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回原形》分卷阅读24

    其实在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他就明白了。

    八月底白果交了全书插图的最终稿,十月份这本书终于出版了。

    白果心想梁京墨那么聪明,看到了书签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他还是想再送梁京墨一个礼物。

    摊开画本,白果拿出好久不用的油彩,铺了满地。

    与此同时,梁京墨正在回家的路上,就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想起白果早上说要吃火锅,惦记着要给馋猫一个惊喜,打过方向盘,掉头去超市了。梁京墨以为算上买东西的时间,来回也不过几十分钟,却不知他刚刚离开,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白果家的客厅里,画具、绘本、耳机、梁京墨的书,还有白果绒绒的家居服,东西放得乱七八糟。范柔端坐在沙发一端,看白果急急慌慌地收拾。

    “不用忙了,我就是来送个请帖,”范柔从手提包里拿出大红的结婚请柬,放在茶几上,“要不是川柏告诉我地址,我都不知道你就住在这里。”

    亮红的指甲和请柬的颜色一样刺眼,范柔笑笑,“虽然是老话再说了,但是我真是没想到还会在北京碰到你啊。我还以为你休学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呢。”说着,她脸上的微笑变成了嫉恨与嘲讽交织的冷笑。

    白果垂眼不看她,倒了一杯茶推到范柔面前。

    “多谢学姐的关心,我当时生病了,不得不休学,病好了就继续读书了。毕业之后觉得还是这里更适合我的工作,就留下了。”

    范柔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你是为了工作留下的吗?不是为了男人吗?”

    白果深吸一口气,“学姐,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白果,你都又找了一个不错的男人了,为什么不放过陆川柏呢?”范柔把茶杯打到地上,茶水洒在地毯上,还冒着热气,“你回来做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你就在这呢?”

    女人尖利的声音令白果头皮发麻,他半蹲着捡起茶杯,看向范柔:“我不是为了他回来的,也没有刻意去找他。”

    范柔早已不再端着形象,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的?从他的手机备忘录里。他不给自己爸妈打电话,给你家老爷子问好倒是问得勤,真是比自己亲爹还亲。”

    白果怔愣,他没想到陆川柏会从他父亲那里了解自己的情况。

    这套房子是父亲得知白果要留在北京后买给白果的礼物,他还给了白果一笔数额可观的钱,并说明以后就不会再管白果任何事了。白果没觉得伤心,也不认为他不能要,父亲除了钱什么都不愿意给他,就连这套房子也是缘于奶奶去世前对父亲的嘱咐,那笔钱更是奶奶遗产的一部分。

    父亲一向喜欢陆川柏,想来就算陆川柏旁敲侧击地提到他,父亲也不会生气,只会向陆川柏感叹他这个儿子有多么不争气,而陆川柏又是多么优秀。

    可是小陆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

    为什么要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了,又为什么不来找他?

    “呵,也就这样了,陆川柏也不会为你做别的了,毕竟我们要结婚了。十月七号,那天你要来就来,不用带礼金了。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哪敢收你的钱,”范柔把手提包的拉链拉上,“你别在我们的婚礼上作妖,就当全了你这么多年对陆川柏的心意了。”

    高跟鞋咯哒咯哒踩地的声音被门阻挡在外,白果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把地毯上的水吸干了,他疲倦地坐在地上,回忆起往事。

    他和陆川柏从小就认识了,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陆川柏。

    白果刚上二年级的时候,父母离婚,自此他就跟着寡居的奶奶生活。奶奶去世后,他从镇上去了城里,他从六年级读起,陆川柏住在父亲家对门,是初一的新生。他在读的小学和陆川柏所在的初中是一所大学的附属学校,在同一个校区内,早上上学时总是遇到。

    几次不期而遇后,陆川柏就开始天天带着白果一起去学校。到后来,两人都在初中部了,就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中考报志愿的时候,白果填报了陆川柏就读的重点高中,被录取时陆川柏比白果还要高兴。

    父亲对白果始终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倒是对隔壁成绩优秀、运动全能的陆川柏多有称赞,越发不喜白果的安静内向。

    白果从初三第一次遗精起,就明白了自己的性向。他担惊受怕地扔了那条内裤,以为是中考带来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却在陆川柏周末从学校回家、特意来找他玩的晚上,再次梦遗了。这次,他在梦里看到了陆川柏的脸。

    从此以后,白果就有了不能告人的心事。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他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满满的爱意轻易就从眼睛里露出来。

    中考过后的暑假,陆川柏陪他疯了一个夏天。假期的最后一天,白果在陆川柏家打游戏,他们玩到凌晨才睡。白果半夜爬起来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偷偷亲了陆川柏的手背。

    他连他的脸都不敢碰。

    陆川柏翻了个身,把白果吓出一身冷汗。

    之后,陆川柏对白果一如既往地好,他好像不知道白果做了什么,白果观察了他一段时间,他渐渐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为能和小陆哥哥在同一个高中读书感到庆幸。

    白果爱惨了陆川柏,高一高二两年,他都跟在陆川柏身后,做他的小尾巴。他最喜欢看陆川柏打球,陆川柏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他就在看台上抱着陆川柏等会要换的衣服、拿着陆川柏要喝的水。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贪婪地看着人群中最为耀眼的那个少年。

    在尖子生扎堆的重点高中里,白果发现他失去了以勤补拙的优势,他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了。受母亲的影响,白果热爱绘画,这些年他一直没有间断。他考虑很久,向父亲说了参加艺考的打算。父亲嗤之以鼻,但还是送白果在课余时间去上艺术学校。

    白果听到父亲和后母说他就像父亲疯了的前妻一样,喜欢些没前途的玩意,那声音不加掩饰、毫不放低,明显是说给他听,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的他只是听着。

    马上就要高考的陆川柏继续扮演着邻家哥哥的角色,在考前带白果去玩,并定下了两人要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的约定。

    白果通过了艺考大关并且熬过了最终的高考,他毫不犹豫就填好了志愿,兴高采烈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白果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去找陆川柏了。他到了北京,没有找住的地方,直奔陆川柏的学校。白果找了很久,才找到商学院的住宿区。他给陆川柏打了电话,陆川柏惊讶万分,训了他一顿。但白果很开心,他就在男生宿舍楼前面不远的地方等陆川柏来接他。

    白果以为他的小陆哥哥这一年不向往常一样经常联系他是因为怕影响他的学习,而且小陆哥哥来到全新的环境需要时间适应。然而,看到来接他的陆川柏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女生,他就明白了那些说不了几句就被匆匆挂断的电话。

    大学的前三年,对白果来说,就是折磨。

    白果凭着极高的艺考分数和文化课成绩,如愿来了陆川柏所在的大学。三年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陆川柏对他比以前还好,甚至比对他的女朋友还好,就连他们约会也要叫上他。白果拒绝,陆川柏就拿出小时候哄他的手段把人骗去。

    范柔生气,白果难过,陆川柏似是毫无所觉。

    事情在白果大三结束的暑假有了转机。

    所谓的转机,于白果而言,是彻底绝望。

    陆川柏和范柔的班级将毕业旅行的地点定在了陆川柏、白果老家邻省的小岛,陆川柏生拉硬拽着白果去了。

    他们在海边扎了帐篷,陆川柏和白果一顶,范柔和她的朋友同住,两个帐篷之间距离不远。陆川柏知道白果怕生,就挪了位置,离人群远了,离海更近了。

    晚上,白果被奇怪的声音惊醒。陆川柏不在帐篷里,白果旁边的睡袋空无一物。

    刻意压低的呻吟声从帐篷外传来,在呜呜的海风声中夹杂着低低的喘息,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白果听着,怔愣地流泪,他忍着不发出声音,牙齿咬得嘴唇鲜血直流,指甲抠进皮肉。身体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疼,麻木的感觉从脚底爬上来。

    从被风掀起的门帘边角,他看到他们拥吻在一起的身影。

    陆川柏的手伸进了范柔的衣服里,范柔假装推拒地娇声说着什么。急色的男人心甘情愿地伏低做小,使劲手段哄得心上人喜笑颜开。

    白果无声痛哭,他觉得他从没恨过谁,却在这时恨极了陆川柏。

    陆川柏清楚地知道白果喜欢他,这是白果在大学三年里慢慢发觉的事实。陆川柏享受着白果的仰慕和信赖,他从不吝啬于给白果错觉。若有若无的挑逗和暧昧的话让白果不知所措,让陆川柏沉迷。

    昨晚,他们在火车上睡了一夜。半夜陆川柏爬到上铺白果的床位,火车晃晃悠悠,旅人梦呓、打鼾,他们在黑暗中拥抱。范柔在对床下铺酣睡,白果在陆川柏怀里帮他打飞机。

    今夜,男主角依然暖香在怀,只是对戏的人不再是那一个了。

    宽厚的胸膛,火热的怀抱,满是柔情蜜意的低语。

    不属于他。

    那又何必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苦苦挽留,一次又一次给他希望,再让希望破灭。

    次日,白果不等大家起床,就离开了。陆川柏不顾范柔阻拦,立刻回了学校,却从辅导员那里听说白果休学了。

    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直到三年后,他们因缘巧合地在同一家超市遇见,身边是各自的伴侣。

    梁京墨从超市回来,本以为会得到白果的热情迎接,谁知进了门就看到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白果打开门,一见是梁京墨,愣在了原地。

    “宝贝儿不认识我了?”

    把白果推进屋里,梁京墨换了鞋,抱着购物袋走向厨房。

    毛绒拖鞋吧哒吧哒,白果跟着梁京墨进了厨房,然后一步跨到梁京墨身后,抱住他的腰就不愿撒手,小脑袋在梁京墨后背蹭个不停。

    “墨墨,你真的回来了呀,你怎么回来了呀。”

    “不乐意我回来啊?那我可放下东西就走了啊。”

    梁京墨反手挠挠白果的痒痒肉,白果弓着腰往后退,但手还在梁京墨腰上不肯松开。

    “不走,不许走。”

    “好好好,你说不走就不走。”

    两人在厨房里闹做一团,白果比往常还要黏人。

    梁京墨最爱看他撒娇耍赖,就纵着白果像人形膏药一样粘在他背上。

    洗菜时,梁京墨看到水池里的茶杯,疑惑地问:“苏叶来家里了?”

    他和白果都有专用的杯子,白果选的,同一款式。而白果没什么朋友,还很少把人带到家里来,想想用过这个杯子的人应该只有苏叶了。

    白果吱唔两声,拿起菠菜在梁京墨面前挥舞,“嗯嗯。洗菜啦洗菜啦,我要吃菠菜,做大力水手。”

    梁京墨接过来,十足宠溺地摸摸白果的头,“好,大力水手你不要捣乱了。把电磁炉和锅拿到客厅去,别把锅里的水洒了。”

    《御宅屋》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