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分卷阅读9

    “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你的剑刃锋利,取我首级不是难事。”宇文执自信,“现在你我距离如此之近,能死后倒在你怀里,我也没什么遗憾。”说着就把枪收回来,插在一旁。

    高奕瑄松开捆住宇文执的十三连,剑也收了。高奕瑄不是痴傻之人,宇文执的枪比他的剑快一步,若不是宇文执手下留情,高奕瑄早就身首异处了。高奕瑄不是在讲什么道义,而是看着眼前的宇文执,高奕瑄实在下不了手。高奕瑄别过头去,隐忍道:“你走吧。”

    宇文执猛地把高奕瑄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嘴角上扬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你回去之后,就好好想想,你准备在周国要个什么官位吧。”说罢,哈哈大笑。高奕瑄只觉腹中一阵刀绞般的疼,一口鲜血喷在宇文执的肩头。

    宇文执不知发生了什么,慌乱地把他揽在怀里,问他怎么回事。高奕瑄拽着镖衣,把大腿上的飞镖拔了出来。腿上的伤口已然感觉不到疼了。

    “远祺的镖。”宇文执大惊。一转身子就把高奕瑄背在背上,单手提枪,大步去追赶全远祺。

    “放我下来!”高奕瑄语气不容忽视。

    “不行,你中了远祺的毒,必须只有他的解药才能救你,不然你活不过明早!”宇文执急道。

    “宇文执,我敬佩你的才能和勇气,甚至把你当成好兄弟,但是你我始终是敌人。这次我杀不了你,怪我技不如人,怪我难忘旧情。但我忘不了我是谁,知道我是誓死效忠齐国的。若是你执意要带我去你周国疆土,那我只有自行了断了。”说罢,用最后力气,一掌打在宇文执背上。高奕瑄身中剧毒,掌力只剩了两成。宇文执被他打了个趔趄,高奕瑄也从宇文执身上跳了下来,借身边树干的支撑,才勉强站好。

    眼看高奕瑄要拔剑。宇文执马上妥协:“好,你在这里,我不带你走。但你千万不要走远,我去追上远祺,马上就回来给你送解药!” 这时,唐胜骑马追了来,告诉宇文执,现在有人拖住华羽先了,自己来护送宇文执回去。宇文执说:“那你赶紧去追全将军,让他把解药给我,我要救昌黎王。”

    唐胜虽不明宇文执与高奕瑄的关系,但对宇文执的作为多少有些了解。便道:“将军,您若是真想让这昌黎王活,现在可救他不得。”

    “为什么?”

    “这王爷若是重伤回去,那是被敌人打伤,没有办法才放走了敌人。但您若是给他解药,他好好地回去,必然会找人怀疑的。”唐胜说。唐胜在战场和官场混迹多年,明白其中规则。

    高奕瑄鄙夷道:“我们齐国人可不像你们周国人一样,心胸狭隘。”

    唐胜不屑一笑。

    “别废话了,赶紧去追远祺吧。”宇文执催促道。唐胜得了令,不敢再说什么,快马加鞭去追全远祺。宇文执简单看了一下高奕瑄的伤势,道:“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援兵就会来带你回去的。我现在去追唐胜,唐胜拿了解药会折回来,我会亲自把解药给你送过来。你放心好了。”说罢,就向着唐胜的方向追去。

    来保护宇文执的都是周国的高手,华羽先仅带了十个精兵,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华羽先也受了伤,由后援兵送回去了。接着后援兵就找到了高奕瑄,他躺在树边,呼吸有些艰难。刚把高奕瑄扶上马,远处就有一支箭射来,正中高奕瑄身旁的树干。仔细一看,那箭上还缠着一个小葫芦。士兵不解,问高奕瑄怎么回事,高奕瑄把小葫芦攥在手里,说:“是解药。”

    “难道是周国贼子?王爷,如果现在追,一定能把那射箭的人追回来!”一个士兵马上就要去追。

    “不必了,我们不能恩将仇报。”高奕瑄打开小葫芦,把里面的药丸吞下去。

    全远祺下的毒来得快,去得也快。高奕瑄回到王府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容成耀正在听大夫讲华羽先的伤势。左臂骨折,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多处刀伤。而高奕瑄只是腿上有一点皮外伤。大夫给高奕瑄腿上的伤上药,容成耀问道:“三弟如此清爽地回来,可是将那贼人抓住了?”

    高奕瑄并未多想,失落道:“被他跑了。”

    华羽先自然是明了容成耀的言外之意:“三弟武艺比我们两个都好些,没受伤也是理所当然的。”

    高奕瑄心中凉了一半,沉默半晌说:“我是中了毒,才没能抓住他们。”

    “中毒了?”华羽先紧张,“大夫快好好给三弟把一下脉,周国的毒可是可怕的很。”大夫仔细诊脉,并未诊出异常。高奕瑄叹了口气说:“别诊了,我已经吃过解药了。”一句话让华羽先也没了辩解之词。容成耀眉头一皱,立马喊来自己的手下和华羽先的人,当即就要离开王府。

    高奕瑄确实是在和宇文执的斗争中留了情,高奕瑄心中有愧,也不为自己开脱。作揖道:“二位哥哥请留步。我虽没把宇文执抓回来,但我绝无反叛之心,此次失手,实数无奈。如今天色已晚,二哥身上又有伤,实在是不便回府,还是留在小弟府中,暂且休息吧。”

    华羽先拦住要抬自己走的人,对容成耀说:“我相信三弟,再说,我们是共同在战场上合作过,相互了解了,才结拜为兄弟的,你……”

    “我知道了。”容成耀不满地打断华羽先,“我们留下就是。”

    高奕瑄痛心二位哥哥怀疑自己,又恨自己心软,没能杀了宇文执。可思量良久,觉得如果这件事再发生一次,高奕瑄还是下不了手。事情来得太突然,明明昨天两个人还下棋谈笑,宇文执甚至为了高奕瑄打伤太子。就连在刚刚,高奕瑄在中毒的时候,宇文执甚至有些慌乱和焦虑。之前虽然多次怀疑宇文执,但就算当时已经明了他的身份,对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高奕瑄还是下不了手。心中烦闷,身上又疲累,就回去歇着了。

    高奕瑄走后,容成耀气不过,怒道:“兵不厌诈,一旦发现有可疑之处,必定严惩,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为他说话?”

    “你还是性子太子,你知道兵不厌诈,是你打了很多年仗,亲身体会得出来的经验教训。而三弟呢,他年纪轻轻,又没打过几次仗,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四个字罢了。”华羽先语重心长。

    “那你还阻止我?这个时候不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吗?万一他被别人利用了怎么办?”容成耀也是为了高奕瑄好。

    “不必。”华羽先心平气和,“现在齐国是高姓的天下,他是为自己家打天下。他深知这一点,对敌人一定不会留情的。”

    “可就怕他优柔寡断啊。”容成耀恨铁不成钢。

    ☆、5-3

    第三小节

    高奕瑄回到自己房内,越想越难过。齐国自开国以来,一直国力强盛,众臣维护,百姓爱戴。就连最荒淫的高洋在位时,也能进攻各国,扩大了疆域,可齐国高氏一族,亲人之间相互算计,为争夺皇位,各个皇子不择手段,高奕瑄无心争夺皇位,却也因为自己姓“高”,被搅入这场纷争。皇帝愈加荒淫无道,国力也日趋败落。同父而生的亲兄弟尚不能相互信任,更何况毫无血缘关系的结拜兄弟呢?

    宇文执回到军营的时候,山中的积雪早已化了好几天了。宇文执不在军营,袁慈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但好在周营兵力强盛。虽战术谋划不足,却也在与陈国两次交战中都险胜陈国。但两国兵力都亏损较多。宇文执回到军营之后,全远祺又受了伤,宇文执无心恋战,与陈国协商之后,停战回国。

    本是胜券在握的战役,宇文执却带了和解的消息回来。周主宇文朗虽然年幼,但聪慧过人,早已可以分辨是非。又有几个老臣相护和辅佐。对宇文执这次和解的结果十分不满意。把参加本次战役的宇文执、全远祺和袁慈召来问话。全远祺和宇文执是一条心,自然不会将宇文执去齐国的事告诉周国国主。袁慈虽然知道宇文执手握兵权,但宇文朗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他知道自己说谎,一声令下,袁慈就得脑袋搬家。于是躲在宇文执和全远祺二人后面,一言不发。全远祺从邺城逃走之后,宇文执就叫人传信给逸铭,让他快马加鞭来给全远祺治伤。逸铭医术高明,又诊治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时间太短,全远祺腿上的伤还没有康复,行走有些不便,宇文执扶着他进了皇帝书房,宇文执当着皇帝的面,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未等小皇帝赐座,就先扶全远祺坐了下来。小皇帝指着全远祺怒道:“朕未赐座,你怎么就坐下了?”全远祺也不理皇帝,只看了看宇文执。

    宇文执也坐了下来,摆摆手笑道:“皇弟莫生气,全将军此次征战有功,受了伤,站着多有不便。这才坐了。”

    “有功?”十一岁的小皇帝拍案而起,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本来轻而易举就能打赢的仗,你们没打赢不说。还费了这么长时间。回来之后,不尊重朕也就罢了。还说自己有功。你们说说,你们的功在哪里?!”

    袁慈吓得手心冒汗,头都不敢抬。袁慈腿一软就要跪下来请罪,宇文执抓住袁慈的腰带,把他提起来,不怒也不惊。

    宇文执笑着对袁慈说:“袁将军也坐下吧,站着干什么?”袁慈看看皇帝,皇帝皱着眉头为难,不知该怎么办。袁慈犹豫了半晌,还是坐了下来。

    宇文执缓步走到宇文朗面前,面容和蔼,低头问他:“你说的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人教朕说,是朕自己说的。”见到宇文执走近自己,宇文朗有些害怕,说话颤颤巍巍的。

    “朗朗。”宇文执叫着小皇帝的乳名,“父皇把皇位传给了你,让我出兵打仗帮你来平定天下。我们本是完成父亲的统一大业最好的搭档,大哥是不会害你的,你可不要听信小人的话,坏了我们兄弟的感情啊。”

    “真的没人教朕说,朕……朕只是……自己想了解一下你们这次出兵打仗的情况……”小皇帝迫于宇文执的气势,后退两步,话语上却还是不让步。

    “是吗?”宇文执面上虽有笑意,眼中却有杀人的戾气。那气势就像一只威武的猫走向一只小老鼠。

    “你……你站住!”小皇帝吓得躲到书桌后面,踮脚双手撑住桌子,吼起来:“你吓唬我也没用,我不会听你的。我……我……朕……朕不怕你,你不是嫡子,就算朕死了,你也当不了皇帝!”

    宇文执停住逼向宇文朗的步子,收起了那吓人的戾气,眼神变得柔和,微笑道:“是谁说我会杀你的?看把你吓得,这是皇帝该有的样子吗?”宇文执捏了捏小皇帝的脸,继续道:“告诉我是谁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的?挑拨皇帝和兄弟之间的感情,这罪名可不小啊。还吓唬你说我会杀了你,他该不会有篡位之心吧?”

    “不会的,三朝元老怎么会有篡位之心呢?”小皇帝一时紧张疏忽了。

    袁慈听着他们的对话,坐立难安。全远祺则是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仿佛自己是局外之人。

    “是不是那个长胡子的韩大宗伯跟你说的这些?”宇文执脑袋中首先闪过这个人。

    小孩子哪能掩饰心中半点变化?双目惊讶的神色早已出卖了他。再说“不是……不是他……”也于事无补了。

    “好了好了,我们兄弟俩就不要在这里争了,你都说了我不是嫡子,根本坐不了皇位。我又怎么会跟你争那个位置呢?我这么问你不过是怕你年纪小,被那乱臣贼子迷惑罢了。”宇文执说的云淡风轻。转头又道:“皇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了……”宇文执的厉害小皇帝亲眼见过,当时宇文苍病重,宇文执照顾,有人想趁机杀了宇文苍,被宇文执发现之后,先砍去刺客的手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时宇文朗也在,小小年纪看到这些,宇文执在他心里的威慑力已然十分强大。宇文朗嘴上虽然敢跟他争辩,但心里的恐惧还是让他不敢再说什么。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宇文执说着扶全远祺走了。袁慈看了一眼小皇帝惧怕的神色,行礼之后也退了。见三个人都走了,小皇帝慌慌张张地大喊:“来人!来人呐!”几个太监匆忙跑来。

    小皇帝喊道:“快,快马加鞭去韩大宗伯的府上,告诉他加强守卫!”

    “是!”

    第二天午后,宇文执在院子里喝着茶,看工匠们在自己的后院建造新的水池。全远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正色道:“昨天夜里,韩大宗伯在我们之前加强了宅子的防卫。我们的人没能得手。”

    冬日天凉,茶刚倒出来就没了温度。一口茶从嘴角一直凉到胃里。宇文执叹了口气道:“这些老一辈的大臣,是黄土埋了一半的人,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那小皇帝。怪不得宇文苍那么看重他,年纪这么小就让他继位,我这个弟弟还真是聪明啊……”

    “那现在要怎么办?”

    “这静心池还要修建一段时间呢,先放着吧,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宇文执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全远祺乖巧地坐在宇文执腿上,浅笑着回答:“好多了,就是腿上的伤口有点深,还没有完全康复,简单的行走还好,房顶暂时还上不了。”

    “上不了就不上罢。好好养伤,等你伤养好了,这池子估计也就造的差不多了。没多少天就过年了,让老百姓过个安定的好年吧。”宇文执抚着全远祺的肩膀,全远祺变得很放松,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宇文执身上,十分安心。全远祺放松下来的时候,像天上飘乎乎的白云,清眉秀目之间都透着暖暖的阳光。也只有卧在这雄狮身旁的时候,全远祺才有如此安全感,才会如此安心与放松。

    三国就安安定定地过了一个多月,过了年,天气开始转暖。元宵节过了之后,冰就开始融化。天也再没下过雪。大司马府内的静心池建得也差不多了。宇文执亲自写了“静心”二字,叫人刻成石碑立在池边。

    宇文执从池子开始建,一直到看着池子注满水,没有半分懈怠。全远祺看着水慢慢把池子填满,笑道:“将军,这哪里是池啊?都大成湖了。”

    “奕瑄家里那池子太小了,怎么能静心?一口气游不到边的水,才可以真正地静心嘛。”宇文执满心欢喜。

    “静心池修好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百姓也过完年了,您就告诉我您的计划吧。”全远祺知道宇文执心里早就有了计划,这些天才会过得如此平静安心。

    “向那小皇帝报告吧,就说齐国侵犯边境,我要去平定。”宇文执伸了个懒腰,把这些天在家闲下来的筋骨活动一下。

    “那韩大宗伯呢?”全远祺道。

    “让他安心养老吧,一大把年纪了,还指望一个小孩子,能做成什么?”宇文执望着静心池。眉眼间有了笑意:“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好久未见的昌黎王怎么样了吧。”

    宇文执这次出兵,从长安出发,沿着渭河,一路向东,直攻怀州。不过此次攻城有一个很大的障碍,就是黄河。要攻城,必先横渡黄河,周齐两国就是以黄河为界,分为两国的,周国若是攻下了怀州,就在黄河以东有了落脚点,凭借周国的兵力,再攻打齐国,就简单些了。周军不识水性,更不擅长水上作战,齐国就是利用这一点,一直将黄河作为阻挡周军的栅栏。但这栅栏只能一时阻挡。如今周军进攻怀州,齐国自是紧张。齐主马上召容成耀和华羽先来商量应敌对策。三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好结果。除了用人海战术硬挡,齐国没有其他优势。临走时,刚好高奕瑜来见齐主,便问是怎么回事。齐主如实相告。

    高奕瑜当即就说:“那找四弟啊,在打仗上,四弟可有办法了。”

    “王爷有所不知,昌黎王虽武艺比别人好,但是参加过的战役太少,怕也没什么应付得来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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