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分卷阅读37

    “胡定坤很上心,还带着肖兰亭去了日本。”张力说。

    薛景仁知道这话应该是真的,他还记得肖兰亭那本被偷走的过期护照上,去的就是日本。

    因为肖兰亭是被委托的,所以谨慎的胡定坤全程录了像,回来的时候给薛老爷子送了过去。

    当时乾坤刚开始经营不久,胡定坤也难得遇到肖兰亭这样的好货,就想借着肖兰亭刷一波口碑,开设了像模像样的“笼珍”,其实买主早就内定好了,就是薛老爷子的那个目标客户。

    胡定坤和薛老爷子的合作本来是双赢,但是临到最后关头,薛老爷子出尔反尔,让张力把肖兰亭带了回去。

    “他后悔了。”张力说,“他后来抽空看了胡定坤给他的录像带就后悔了。”

    “你看过吗?”薛景仁的声音很淡,张力摇摇头,“没有,除了他自己没人看过。”

    这些录像带可能给薛老爷子打开了新的大门,那之后就迷恋上了亲手调教,也不用张力再把肖兰亭送到别人那,直接把肖兰亭隔壁的房屋打通,改造成了调教室。

    “一直到前两年吧,他一直固定一星期去一次梨园,后来因为脑梗半瘫之后,行动不便才断了这个习惯。”

    但是他不去,不代表他放过了肖兰亭,过了一段时间,他让张力去找肖兰亭,让肖兰亭在规定的时间里去老宅陪他。

    “肖兰亭只能去,因为老爷子有很多那种照片,还有之前胡定坤送来的录像带,无论肖兰亭跑到哪里去,他只要随随便便拿出来几张,肖兰亭的生活就会被全部毁掉。肖兰亭试过,最后的结果就是回到原地。”

    所以肖兰亭才那么排斥娱乐圈,薛景仁无法不想起当初在书房,肖兰亭对出道的强烈抗拒——他不想站在目光聚集的地方,那些对他来说不是荣耀,而是隐藏的利刃。

    “后来他脑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起了很可怕的心思。他让肖兰亭只给他跳舞,不再做别的,是想让肖兰亭放松警惕心,然后——”

    薛景仁睁开眼,张力对上他的视线,毫无感情地说着:“——给他陪葬。”

    “这件事他只和我说过,有一天肖兰亭在该来的时间没有来,电话也打不通,他以为肖兰亭跑了,就让我去把肖兰亭带回来,骗也好,哄也行,哪怕当场杀掉,总之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但是张力刚准备好还没出发,肖兰亭的电话就打通了,说是生了病在南湖,并不是偷跑。

    “但是老爷子不太信,电话里威胁了肖兰亭几句,暗示性地提到了那些照片,可能还说了那些东西放在银行保险箱里,总之肖兰亭还是回来了。”

    张力兢兢业业地为老爷子的陪葬计划做准备,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还没准备好,老爷子突然就摔死了。

    “他死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所以当时的真实情况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消息走漏,肖兰亭为了自保杀掉了他,也可能是老太太怀恨在心推了他一把,总之,我不在现场,只有猜测的结果。”

    薛景仁闭眼捏着鼻梁没出声,张力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己接话:“肖兰亭的理由就不解释了,我猜老太太也可能动手的原因是,老爷子的遗嘱公布之后,她就在查老爷子名下所有的银行保险箱。”

    “我后来反复回忆,想到老爷子和还在南湖的肖兰亭通话的前后,老太太来送过东西,应该是那时候听到了零星的几句,还听到了银行保险箱。可能以为是什么巨额财产吧,她才抓着这个保险箱不放,所以一气之下干脆杀了老爷子,也说的过去。”

    那个银行保险箱里放着的东西,老爷子早就交代过张力,让他抽空去烧掉,张力嘴上答应的好好地,私下里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去动那些东西,想着以后以防万一有什么用。

    结果就等来了薛老太太。

    老太太在老爷子那没找到银行保险箱的钥匙,把肖兰亭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最后找到张力这花钱换消息,没想到歪打正着,东西在张力手里。

    “因为平时都是我去存取东西,为了方便,所以放那些东西的银行保险箱一直用的是我的名字。我想着反正他也已经死了,与其烧掉不如变现,就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卖给了老太太。之后就准备要出国了。”

    张力说完等了半天,薛景仁才问了一句:“要出国,你自己也不是办不到,为什么我爸爸要帮你这一把?”

    张力也很无力地摇摇头,“我并不想出国,我在国内打拼这么多年,就算老爷子死了,我也能继续活得很好。是薛总要把我送走,并不是帮我。”

    “为什么。”

    张力仰头看着屋顶,喟然长叹道:“大概是因为,要斩草除根吧。”

    老爷子摔死的那一天,张力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到,他做完了事去后院找老爷子,先是碰到了行色匆匆神色慌乱的老太太,然后又看到了护工和肖兰亭两个人离去的身影,最后是摔倒在树下再没起来的老爷子。

    像是二十年前那一次一样,张力来晚了,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他没能救下改变他命运的老板的那条命。

    “我说过我什么都没看到,但薛总好像没信,执意要把我全家都送走,不知道是怕我太忠心要给老爷子报仇,还是怕我突然给谁作个证。”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力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一口气什么都说了。

    “薛少,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凶手就在现场的那三个人里面,一个绝对没有可能的护工,一个看似恨意最深最有理由动手的肖兰亭,还有一个按常理来说不会那么做的老夫人。”

    张力知道,薛景仁也知道,薛公达其实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们,这个凶手到底是谁。

    肖兰亭正坐在理发椅上翻白眼。

    来了北京之后他安顿好东西,打发走林容一,一头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直到刚才被林容一闯进来唰地掀开了被子,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几、几点了?”

    “还几点了!你该问问都几天了!”林容一掐他的小细腰,“你没被饿死啊?你……哎呀我去!你这是哭睡着了还是睡着了哭的?眼睛肿成这样都毁容了,完了,以后没法儿卖脸了,只能靠菊花了!”

    林容一灌了个热水袋又从冰箱拿了个冰袋过来,一手一个递过去:“给,有人说冷敷有人说热敷,你一边儿一个都试试吧。”

    “去你的。”肖兰亭笑都没力气,睡着的时候没感觉,这一醒了就觉出了饿。

    林容一不会做饭,肖兰亭没劲儿做饭,再说林容一这房子里也没什么能吃的,肖兰亭洗了个澡,被林容一拉去喝了点粥,这才感觉舒服点。

    林容一边喝粥边看他,肖兰亭睡了两三天又瘦了一大圈,加上那发型,从背后看就和个倒立的拖把一样。林容一看不下去肖兰亭这么糟蹋这张脸,吃完了饭马上拉着肖兰亭去了一家他常去的连锁沙龙。

    肖兰亭倒是没什么意见,乖乖地洗头坐好,林容一从进了门就开始和给他剪头发的发型师满嘴跑火车,给他听得一边翻白眼一边止不住地乐。

    “小哥长得真好看,再做个精神的发型,明儿就能直接出道了!”这是发型师。

    林容一抓过一袋奶油味的洽洽瓜子,在旁边喀喀喀喀嗑个不停,“嗨!人家现在都流行小鲜肉,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没戏!”

    “二少这要求可太高了,这小哥还不够鲜肉啊!”

    林容一呸呸呸地吐瓜子皮,“你看他像多大啊?”

    发型师又仔细地看了看,“嗯,二十多顶天了。”

    “他都是三十的老男人了!”

    “三十?一点儿都不像啊,”发型师这句听着不像是恭维,是真的有点惊讶,“小哥这眼神儿太清纯了,不像三十的。”

    “嗨!眼真尖,确实不是三十岁的人。”林容一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地说:“其实他都一千多岁了,一直在山里头被压着呢,这不最近刚修炼成人形,就带过来给你开开眼,悄悄的啊,一般人儿我不告诉他。”

    发型师像是习惯了他的扯淡,特别顺地就接上了话:“哎呀好厉害啊!一千多年,那怎么吃饭的?”

    “吃什么饭啊!你见过妖吃饭的吗!他吃人!”

    “哦,那吃什么样儿的人啊?”

    “嗯……得是男的,个头至少一米八,颜值少说也要九分儿以上,嗨别看了你没戏。”

    肖兰亭听到这就垂下了眼,嘴角也翘不起来了,林容一和发型师又说笑了一会儿,转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明知故问道:“看这小脸儿委屈的,这是想谁了?”

    “没。”肖兰亭轻轻地说。

    他离开了。他自由了。

    他痛痛快快地哭了不知道多久,再没有人突然从背后脱掉他的裤子侵犯他。

    可是也再没有那个会把他从聚光灯下抱走的温柔怀抱了。

    第44章

    薛景仁从张力那出来就一直沉默着,小王开着车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沿着江边兜了两圈儿,薛景仁终于发话,让他往梨园开。

    小王本来要在楼下等,薛景仁说不用,让他去忙,有需要再给他打电话。

    小王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默默离去,不然能怎么办,说什么都不合适,他老板现在显然什么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呆着。

    薛景仁从步梯慢慢走上去,想他爸,想他妈,想肖佳倩,想老太太,想老爷子,想张力,想林容一……从什么都想想到了什么都不想。

    “薛少?”

    “嗯?”薛景仁反应一下,看看站在对面的一男一女,“你们来找肖兰亭?”

    护工和他的女朋友点了点头,“是。您也是?”

    薛景仁掏出钥匙开了门,把他们俩带进去,“坐吧。”

    护工带着女朋友坐下来,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房间里家具整齐干净整洁,但空空荡荡得没有一点人气,明显没人住在这里。

    薛景仁给他们倒了水后才在对面坐下,看着护工淡淡道:“肖兰亭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如果你的事情不着急,可以先告诉我,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转达。如果很着急的话,那就只能自便了。”

    护工有点谨慎地问:“薛少,听小红、哦就是我女朋友说,您的助理之前找过我?而且很着急?”

    薛景仁点头,“对,本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那天你就站在老太太旁边吧?如果有需要,你就会站出来指证肖兰亭杀了人,对吗?”

    护工无言地低下了头,是默认的姿态。

    薛景仁并没有为难他,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现在真相几近大白,护工所掌握的消息可有可无,薛景仁不在意道:“你不后悔就好。”

    “我后悔。”护工突然抬起头,直视着薛景仁说:“我已经后悔了,我是来和他道歉的。”

    薛景仁闻言看着他,片刻后说道:“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的道歉只能让你卸下你自己的心理负担,如果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那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护工和他女朋友对望一眼,都很犹豫,薛景仁并不着急,“我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我的立场,你好好考虑一下。”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