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同人)一相逢》分卷阅读9

    “那你的妖骨蜕干净了么,蛇妖。”他一字一顿,“他明知道,i是为了他才想蜕骨。他明知道,你修行未满。他明知道,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要在等百年。他明知道,百年之后,呵,就算你成了仙,他早就死了。这一次你死了,他清净了,你不赌,那么他就说‘人妖不可相交’。哈哈,他还是一身清净。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殷瑟,你在他眼里不过是条可有可无的蛇妖罢了。什么待你好,都是假的,假的!”

    一声假的刺破耳膜。失魂落魄的人喃喃着,忽而闷闷的笑,“假的,全是假的。”

    他累极了再无力支撑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的前一刻不祥的红色染上墨色的瞳。恨情谊太薄,不经岁月消。

    法海飞身上雪顶一把采下最大的那一朵雪莲,苍白的唇突然溢出一丝血迹。法海紧蹙这眉峰,淡淡的往南方看了一眼,手中金色佛力一闪,又溢出一口血。

    他不晓得,这一回,他便找不到那个人了。千山重重万水迢迢,最回不去最初的时候了。

    章九:若不曾相逢,又何谓喜欢?

    法海找到殷瑟时,那条蛇妖刚好掏出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殷瑟单手拿着热乎乎的心脏,看了一案低头欲咬。突然,一道金光如飞矢不偏不倚,直向鲜血淋漓的心脏。蛇妖慢半拍的看了一手的红,上头没了那颗新。

    他不在意的一挥手,满手的鲜血便立时消失干净。他的手依旧修长白皙,好似那一幕血腥从不曾出现过,当然,前途是忽略了他脚边的一具惨死的尸体的话。

    粗布麻衣,似乎是个樵夫,他倒在地上,满脸茫然。似乎到死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蛇妖镇定的望向左手边,月华如练,那个和尚僧袍似雪,面若沉水。行走之间手中禅杖清脆作响。

    殷瑟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包裹着一层金色佛力的心脏,道:“可惜了,晚饭没了。我还得再找个好吃的。”

    法海握紧了手中禅杖,“蛇妖,我曾说过,来日你若作恶,我绝不会姑息。”

    蛇瞳之中,红光闪烁,殷瑟低笑,“你要杀我?”

    法海道一声佛号,“杀人便该偿还。”

    话音甫落,殷瑟已飘然而去,他御风而行,还边回头满不在乎似的道:“不知道禅师你是要将我这条命偿给哪一个?不然,下一个好了。”

    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第一次在法海心湖升起,有如熊熊大火灼心。

    法海并没有着急追赶,而是口诵佛咒,四野金光乍起,有如天罗地网。远处殷瑟身形一滞。

    法海手腕翻转,禅杖散发出金色光芒有灵一般,脱手而去。

    殷瑟被层层叠叠的金光包裹,他重伤未愈,挣脱不得,突然一把禅杖横飞而来正中腰腹。

    法海追逐着禅杖而去,一缩地成寸之法,一步两步,第三步他已经到了殷瑟的面前。

    殷瑟没有想到这个和尚已经这样厉害,十年前他不过堪堪对付条千年小蛇,十年后连他也已不是他的对手。

    那柄禅杖卡在他腰上,恰好三寸处,令他动弹不得。

    金芒闪烁,远远不断的散发的圣洁佛光下,殷瑟眼中红芒闪烁两下,犹如垂死挣扎的野兽突然大亮。禅杖有感金芒暴涨,殷瑟呕出口血来,红芒霎时消散。

    蛇妖趴在地上,呆了呆,似乎满心的戾气煞气都消失无踪,就连发热的脑子也凉快了不少。

    其实这几月之事他并非不知,相反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的晓得,心魔心魔不过是他自己的魔障。到底都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心志不坚,才做下那些事。既然做下,那他认。

    殷瑟镇静如常的抬起头,那个和尚站在他面前,声音淡漠,像是冰。

    “你杀了多少人?”

    殷瑟被钉在地上,仰着头也只能看见僧袍洁白的一角,在努力也只能隐约瞧见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

    他怔怔的看了会儿,没支声。

    他杀人吃人心,他认。但是,为什么偏偏要他遇见了这个和尚。

    他想见他,他不见。如今,他却自己找了来,为的,是杀他。

    法海压制这怒气,蹲下身面对着殷瑟,“我问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殷瑟凝望着那双无垢如琉璃的眼睛,突然觉得好笑,“和尚,你的问题真是奇怪。我算术不好,也没有数数的喜好,我哪里晓得我吃了几个。哦,不,是一百个还是一千,或者……啊……”

    显然殷瑟这幅嬉皮笑脸没心肝的模样激怒了法海。和傻瓜念动法咒,插在殷瑟三寸上的禅杖金光大胜,疼得殷瑟痛呼出声,但也不过一声。

    蛇妖骨头硬,痛得冷汗连连,也咬着牙勾着唇笑,不出一声。只是唇边不停溢出的血丝昭示着他并没有表面上的从容自若,他很疼……很疼。

    法海的脸色有些白,可声音依旧清冷,此时此刻更似寒冰,入骨冰凉。

    “为什么杀人?”

    他越是这般强逼,越是激起殷瑟骨子里的狠辣疯狂,蛇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下头闷闷的笑,“还能为什么呀。我喜欢,我乐意。人的精气能助我恢复功体,天雷重伤我每个百年养不回来。我要化蛟要修为,有什么不对么?”

    法海面对这个的回答怔愣了一瞬,脸色微不可见的又白了一分,他看着蛇妖头顶已如黑云般的戾煞之气,眉头紧拧,他说:“人与妖不该相交。我与你一开始就不该相识。”

    殷瑟的表情空白了两息,迟钝的问:“什么?”

    法海站起声,居高临下的王者赤炼,眼中闪烁这浅浅悲悯,他道:“贫僧说,一开始与你便不应该相识。”

    “不应该认识我么?和尚,你后悔了。你后悔认识我,你觉得认识我,是错的,不想认识我了。那你……那你,那你当时就不该将我抱了出来!”这一刻他想,是疯了,胸中灼烧起烈烈大火,焚烧尽他所有的理智。这一瞬他又像是痴了,心中一片茫茫,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和尚冰凉的声音带着寒冷的气息,吹进他的心口,一颗心捂着一块冰,多可笑啊。

    “贫僧当初是不该抱你出洞。”

    “……”殷瑟惨白这脸,鲜红妖冶的血顺着已经咬烂了的唇滑落蜿蜒到下颔,然后掉落在泥里,溅起两个浅浅的坑。那蛇妖突然不疯了不痛了,他安静下来,静静的抬起眼,声音破碎,他问他:“文德,你晓不晓得什么是喜欢啊?”

    法海微微睁大了眼,看那蛇妖突然眯着眼笑起来,如同许多年前作弄了他后心情大好。颊边一个深深的酒窝,又纯净又明媚。

    “文德,你说,你晓不晓得什么是喜欢啊?”他见他不答,有这样问了他一遍。

    法海念了一声佛号,似乎是觉得这样的问题不该他一个干干净净不染红尘不惹尘埃不沾七情六欲的和尚听。他说:“蛇妖,莫要胡言乱语。你害人性命,杀孽深重,自当偿还。”

    他还是没有回答。

    殷瑟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着掌下粗粝的土地,漂亮的手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也不晓得。他像是没有挺高法海的话,只是固执的大声问着:“你说呀。你告诉我你究竟晓不晓得什么是喜欢。和尚,你告诉我呀。你告诉我……”

    那模样痴傻若狂,心高气傲的蛇妖竟在这一刻执着到可悲而又可怜。

    法海眼见他这样,祭起金钵想要带他回去。他眉峰紧蹙,瞥了他一眼,眼中是初见时的不染半粒尘埃的澄净无暇。他说:“不晓得。贫僧实在不懂你口中的喜欢。”

    殷瑟笑了,笑得不能自已,笑到眼睛都沁出泪来也不能抑制。他看着沐浴在一片金光中隐隐绰绰的圣洁人影。

    “和尚,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嗯,我晓得,你不懂。呵,呵。”他嘲讽似的低笑了两声,垂下眼。

    法海捻动佛珠的手一顿,下一刻捻的越发快,不停顿的诵着经文法卷。

    法海多念一声,压覆在蛇妖身上的金光法印便多一层,天罗地网紧紧的束缚这蛇妖的皮肉,禅杖颤动之间,又是短短的痛不可抑的一声悲鸣。衍射再没有半分力气多说一句话,他只是痴痴的抬起头看向那个和尚,唇齿微动又是一口污血喷涌而出,那是黑色的血。

    他无声的喊着,“文德”“文德”“文德”……

    也不知他到底在这个名字上执着这什么。

    法海金钵一翻当头罩下知识,和尚双手合十,低垂眉眼,用着澄澈无双的眼睛俯视这地上已经维持不住人形,露出蛇尾,原型与人身不停交叠重影的蛇妖。

    “阿弥托佛,斐文德已是过去俗家姓名,贫僧法海,法海。”

    这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殷瑟忽然不动了。他不再喃喃的喊着,也不再痴痴的望着,大口大口的黑血自口中漫延染赃了尖削的下巴,打湿了身下的土地。一片耀眼夺目的佛光笼罩之下,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累极了。在被收入金钵中的最后一刻,他伸出手,猛然掏向自己腹部。

    “啪……”金光灿烂的金钵霎时失去光彩,重重的坠落在泥地里翻滚了两圈才堪堪止住。

    金钵收妖,当妖非妖是,金钵也好禅杖也好,便都失去了效用。

    似乎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出乎意料,法海愣愣的站在原处,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去看看那蛇妖,也没有去捡起落在地上的金钵。

    东边一缕光缓缓出现,金乌渐升破晓时。

    殷瑟心满意足似的笑着,好像承受这掏丹之痛的不是他,好像千年修为一朝尽毁的不是他,好像方才疯狂有悲凉的妖精不是他。

    他笑起来,依旧明媚,一双桃花似的眼纵然抖落了花瓣上的露水,照样开得放肆,赤炼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照样潇洒高傲。

    法海似乎被设宴将了一军,喉咙哽住了。冷冽的声音带上了嘶哑的一位,他道:“蛇妖,何必。贫僧手你不过百年赎罪,你自毁内丹却是赔上了三千年修为,日后莫说仙道与你无缘,能否再度修行都是未知。”

    “啧。”殷瑟人形已散,全然成了一条大蛇模样,他眯起眼睛,口中还带着笑意,“法海禅师,我这条蛇修了三千五百年散漫无为。仙道?呵,有缘无缘便都随它去,与我又还有什么干系呢。”

    他太累了,眼皮似乎挂了千斤重,不停的拉扯着他沉入黑暗,睡一觉,好好的睡上黑甜一觉。

    “我逍遥了三千多年,临了了若是性命被掌握砸别人手里,被禅师收了去,也太丢面子,索性……还好……我也活腻了。既然已经没什么想活的……那就……散了吧。”

    他越说越低越说越模糊,最后在一片金色佛光包裹在他周身的时候他合上了眼,法海在他身边,恰好听了个清楚。

    “前头说的话也不过是个笑话。禅师听过……笑过后便算了……什么喜欢不喜欢,也不过是笑话一场……如今这条性命送你……算是让这场戏一路……一路笑到底……别再见了……禅师……”

    “什么别再见了?”法海止住蛇腹上汩汩冒血的血洞,哑着嗓子问道。

    无人回答。

    法海一挥袖收起金钵禅杖,双手捧起已经缩成小小一团的赤炼源源不断的将佛力灌注,像是许多年前的小和尚抱起睡得迷迷糊糊,连大水冲了穴都不知道的校舍。他又问:“你说的是何笑话?似乎并不好笑。”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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