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同人)(方无)拾情集》分卷阅读16

    本质上这人和他一样都是心眼堪比蚂蜂窝,只是方应看习惯了以千变假面装白莲花,成崖余却是如块琉璃般透明,什么阴谋算计都摆在明面上的透彻。

    此时的方应看,只是叹着气去教导他:“世人看事只会去看目的,譬如格斗,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对方打倒了就算你赢。你不要想着这个是上课,要多想想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末了,又添上一句:“每天的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找我。”

    2/1

    方应看在一班同学中,接下了“打趴那个冰山脸老师”的任务。

    他本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的精神,不屈不挠地去找一切机会和他的成崖余老师切磋,成崖余对于乐于求教的学生一般是来者不拒,既然有人上赶着讨打,他也自然奉陪。

    方应看上身仅着白衬衣坐在周椅子上,而他冷冷淡淡的老师正在拿毛巾为他拭着嘴角的肿起:“为军者,军容不可有失。接下来你还有军事理论课,早点去上课。晚上再拿药膏涂涂就消肿了。“

    对于这个一手□□出来的学生,他后来的欣慰之情终于多了些。半年过去,方应看的身上褪去了几分稚艳,多了几分英挺,成了最优秀也最能惹是生非的在校学生。——想及此,成崖余没有头疼反而有些高兴,年轻人多些热血总是好的。

    方应看最懂得的事无异于蛊惑人心,煽动着那帮权贵子弟去做一些不太出格的事情,他也会把握分寸,不至于被学校扫地出门。他家世好,模样好,人又聪明伶俐,很快混得风生水起。

    除了一件事——他依旧没能把他的格斗课老师给打趴下。这半年他明里暗里不知道苦练了多少,但成崖余于他来说仍然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都几乎忘却,这个老师其实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切磋的次数多了,素来整齐的成崖余也看不惯他每天顶着伤一身狼狈地去上课,于是开始帮他处理一些小伤小痛的,但此刻,面对着那人脸上的伤,他还是皱了眉:“你是越来越能惹事了啊。”

    成崖余下手还是有几分分寸的,而今日看到方应看的时候,那人一张俊脸几乎肿了半边,眼睛里却是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的,问及才知道是跟高年级的学生打了架,一个人单挑了人家一个班。

    “老师,我打赢了,没有给你丢脸……”方应看坐着任他处理着伤口,肿着半边脸话说得有点不利索,还是开口辩解,复又鼓起莲花脸带着伤委屈道,“他们欺人太甚。”

    成崖余没理会他的委屈,纨绔子弟私下之间的打架他还没那么多兴趣掺和,可涉及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心底的怜惜之意不禁多了几分,正色道:“你将来的枪口是要对着敌人的,不要再自己人之间生事。”

    “我知道了。”方应看垂下了长睫,他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他真实原因。又抬起眼偷偷打量着近距离下的一张脸,那样玉魂雪魄的清冷容颜淬着几分锋刃的寒冽,秋水双眸蕴着俏,蕴着煞,果然是好看分明。

    他想起今天路过高年级的训练场,听到那边的几个学生在休息区谈论着什么,他已经走过去了,耳畔飘来隐隐约约似是成崖余几个字。

    “你们都见过了吧,下一届那个老师叫成崖余的,真是个美人呐,那模样……比玉鸣园新捧起来的旦角还要俏上几分。”几个学生的哄笑声低低地传来。

    接下来,他们愕然看到方才走过去的穿着军服的少年折了回来,脸上是霜雪般的冷锐煞气,二话不说地将方才讲得起劲的那个学生来了个彻底的过肩摔。几个人愣住了,一拥而上:“你是来挑事的?”

    “挑事的是你们。”方应看恨恨地道。训练场上的其他学生见到同伴这边打架很快都围了过来——最后成了一班对一人的斗殴。

    2/2

    成崖余在一班同学中,得到了“经常被老师叫去开小灶”的殊荣。

    那个要求严苛,教学方式近乎流氓的格斗课老师很年轻,容貌英挺昳丽,他信奉的教条是不择手段,两人于这个方面多有争执。

    “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无趣的学生。”他的老师经常对着他那张脸感慨,桃花眼里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表情。明明模样也不差,脑子也聪明,怎么一点都不随自己呢?

    成崖余学得很认真,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那样轻描淡写谈笑袖手间,身手却矫健利落得像是从血海尸山里滚过的将士,偏偏他的家世低调而显赫,明面上也是权贵子弟的一派风流行径。

    时间一久他也慢慢地发现,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师,堪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范,在外人面前装的是他们这种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招摇跋扈,某些时候又单纯得不谙人心。

    平时,方应看却是有决断、心思缜密,胸有沟壑万千,还有一点那么俏如白莲的优雅与好看。魑魅魍魉弯弯绕绕,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必要的时候下绊子去教训丝毫不含糊。

    ——这是个异常危险的男人。金麟原非池中物。

    他有假面千变,比如此刻已然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倜傥模样,带着拐出来的学生走在汴梁的街巷里,成崖余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在接受无数少女投递过来含羞带怯的目光后忍无可忍地拉低了帽檐。

    今次出来他们讲的主要是城防,方应看看似随意地走过青石街巷,和他低声交谈着如果战乱这座城市将如何自处,不时穿插着民生、人心,和对局势的理解判断。方应看那双眼睛平静而冷酷,仿佛倒映出未来战火燎原的场景。

    某些方面,他们是知己。另一些方面,他们又注定是殊途。

    争执完一个问题后,方应看又叹着气,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他:“崖余,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走,为师带你去见识一下。”

    在成崖余还没琢磨出那个“见识”俩字的含义时,他们已经停在了小甜水巷的入口。彼时正是傍晚,进出的人们已经巷子里隐约的脂粉香气让成崖余变了脸色。

    他长身玉立地站着,冷冷淡淡地挡在自己这位不靠谱老师的身前,语调坚定:“老师,你不能进去。”

    ——曾经世叔怕他误入靡靡红尘耽误了己身,早已经带着他们兄弟几人来过这里进行过心理教育,那时他被了解某些事后还非常抵触,所以成崖余当然明白小甜水巷是什么地方。

    方应看被他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同时也颇有些头疼,干脆不费话,利落地以平时格斗相处的时候来,一个手刀切过去。他以为成崖余会闪避,可他站在那里,不作声不反抗地受了这一记。

    “你不能进去,这对未来的师娘不公平。”他定定地站着,眼神认真晦暗,眸底深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着。方应看发现,他第一次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学生的较真。

    以手抚上他的肩,隐隐关切,方应看收回了方才戏谑的表情,眼底浮出浅浅的温暖笑意:“为师涮你玩的,刚才打疼了吗?”

    3/1

    “明天就要毕业了。”面对着这个自己带了两年的学生,成崖余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隐隐有了几分失落的心绪,面上却是难得的带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方应看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啊,等会老师别打脸,要不毕业典礼的时候学生面上无光……”两年里他最好的成绩也仅仅是和成崖余打成平手,也对,他的一招一式都是他教的,对彼此的套路都太过熟悉,这样的切磋他又岂能有太多的胜算?

    他的近身格斗水平,至此也终于让成崖余满意了。但方应看觉得还不够,他想起某个夜晚在旖旎的梦境中醒来,脑海里残留着那个清冷如梅的人在痛苦和愉悦下浅皱起双眉的模样,不由为自己的狼心狗肺默默忏悔了一把进而立起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

    成崖余此时眉也微微皱起,刚才的那份失落已去:“尽油嘴滑舌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的脸?”唯一的一次,是他在外边和上一届的学生斗殴留下的伤,还是他帮他处理的伤口。“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平有没有退步。”

    方应看除下了外套,少年的身形愈发英挺,白衬衣军裤长靴裹着的身体有种年轻人勃发的生机与英气,眼角挑起的艳丽十足危险,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那学生失礼了。”

    果断狠辣的出手,一如平常两人交手时的不容情。当然结果是……又被打趴下了。方应看躺在地上,耍赖般伸出手去:“你拉我起来。”

    “怎么两天不见又退步这么多?”成崖余走上前去,没有错过方应看眼眸里沉下去的神色,他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到了别离的时候这孩子心底不好受心绪不宁才出的岔子,这样想来颇有些心疼,俯身去拉他。

    方应看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两年来除了初次见面他没有这样耍过赖,撒娇撒多了他也清楚此时是这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拉,成崖余只当他是玩闹也没有多想,认认真真地打算再给他一点教训。

    又一次地将他压制在身下,呼吸相撞间成崖余还未防备,就感觉那人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却见方应看的动作更快,微微抬头飞快地在自己唇间蜻蜓点水般一吻。

    成崖余整个人怔住了,唇上温热的温度还未褪去。第一次,有人这样吻了他,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并且两人同为男人。他一定是无意的……心底的这个想法刚露出苗头就被现实彻底掐断,他清楚地看到了方应看眼底燃烧着的是什么。

    渴盼、痛苦、不甘……却无悔。反应过来的成崖余迅速从他身上起来后退几步,从挂在一边的枪匣里拿出□□,几步之外瞄准了他。

    方应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说着话的神态却是傲然而无悔的:“老师,你杀了我吧。”他微笑着向前一步步走来,“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

    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他本打算徐徐图之,可方才他紧贴着自己,因格斗而稍有加重的呼吸离得那么近,他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鼻尖上渗出的微微细汗,控制不住地就吻了上去。

    “够了,”啪的一声耳光落在脸上,方应看的头被打得侧了开去,成崖余又恢复了冷淡无波的模样,“既然你叫我一句老师,这一下就算打醒你,最好将你心里的那些念头去除干净……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是……”

    “崖余,我做不到!”方应看的半边脸高高肿起,他近乎是痛苦得低声嘶吼了出来,“你该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对你。我们还怎样回到从前的心无芥蒂?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成崖余低下了眼睫,将手中的枪无力地垂向地面,他冷声却不容置疑地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见我。”

    3/2

    跟了自己两年,却依然如一块冷玉丢进水里,还是那个模样。方应看看着他的学生从地上站起身,不由一笑:“崖余,打不过为师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在汴梁有我护着你。”

    平心而论,成崖余的身手已经很好了,没奈何方应看是个真爬过战场的逆天怪物,小小年纪识人万千出手完全不按照套路来,所谓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天下无敌。成崖余听得他老师的话后淡淡地回答:“老师,我已经决定南下了。”

    “你已经决定了吗?”方应看难得的有几分严肃,沉声问道。

    成崖余点点头,眸子里不经意带过一丝迟疑。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这种不分明的情绪到底是为哪般,他的老师已是浑不在意地过来搭着他的肩,半真半假的感叹:“那我希望,这辈子也不要在战场和你正面对上。”

    他这个原则性不是一般强的学生,若是对手肯定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可毕业前夕,方应看这个向来学究气的学生,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对面,难得的陪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能见到从来不会贪杯误事的成崖余这样沉默着纵容地陪他喝,方应看也觉得有点稀奇。

    很快他便喝得酩酊大醉,一双桃花眼蕴含着醉意朦胧的水雾,几乎都要坐不稳了。成崖余过来单膝半跪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方应看对着他看了良久倒还能认得出他,眼眉挑起几分迫人的魅惑:“崖,崖余……”

    成崖余气质偏清冷,在灯光和醉意里看来脸上被酒晕染上的艳色更显得人如玉,却少了几分平时君子端方的疏离,他睁着一双干净的眸子疑惑着望过来,近在咫尺的容颜惹得方应看不觉心底发烫,晕晕乎乎地半趴在他身上,在那被酒水润泽的唇上亲了下去。

    成崖余顿住,眼睛无声地睁大,静默着承受了这个浅吻。方应看得寸进尺地两臂扒住他肩膀,凑上去想要加深却被他紧咬牙关抗拒在外。

    方应看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怔怔地直起身来,眼睛在不清醒的情况中朦胧得如烟波浩渺在灯光下又明得惊人,他伸手去抓桌上的酒杯,烈酒入喉,只听他又轻轻嘟囔着唤了句:“崖余。”

    成崖余默不作声地拿起另一个酒杯,仰头尽数倒下,酒意过烈呛得他连连咳了几声,将眉梢眼角都带了轻艳。他索性拿起还剩大半醇烈液体的酒瓶,全灌进喉间。

    古言道,观棋不语、酒后不言,皆是真君子。成崖余是个君子,最后他只安静地伏在杯盏狼藉的桌子上睡着了,乖得让人不忍去打扰。

    将外套覆在他的身上,本该是醉得神志不清的方应看眼睛却出奇地清醒,明澈清透得惊心,轻声说了句什么,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起来宛如叹息。他回忆着亲吻成崖余时他眼底的神情,那双眸子里黑白分明,所有的情感都被深深压抑于其下,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对他的情。

    看不看得清,也没有什么关系了罢?明天……他都是要走的。

    4/1

    “多谢诸位的款待,”年轻的督军一身挺括的军装,说话间却是文质彬彬不乏几分风流自许的洒然,觥筹交错面对着周围的同僚如是含着笑意盈盈地说道,他执了一杯酒,礼数滴水不漏,“下一杯酒,该敬参谋长了。”

    舒缓的音乐声低低地漾着,方应看偏偏含笑看着眉目清冷的那人,神情一派天真,对于这个刚到任的督军众人一时还摸不准脾气,由着他端起酒杯走向旁边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成崖余冷冷然然地立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方应看向他走过来,许是之前在他这里扮惯了无辜,他突然发现陌生起来的方应看让他甚至有了些惧意。

    出身、处事、样貌、极深的心计与强硬的手段,糅合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是英挺与温雅的结合。看到他走下车门的第一刻起,成崖余心底已清楚地提醒自己未来的日子怕是要多留意了。方应看,所谋非小。

    方应看在他身前停住,伫立着含笑低语:“崖余见到我,难道没有一刻的惊喜么?”当先这人看到他时那副疏离戒备的神情,可是有趣得紧。

    成崖余表情淡淡,冷声道:“成某不知方拾舟竟是故人,让督军见笑。”

    连负责接风宴的他都不知道,所谓的方拾舟居然是他在汴梁认识的人,方应看多半是故意的——被人骗的感觉能好到哪里去?

    “崖余肯承认我是故人了?”方应看自动忽略掉他话中的讽意,不依不挠地继续道,压低的语气中已有几分暧昧,“汴梁留有一个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真不知我是为谁回来的?”

    他执着杯中酒,言笑晏晏。

    成崖余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眼中是明显的抗拒。将旁侧桌子上的一杯酒端起全数饮下,他淡淡道:“督军若是找我叙旧,恕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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