲,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你除了得到一身伤病,还得到了什么?学业没了,婚姻大事耽搁了,你爸在天上看见你这副样子,不知道有多痛心!”

    那头的女人哭了,这头的人也吧嗒一声,眼泪断线。

    宋诗意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声色暗哑地说:“这是我爸替我选的路,他没能走下去,盼着我能坚持。他不会后悔。”

    “可是他死了,他已经死了。”钟淑仪哭着说,“你想想我,成吗?别跟他一样总活在梦里,他活着的时候三天两头出国比赛,也不问过我的意思,自作主张就带你去学滑雪。谁家是这么过日子的?丈夫女儿总在外头,每个月的钱全都花在滑雪上面……”

    ……

    那通电话打了很久,最后变成钟淑仪一个人的絮絮叨叨。

    她憋了太久,从丈夫健康时的隐忍不发、不得不支持,变成丈夫生病时的衣不解带、费心照料,最后丈夫走了,她年纪轻轻成了寡妇,不仅要处理后事,还要接下家里欠的一屁股债。

    可宋诗意仍在追梦。

    还在追梦。

    她不懂什么梦不梦,只知道别人在追梦,她却活在现实里,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何况家里还欠着这么多,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去。

    宋诗意怔怔地听着母亲的发泄,眼泪模糊了视线。

    到后来她已然分不清母亲说了些什么,只有那一句:“你练出什么结果来了?除了险些断了腿、成了残废,你到底得到什么了?”

    这么听着,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终止了学业,所以如今连一个英语小考都要师弟怜悯,帮忙作弊。

    苦练十年,却只得到一身伤病,连队里的平均成绩都滑不出来。

    她得到了什么?

    二十五岁,从未谈过恋爱,学业没了,健康没了,前途也一片渺茫,她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第22章 第二十二个吻

    周五一大清早的,就有大巴车候在外面了,载了一车运动员,从基地赶赴亚布力雪场。

    程亦川和薛同、陈晓春一同上车,依然不打扰这对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好基友,一屁股坐在了宋诗意旁边。

    “早啊,师姐。”他活力四射地扭头看她,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顺手从背包里摸出一瓶养乐多,“喝吗?”

    宋诗意却兴致缺缺、面有倦容,笑着摇头:“不喝。你自己喝吧。”

    程亦川把吸管插上,两口就喝光了,越过宋诗意朝窗外看:“天气不错,是个练专项的好日子。”

    “是吗?”

    “昨晚下雪,今早又出太阳,风也不算大,还能有比这个更适合训练的日子吗?”他才刚问出口,就斩钉截铁自问自答了,“没有。”

    宋诗意笑了两声,揉了揉眼睛。

    程亦川这才发觉她今天话少得可怜,要换往常,一准说他蠢说他话唠了。目光落在她脸上,他一顿,凑近了些:“师姐,你有黑眼圈了。”

    “……”

    宋诗意把那突然凑近的脑袋推开。

    程亦川又说:“昨晚没睡好?室友太吵?”

    片刻后,又想起来:“不对,你一个人住,不可能吵。”

    哀嚎一声,他靠在椅背上嘟囔:“这就叫区别待遇。我也想一个人住啊,谁想跟一个每天能打出十级呼噜的人住一个屋檐下……”

    最后瞥她一眼,扯嘴角:“算了,谁让我没拿过世锦赛亚军呢?”

    他见宋诗意精神不佳,下意识说着打趣的话,却没想到戳到了她的伤口。

    亚军二字,是往日的荣耀和遗憾,也是今后或许再也无法实现的高度。

    宋诗意神色一暗,侧头去看窗外的风景,难辨喜怒地说了句:“程亦川,你话很多。”

    “长路漫漫,和我这样话多的人坐在一起才不寂寞。”就他歪理多。

    她闭眼,侧身靠在椅背上:“算了吧,比起被你烦死,我还是更喜欢寂寞。”

    可她到底没能寂寞下来。程亦川不知哪里来这么旺盛的精力,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只麻雀。

    “师姐,食堂的师傅家里是卖葱的吧?十来种肉饼,个个都放葱,冲死我了。”

    “哎哎,后海那边儿的李记涮肉还开着吗?我小时候去北京,我爸带我去那儿吃过一次涮肉,这么多年可把我馋的。真想什么时候再去吃一回……”

    “师姐,哪天我去了北京,你带我四处转转呗。”

    “师姐?”

    “师姐!”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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