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同人)一相逢》分卷阅读8

    这就很好。

    “轰隆”第一道,蛇妖迎上去,被狠狠的砸出云层,背部一条两吃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殷瑟尽力吸纳通过本命剑得来的四周灵气与山顶的护持佛力。雨水如豆,每一滴打在身上都是在翻开的皮肉上再多加一刀。身如处火海被烤得血液沸腾,又如同身处刀山,皮肉模糊。

    疼痛已经让颜色意识糊涂了,而第二道天雷不容他喘息,接踵而至。白亮的光足足丈余宽,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的劈在赤炼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身上,好像要将那蛇妖生生砸烂。

    “轰”巨大的声响,带着回音久久不息,扩散开来,皆被金色佛光阻挡在沩山范围之内,又不伤寺内一草一木。

    蛇妖如一滩烂泥砸进沩山山腰,压折了一片大笑树木的同时,最后一道天雷已带着灭地之威,凌然而来。

    失血过多,皮肉皆失,雷电铸骨。殷瑟意识恍惚,无尽的黑暗里,他想,他输了。

    斐文德,我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雷雨之声宛若末日。

    灵祐禅师长长一叹,放下了持珠,“何苦相识啊。”

    惊雷照亮了半座沩山。

    最后一道,到底没有落在殷瑟的身上。

    章八:漫天雨,原错过

    殷瑟没想过自己这一闭眼,还能再睁开。

    虽然,疼得让他恨不得再闭一回眼。

    这蛇妖啊就是要脸不要命,明明苦不堪言,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肉都如同在被万根针扎,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以一种极潇洒的姿态坐了起来。理所当然,原就惨白的脸更像下一刻就能再死过去一次了。

    这蛇妖晓得此刻的自己一定还是狼狈。一面纠结这不像让这和善看他这般丢脸,一面又欣喜在醒时的第一眼,他看到了他。他到底还是有一点在乎他的,是不是?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虽然,他到此时都没有要转过身的迹象。

    但还是开心的,心满意足一般。

    身上虽然还是疼,但伤口已经全数愈合,经络之间隐隐感觉到一丝温暖。他想是他救了他,他想要愈合这么多的伤口,他一定出了不少力气。他想他到底还是能见到他。

    一个差点生死两隔的人,再看到那一个他甘愿舍命的人时,那说不出的好似他人生里所有都在手,什么都不再重要,天地寂灭,唯有这一个人入眼,刻心。

    “文德……”一开口就是个破锣嗓,殷瑟默默的闭了嘴。

    法海闭了闭眼,不问醒了,也不问可还疼,他只是冷漠的问他,“为何强行引动第二道飞升劫?”

    声音略微沙哑。

    飞升劫只有在百年一雷劫之后才能引动。百年一雷劫,一百年十道,五百年百道,一千年五百道,飞升雷劫一千道。傻子都不会再半百雷劫的时候再去受飞升劫。

    可偏偏殷瑟,就是那个傻子。

    他怔了怔,“你晓不晓得飞升雷劫,只能跟随百年雷劫一渡?”殷瑟低低的问道,眉目低垂,深眸如墨,不见情绪颜色。

    “知。”法海答。

    “……”殷瑟突然觉得疼了,明明一直在痛,却在这一刻不可忍受。这个是真傻还是在同他装傻,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不是说过么,我若不是妖了,我们还是朋友啊。我若不强行渡劫,你是不是,你岂不是这辈子都要和我做陌路人!

    殷瑟抓住手下的被褥,他说:“文德,我这次若不强行渡劫,百年之后,你就死了,或许再过五十年,你就已经死了。”

    死了,代表着什么你知道么?那就没有斐文德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那个小和尚了!从今以后都没有了!我就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法海眉峰紧蹙,淡淡道:“我之生死,与你何干?”

    殷瑟突然呆住,傻傻的看着那个人,“与我……何干?”

    那个冰雕的木头刻的,只是看了就让人觉得凉的背影。一念九霄,一念幽冥。殷瑟觉得难受,就又不知道是怎样的难受。他只是觉得可笑,于是他哈的笑出声:“呵……呵呵”低低的闷在胸口的笑声,“咳……”他忍不住咳嗽着,目光盯着法海的后背,“那好啊,咳,你是死是活与我当然无光。那我的事情又与你有什么相干!又凭什么由你质问!咳咳咳……”他痛极了又觉得恨,一口腥甜如离弦的箭自喉咙涌出,殷瑟慌的拿手去捂,却没有挡住,溅了一地的红,浅淡的颜色,如同已经流尽了鲜血,再无什么可流。

    “咳咳咳……”一声又一声,殷瑟紧紧的无助唇,却挡不住。

    一声一声如魔考锻炼人心,一声一声牵动伤势有如何一个疼字能说出说尽。

    法海背影一僵,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他一眼不安抬脚离开。

    殷瑟一见伸手想要拉住他,却无能为力。他失神的王者开启又阖上的闷,凝视这好不犹豫离开的人,空荡荡的房间,落针可闻。

    外面似乎还是瓢泼的大雨。

    他就这样呆呆的趴在床头,望着那一扇门,似乎期待这下一刻它就会在外面被一个人打开。

    可没有,一盏茶,两盏茶,半个时辰。殷瑟压抑的咳嗽着,眼神茫然。他突然慌忙的要下床,却在脚落地一刻,直直的往前扑去,倒在地上,长长的发凌乱的撒了一地,雪白的里衣蹭上一块块黑色的痕迹。他没有一刻停顿,双手撑起自己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又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浅淡的红色开始在白色的里衣上蔓延,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可能雪真的要流尽了吧。

    殷瑟低垂着眼,趴在地上缓缓化成了原形,鳞片残缺不全,凄惨的贴在身上。金色的流光若隐若现,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

    赤炼吃力的游着,消失的伤痕开始重新出现崩裂扩散。

    和尚,文德。斐文德,你不要……我不闹,我不闹了,文德……

    心高气傲?呵,那和尚可晓得这一条蛇将自己埋进了尘埃里。

    外头是苦雨凄风,“呜呜”的呼啸声好似谁在抽噎又不肯痛痛快快哭出来。

    雨打在身上,冰冷又痛苦。四月里下着七月的雨,迷花了蛇的眼睛。他无措的像是被孤零零丢在大街上的孩子,无骨这害怕这,却又固执的不肯示弱不肯哭。

    金山寺,金山寺。

    自蛇腹处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从小屋通向了金山寺额大门。长长的一条血不消片刻便被大雨冲刷淡去,消失。

    大雨打的人睁不开眼睛,殷瑟化成人形跌倒在大雨里,用嘶哑的声音喊着:“文德……”

    小屋里的,床头的茶已经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了。

    漫天的雨幕里,喧嚣的风声里,一丝微弱的呼喊。

    丝绸般的发**的粘在脸上,黏在身上,如同一大片泼墨,画在身上,又何止一句狼狈。

    他伸出手强行忍住经脉痛苦凝聚真气,如果你不来开门,那么我就自己去砸开。寺门轰烂了没用,我就砸殿门,殿门没用,大不了,我将你这金山寺通通砸烂!

    可手还有没碰到那红漆铜环的大门就被一阵金光挡住。刚凝聚的真气立刻消散无踪。他僵硬的抬头,指甲金色的结界笼罩着整个金山寺,密不透风。

    和尚……你竟然做到这样的地步!

    “碰……碰……碰……”殷瑟面色惨白若死灰。眼中却还闪烁这执拗,他咬着牙,抬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拍在结界上。大语种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一下一声。可金色的结界也带着天崩地裂也依旧的从容,莫说裂缝,便是一缕波纹都没有。

    殷瑟机械的拍打着,身体已瑟瑟如枯木删的最后一片叶,在雨打风吹中颤抖,拼尽最后一口气,不肯落下来。

    “文德……斐文德……”毫无血色的唇喃喃的叫着,他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结界上。他将脸贴在冰冷的结界上,好像在这上面寻找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暖,“我在你眼中咳咳……便真的全然……不相干么?咳,咳……”

    他抿着唇,闷在胸口起咳嗽,一线血迹冲破了牙关溢出唇角。白衣早已经被染尘了浅淡的红,如同他最爱的桃花色。可这一次凄惨而不祥。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如同贴着耳根舔舐,冰冷又蛊惑。

    “天真呐。你是什么,他又是谁。已解佛门高僧作甚要与你这条蛇相干。被作践自己了,他巴不得早早摆脱了你。”

    殷瑟眸中一片冰寒,煞气渐起,他咬牙切齿,吐出四字,“胡言乱语。”

    那声音嘲讽似的低笑一声,“他若有丁点的在意你,怎么会任由你在这里?雨真大呀。哈哈,他不开门,不就是要你的命?”

    那声音缓缓的,像是母亲温柔的哄着,“殷瑟,何必在这里受气呢?天高鸟飞,海阔鱼跃。为了哪一个和尚,一个无情无义,淡漠冷酷的和尚,拿命给他,值得么?”

    “我乐意。”高傲的蛇妖从不在人前低下高傲的头颅,纵然狼狈不堪,纵然伤痕累累。

    那声音叹息着,却带着无限的嘲弄,“殷瑟啊,你猜这和尚现在在做什么?念经么?这和尚在想什么?会不会在想这蛇妖当真是冥顽不灵呢?你说他会不会受不了,出来……杀了你……”如同吻在耳垂的冰冷,缓缓的延长的调子,“咯咯咯”的笑声。

    殷瑟浑身冰凉,“不可能。他绝不可能!他救了我,他不可能会……”

    “会什么呢?”那声音还在笑,讽刺有无奈,“会杀你,对不对?殷瑟啊,你这长久的岁月,聪明了一世,在么这次这么傻,啊?你在沩山,那雷若不挡,沩山就要被夷平一半儿了,山上那么多条人命,他当然要挡。再说,你这么晓得就是他挡的,他救了你呢?嗯?”

    殷瑟抿紧了唇,声音颤抖,牙齿冻得“咯吱”作响,“我身上的上,是他治的。”

    “他治的,那他现在偶在哪里!”那个声音呢突然尖锐起来,他尖叫着,“他如果有一零星在乎为什么任由你在这里快没命了,他都不肯看你一眼!他如果将你放在心上一点,有沩山在你差点就死了之后没有只言片语,只有质问!他如果真的还有一点在乎,那又为什么在你重伤之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你,潇洒离开。他说了,你们不相干!你的一条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做的再多也不过一厢情愿,徒惹他厌烦,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妖精!”

    “一派胡言!”殷瑟“哇”的呕出口血来,如同一件弃品重重的跌在地上,双目之中星光渐暗。

    雨那么大,好像永远都不会停,风那么冷,刮在身上的每一刻都好疼。

    殷瑟仰着脸,眼前,身边都只有凄凄风苦涩雨,都打的雨里泼进眼眶里,再溢出,滑落。天地空濛,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濒死却挣扎这无力的追逐。

    “文德……他只是觉得妖和人相处久了……不好……为什么呀?”他蜷缩这身体,似乎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他疲惫不堪,苦痛难言,高傲而充满了不屈的神色支离破碎,只剩下不甘与脆弱。

    那个声音终于从他的耳朵上挪开,张开双手,抱住他,“人,是善变的种族。你看这世间风花雪月,男欢女爱,前一刻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下一刻就弃如敝履,看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嘶哑的声音平静的说:“啊答应我,只要我脱了妖骨,就还是朋友。”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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