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为婚是个坑》分卷阅读11

    沈浥先怔了一下,继而慢慢睁大了眼,猛地从靠枕上支起了身起来,然后脸色一白,一串咳嗽就从嗓子里涌了出来,他身子弯得像只虾子,咳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鲜红的血从嘴里不停地吐了出来,染红了帕子又染红了衣袖。

    杏杏皱着眉上前,按着他的手腕用灵力通过穴位帮他安抚气息,忽然惊道:“你这是?”

    沈浥终于止住了咳嗽,抬起纸白的一张脸,被血染红的唇弯了起来:“衍衍没死,真好。”

    “他没死你却要死了,你是疯了吗?”杏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叫道。她从沈浥的脉象上摸出了不对,他那根本不是病,而是蛊毒,是吃下去的誓蛊。

    这是专门为发死誓的人做出来的蛊毒,一旦违背誓言,就必定要死。且极为痛苦,死前要忍受剧痛一月,咳到血尽而亡。

    沈浥服下誓蛊立誓,此生只娶邹衍一人,绝不同旁人结连理。

    姚相已经去请皇上赐婚,圣旨一下,就断无拒绝之法。

    沈浥自觉对邹衍有愧,又不愿娶姚熙雪,干脆就用违背誓言的办法去死,这样既能赎了对不住邹衍的罪,也不连累姚熙雪变成丧夫的女子。

    “我此生娶不到衍衍,就是度日如年,活着如同苦熬,偏又做下那等下作之事,要娶他已是无望,本想着苟活伺候父母终老,却又一时犹豫没拦下姚相的话,我……我实在是该死。”

    沈浥脸上两行泪水流下,绝望的闭上眼。

    “傻子!”杏杏退后一步,“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她夺门而出,几乎是落荒而逃,头也没敢回。

    夜半时分,杏杏去又复返,她绕过守夜的下人进了沈浥的房间,连人带被子抱起就走。

    她是修行之人,哪怕是女子之身,带着一个男子脚下也丝毫不慢。

    沈浥日夜承受剧痛,睡的本就不沉,被人一动就醒了过来,因为认出是谁就没做声,直到出了门去,才弱弱问道:“杏杏你带我去哪?”

    杏杏咬牙切齿道:“去救你的命!”

    她带着他在街上七绕八绕,最后进了一个巷子,巷口停了一辆马车,却并无拉车的马匹。

    揭开车帘,里面却已有一人在等,从杏杏手里把沈浥接过去放好了,一片漆黑中,邹衍的声音轻柔响起:“沈浥。”

    沈浥眼眶一热,泪水就奔涌而出,他嘴唇抖着说不出话,只伸手去摸,邹衍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侧脸,说道:“别怕,我在。”

    隔着车帘,外面忽然亮起金光,紧接着又听见马的嘶鸣之声,马车晃动几下,竟腾空而起。

    邹衍揭开车窗扶着沈浥让他看:“是杏杏的术法,我们只能这样出城。”

    两匹金色的马拉着马车正飞在半空,说是马,其实只是有个形状,马身都是金光凝聚而成,看不清眼睛鼻子马鬃马尾,但速度却奇快。

    “杏杏,谢谢你。”邹衍诚恳道。

    杏杏端坐车前操控着术法幻化出的马,听见车里人的话,很是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马车飞过城墙,下方的守城侍卫一片惊呼,继而有箭矢射来,可都未及马车就纷纷跌落下去。

    杏杏在车厢外面说道:“我们时间不多,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追来。邹衍,你来驾车,我要休息一会儿。”

    邹衍知道她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立刻出去接手,杏杏就进了马车里面,她不同沈浥说话,进来就坐下闭目休息,天色擦亮时,她睁开了眼,沈浥看见一抹亮光从她眸子里划过,就听见她轻笑道:“沈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该死?”

    沈浥摇摇头,说:“我恨过你,但没有想过要你死。”

    “是吗?那你恨不恨薛杳?”

    沈浥默了默,说道:“事情都因他而起,难道我不该恨他?”

    杏杏伸了伸腰,站起来背对着他说道:“他做的再错,也是我师父啊。”

    马车已到了近江一带,从高空望下去,下面的情景比当初沈浥在地面上走过去看到的要触目惊心,大江断流,沿途百里尽成荒芜,据说原来那里曾山清水秀。

    杏杏把马车直接停到了山顶,然后带着两人进了当初薛杳施法的山洞,多年过去,这里情景依旧,只地面上的阵法被时光磨损了一些。

    杏杏重新画阵法符咒,画了整整一天。山下就是近江一族的居住地,可他们到来动静也不算小,却无人上来查看,邹衍问起,杏杏说:“不过几百人,都是抵押在纪尧手里的人质,想必已经被看管起来很久了。天时未至,我无十成把握,邹衍,你要做好被阵法吞噬的准备,如果保不住你,我只会尽最大努力保住薛杳的魂魄,因为那是我一族人的命。”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薛杳的魂魄能保全,她才有和纪尧谈判的资本。若不是知情,她真要以为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演戏迫她了,邹衍那边她一直在敷衍,却不料沈浥会闹这一出。

    沈浥听她这么说,便有些急,邹衍劝他道:“杏杏只是这么一说,她向来是嘴硬心软,既然说了就会尽最大的努力。”杏杏对沈浥冷道:“这事之所以会发生也有我哄骗你在先的缘故,若是你真的死了,会损了我的功德,薛杳的魂还在邹衍身上,我还想着要送他入轮回,绝对不能出岔子,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费力气救你?”

    沈浥不虞,道:“事情的起因都在你和薛杳,我与邹衍何辜?”

    杏杏冷笑:“天道不公,弱肉强食,你若真心爱护就该自己强大到足够应付一切,只会怨天尤人算什么。”说罢就不再理会,自去准备其余事情。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夜里的时候,杏杏不知启动了什么机关,山洞的洞壁上开了很多暗格,每个格子里都嵌着夜明珠,幽幽的光一点点映亮了漆黑的空间,虽比不上白昼,却也足够照明了。

    杏杏还在画符,一刻也不停,巨大的阵法快要成的时候,洞外的天色已经黑如锅底,无月,连颗星光都没有。

    时间不多了,沈浥的血吐得越来越多,邹衍就喂他吃了安神的药让他睡过去,减少痛苦。

    宫里赐婚的圣旨想必已下,沈浥的状况越差,杏杏遭受的反噬越大,她要争分夺秒施法把薛杳的魂魄抽出来,然后让邹衍同沈浥拜天地成亲,才算是解决了誓蛊。

    画完了最后一个符咒,杏杏已是跪伏在地起不来身,额上的冷汗颗颗低落,衣衫也被汗水浸透。喘息良久,她才勉强支起了腰,还没站起就听外面轰隆一声巨响。

    “啊!”杏杏惊叫一声,抱着头又跌倒在地。

    邹衍忙放下沈浥,走过去看她,叫道:“杏杏,你怎么了?”杏杏想回他一句“没事”,可还没张口外面就又是一声雷响,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耳朵说不出话来。

    邹衍想起她怕打雷,半跪下去,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抚。杏杏怕极了,把脸埋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腰,嘴里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师父”,被淹没在雷声里。

    薛杳犯了天怒,任何与他有关的法阵都会激起天雷。

    每次打雷杏杏都会想起那个雷雨夜,她在泥水里顶着雷声爬到山顶却只看见了薛杳的尸身,那种深刻的惊惧感已经烙印在了她的心里,怎么也磨灭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歇,杏杏抬起头来,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她把邹衍推开,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没事了,你准备好了吗?”黑色的眸子在夜明珠的光芒里像两颗寒星,一闪一闪的,看着邹衍的脸。

    邹衍点点头,走去了法阵中央坐了下来。当年在这里他承受了剥皮拆骨般的痛苦,侥幸留了一条命下来,如今即使要再经受一次,他也愿意,他想摆脱掉那人加诸在他身上的沉重枷锁,他想松松快快,利利索索的去和沈浥在一起,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杏杏转头朝角落里昏睡的沈浥瞥了一眼,把手按在法阵上的一枚符文之上,轻声道:“我会尽力。”

    “嗡”的一声轻响,有金色的光从指间溢出,渗进了法阵之中,整个法阵忽然间光芒大作,压过了夜明珠的光,照得山洞里全是灿金色耀眼的光辉。

    与此同时,天空中雷声又起,在浓云中滚动着,闷闷地如同擂鼓。

    杏杏的星灵之力比之薛杳的力道要轻柔,邹衍只觉得眉心处有无形的一丝若炽热若冰寒的气息侵入,而后身体里有什么在被拉扯着,却不像上次那般痛苦难捱。

    那气息慢慢增加力度,却又在中途崩断开来,于是就要再次来过,虽然每次都不是太难捱,可次数渐渐增多,却也是令人十分难受。

    杏杏受雷声影响,此刻也十分焦躁,明知要安定心神,可她心浮气躁,怎么都安抚不下来,终于在又一次失败之后,她收回了灵力。她疲惫异常,对邹衍说道:“等我片刻。”

    “你怎样?可要紧?”邹衍问。

    杏杏摆摆手:“是我操之过急,定下心来就好。”她轻抚腕上的镯子,摘下来放在阵中,心道,师父,我定能结好你的魂魄,完完整整的送你轮回转世。

    洞口透进来一线天光,天快要亮了,时间不多了,纪尧应该马上就要追来了。

    杏杏强打精神,正要重来一回,外面忽然进来一个人,穿着近江族人的黑色布衣,袖口裤脚都纹绣了灵动的花纹,头巾上绣着星辰族徽,边跑来边喊道:“族长!”

    “青宓?”杏杏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是族中长老的儿子,自幼灵气十足,族人都说若不是出生时星辰格局不对,许就是下任族长的人选了。

    近江族长得星辰庇佑,有几百年的寿命,且直到死前才会突然苍老,一生都可拥有青春,是让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地位。

    青宓看见杏杏的样子,有些惊讶,可眉头皱了皱却没问出自己的疑问,只说道:“族长,长老带着族人分开转移到山里,摆脱了皇帝的监视,我是留下来,等着万一你回来了好通报一声的。”

    杏杏点头表示知道了,抬手把一缕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去,青宓忽然瞪大眼叫道:“族长,你的灵镯呢?”

    这时,那只寸宽的镂花银镯在法阵里忽然亮了起来,杏杏把它拿起来戴回手上,青宓才松口气道:“没丢了就好,这可是族人命脉,丢了可就出大事了。”

    杏杏淡道:“这镯子是族长信物,我自然不会随意丢掉的。”

    青宓听出她有些不快,也不敢再说什么话来惹她,就挠着头四下里打量,邹衍他是见过的也不奇怪,等看见沈浥,就问:“族长,他是什么人?好像……怎么好像快死了的样子。”

    “他服了誓蛊,”杏杏道,“现在还死不了,只是需要尽快解蛊。”

    青宓走过去到沈浥身边蹲下来,打量着问道:“族长你为什么要救他,如果不能履约,要解除誓蛊很费法力的,难道他的誓蛊与族长有关?”

    杏杏不想多说话,就随口道:“算是吧。”

    “那要是他死了,族长是不是会受重创?”青宓歪着头问,天真无邪的样子。

    可连邹衍都听出了不对,转头看去。

    杏杏斜睨着青宓,说道:“青宓,就算我死了,你要当族长也差的远。”

    青宓笑嘻嘻道:“差不差得远也不全是族长你说的算的。”

    第20章 第二十章

    “其实族长你呀,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族长,”青宓拔出一把匕首在沈浥颈边晃来晃去,边说道,“你对薛杳动了私情就罢了,可你万不该在他触怒天神后还包庇他,大江断流多年,族人生活困苦,还要受朝廷压制,这一切都是拜你们师徒所赐。你若是知错,就该立刻把薛杳的魂魄祭到阵法中,让他灰飞烟灭向天神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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