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花羊]续断》分卷阅读49

    尚水云与苏玥没大没小一通争辩,最后脸红脖子粗地信誓旦旦,非要研究出个所以然,遂问沐辰风要了剑柄,又围着江言打起了转。

    燕归泠袖手不管,只将苏玥瞪老实了,转身去熬煮驱寒的药汤,炉子未热便听年轻的五毒叫嚷着“好香”。

    尚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几人用罢晚膳已是入夜时分,坐在暖和的屋内看月明星稀、积雪映出灯光,倒也是一番和乐的样子。

    唯有沐辰风坐不安心、食不知味,待尚水云酒过三巡开始海天胡地的瞎吹,他便拱手后再坐上蒲团。

    此次没了尚道长的点拨,他出魂入定也是轻车熟路,凝神后再睁眼已是灰白之色,不等迈开步子便觉景色扭曲,才入魂墟已给江言直接拉入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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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辰风定神后身处一所院落,从院门口往外看便是低处层层叠叠的花海,而宅院位于高坡稍显清冷,居所内飘出的香味又多少带了点安宁,令他好奇之下转身,回眸便见江言一袭精致衣衫跪坐于室内落子。

    有别于此前的少年之姿与此后的杀伐不仁,眼前的江言似是已过弱冠,褪去了青涩与莽撞,长发垂地、面容沉静,眯着凤眸细看手里的棋谱,眉间唇角沾了漏进的日光与书卷的气味,举手动指皆是引人入胜的风雅之态。

    沐辰风愣愣地站在院中,仿佛眼前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而这一眼可教人看足了半日时光。

    “师兄、师兄!”冷不防有人闯进来,带着院外的一树春花香立到江言跟前,“师兄你怎么已经回来了?亏我早上还在凌云梯下等。”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袍简朴、身形瘦削,五官与江言有几分相近却看着更为面善,眼角微翘而眉似羽玉,耳畔的坠子嫣红发亮,虽浑身上下怎么看都不修边幅,但满脸都写着的兴奋半点不假。

    沐辰风第一次见到长大的江语寒,未及细看,江言已撂了棋谱站起来。

    “我昨日便回来了。”江言看他惊诧,顿了顿又道,“提前回来的。”

    “是吗?我还以为又记错了……”江语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兄一走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我都没能给你接风洗尘。”

    “无妨,外头战乱不止,我与师父此次平安回来已是不易,无需挂怀。”江言看着他未能好好梳理的头发温言而笑,“怎么,你还是在花海制香?”

    “是啊,师兄。”江语寒诚实地点头,“我最近得了本古籍,照着方子炼了几丸,师兄你看看。”

    他说着便解了腰上的香囊塞给江言,江言凑近闻了闻,只得苦笑:“味道许是不错,只是我不善此道、闻不真切。”

    “师兄你可别谦虚,谁不知道你和师父棋艺过人,还在都城里挫过东瀛人的锐气?况且你百花拂穴手练得无与伦比,我连招式都记不清。”江语寒巴巴地点过,忽然犯了难,“只是……”

    江言看他一眼,挑眉道:“说罢,这次是要捉刀还是别的?”

    “嘿嘿,还是师兄你聪明。”江语寒坦然地去攥他的手臂,讨好道,“这次是有别的事。”

    江言不置可否,欣然迈步:“那我随你走一趟。”

    “师兄,你的禁足令呢?”江语寒在他身后提醒。

    “……早就解了。”

    “哎?那师兄你是为什么不出门的?”

    “……解题习惯了。”

    沐辰风跟着他们去到花海,一路上听江语寒喋喋不休,记及过往江言假扮师弟的种种神似,竟觉出点唏嘘酸楚来。

    两人在花海绕了半圈,最后还是江言带了路,推开院门时便叹息着道:“师弟,你平时也是这般迷路的?”

    江语寒不好意思地跟在后头吐了吐舌头,又抢到他跟前去移开乱糟糟的杂物,最后缩着脑袋推开门,进去抱了个小不点出来:“师兄,是她。”

    江言望见他手里看着不过两三岁、牙未出几个的小女孩,淡笑霎时从脸上消失,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嗯……就在你回来前一天,我随师兄们出谷就近采药,捡回来的。”江语寒垂头,轻声道,“本来是要交给杏林的师父们,可兵荒马乱也没个师父在。还有几个师弟问我为何捡回来不自己照看,就像……就像师兄你捡我一样。我、我是稍微赌了气,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言一愣,旋即哑然,从他手里接过孩子点了点她的天庭,而后看着她有些呆呆的眼神:“似有不足之症,这么小恐难存活。”

    “师兄……”

    江语寒仍想继续说,却被江言摇首打断道:“我带她回师父那处瞧瞧,晚些再来。”

    “真的?!谢谢师兄!”江语寒得了江言的首肯,霎时眉开眼笑。

    这般的江言虽看似平淡却十分真善,根本与他手刃的魔尊大相径庭,沐辰风在外旁观,见江言说得毫不迟疑,心中的疑惑闷然更甚。

    幻景中的江言自是不能看到沐辰风的存在,抱着孩子同他擦肩也未曾看他一眼,径直回了居所见过师父,将人暂托给杏林门下照看,又去到花海知会江语寒、顺替他分类那堆得有山高的书本。

    江语寒留他用膳,江言也不推辞,晚来久别重逢聊上几句,再各自寻了空屋住一宿。

    一连几日,江言都在星弈棋馆与花海间来回,沐辰风始终跟着他,既是幻境所限,也恐漏什么往事未察。

    他眼见着那孩子一天天好起来、甚至落子惊人被江言的师父收入门下;看江语寒整天捯饬香料,变着法子往四孔香炉里添料做合香;看江言出人意料地按时按点将功课做完,除了留给同门一个陌生又刻板的印象,还不忘探望女孩时带一小块糖。

    “师兄,你此去长安学的这曲子可真好听。”是日小雨,江语寒在屋檐下托着腮由衷赞叹。

    江言闻言罢手,沉声道:“乱世长安、笙歌曼舞,着实凄凉。”

    “哎?是悲情的曲子么?”

    “是罢。”

    “长安现在一定很乱吧……我都没能出去走走。”

    “战火不止,还是青岩安全,你便好生待着。”江言规劝一句,扭头却见他眼里的希冀,又道,“倘若日后战乱平息、你有机会出谷,想做什么?”

    “我?我想……我想学功夫,当大英雄。”江语寒豪言壮语毕,自己先笑了出来,“可惜不可能啦。要不然,我现在早入那浩气盟、匡扶正义去了,哪还能呆在这里?”

    “椒兰芬苾,所以养鼻也。你有所长,未必不可。”江言安慰他道。

    “哈哈,我知道师兄对我宽容,可是我这样的,物尽其用也难。就像有的香要用香篆打拓,否则散熏又热度低,非呛死不可。我被呛了那么多回都记不住,孜孜矻矻都补不回,别的还是算了。”江语寒自嘲地干脆,笑脸不见任何阴霾,望着屋檐下低落的水珠又道,“要我说,还是入恶人谷好些。”

    江言见他仍在憧憬,不禁问道:“为何是恶人谷?”

    “听说现在战乱,浩气盟和恶人谷都握手言和啦。”

    “嗯。”

    “你看浩气盟与恶人谷,虽行事作风不同、老打打杀杀的,但大敌当前不也同仇敌忾了么?只是恶人谷那般任性妄为,白糟蹋了忠肝义胆。要有一天,我能收到恶人谷的招令,我就要去恶人谷。我要去教他们好好做事,用点权谋术数也可以呀,别总是戮人、造血池,吃力不讨好,多划不来。”

    少年托着下巴天真如斯,尽管他不曾有什么弯弯肠子,也没有言辞里的半点权谋术数,不过有一颗赤子之心,还有转瞬既忘的命,即便如此也将根本不存在的事说得头头是道。

    江言在一旁闷声不语,末了才在雨声里轻轻一叹,转而道:“那个孩子师父已收为徒,你给她起个名字么?”

    “好啊,额……”江语寒想了半天,最终垮下肩来,求救地去看江言,“还是师兄起吧。”

    江言点了点头,目光直看到天边的云烟处:“云烟何袅袅——便叫她何袅袅吧。”

    沐辰风眼看着一切,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江言会杀了自己的师弟,也愈发怀疑他冷嘲热讽后的动机。

    踌躇间幻景一暗,花海转瞬间已成了毒物弥漫、血染焦土的模样,世外桃源般的青岩不知何时来了外敌。

    作者有话要说:  江言说的“提前回来”并无此事,江语寒其实就是记错了

    沐道长看着略不是滋味,嗯

    第53章 前尘忆梦(五)

    这场震惊武林的袭击沐辰风有所耳闻,彼时他才入浩气盟,听闻青岩开谷济苍生后引来恶徒穷追张巡,花海也因此付之一炬。

    眼下他立在幻境的晴昼海里,看狼牙军勾结天一教袭击花海东南深处,剧毒王横扫之下遍地毒素,一时间奇花异草接连枯萎,花海乱成一团、再不复桃源之景。

    纵使是过往的幻影,沐辰风也看得心惊血涌,信手拍出的剑气化在虚无中,又恨不能溯回而战,疾步穿梭于花海,偶一抬头又见江言和江语寒。

    江语寒不过是个少年,跟着师兄弟一道撤离百姓,用瘦削的肩膀扛上病人,没走两步就跌了下去。他本就畏惧贼人,遇到此情此景更是手足无措,慌乱间坐在地上焦急地张望。

    江言抽身过来将他扶起,送人到花海边上,又叮嘱再三留他在那里,而后墨笔一挥再入晴昼海,同拿手花间心法的弟子一起去拦那些天一教的炼毒师。

    花谷弟子或忙于救治百姓,或共御外敌,到处是奔跑交错的身影。

    狼牙的意外入侵持续了整日,直到工圣派出了护谷甲龙将毒王击败,天一教才不得不撒下毒雾为屏、落荒而逃,留下花海剧毒浸染、满目疮痍。

    即便狼牙军被尽数扑杀,伤患也有增无减,万花上下忙碌不暇,连才入谷的学徒也被叫上帮忙。

    江语寒医术欠佳,只得尽力替人包扎外伤,而后一筹莫展地待命在旁,见江言墨袍染血、提着笔路过病患,忙叫住他递过一壶清水。

    江言摇头推开,只道毒雾难除,花圣引进的曦芜花也救不了被彻底污染的土壤,药王建议以高温蒸腾土壤,这花海怕是再难保住,简短几句后便与数十名弟子一同折返、于毒素深处点火。

    是夜晴昼海大火,火光冲天,围观弟子甚众,或悲戚或摇头却不听人哭。

    江言站在人群最边上,任边发在夜风中凌乱,看野火蔓延之下吞噬了曾经的奇景、也毁了无数青岩弟子从小生长的桃源故土。

    沐辰风缓缓行至他身边,能从他映在火光的肃穆容颜里感到沉闷的悲伤,明明隔着时光与阴阳两界,看着他低垂羽睫投下的阴影竟仿若同心身受、揪心不已。

    江语寒愁容满面地寻过来,见此情形只立在师兄的孤影后不敢近前,彻夜过去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伤患需治,花海要医,江语寒那花海偏僻处的屋子未被波及也暂时住不得,同门他也不熟,便只能厚着脸皮挤到星弈棋馆,插不上手便跑去找何袅袅玩,教她喊一句“语寒师兄”,而后托腮远眺在花海忙碌的师兄弟,似是对同门的亲近无限神往。

    “你说那个丫头,到底还没有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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