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锱·铢》分卷阅读38

    第37章 相杀前夜

    却说这子虚、非真二人,虽穿着道士的行头,其实却是两个蟒蛇精,一条是千年蟒蛇精,另一条,只有五百年的道行,不过归根结底,这二人与夫子本是一类。

    这子虚本名不叫子虚,而叫孟倪。孟倪有两个徒弟,一条银蛇,一条黑蛇。银蛇呢,被一个人类的小孩救了一命,就对人家以身相许了,这黑蛇呢,经过孟倪不懈教导,终于陪伴在了师父身边。

    但是其实,孟倪曾有过飞升当神仙的机会的,在他飞升之时,他还曾拉着两个徒弟的手这样教导他们:“我不在,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随便跟人打架,你们法力不高,万一打输了我就很没有面子,尤其小黑,你法力就更低了,千万不要趁我不在丢我的面子。要是你们手痒嘛,倒是可以互相切磋一下。但是小黑,你不可以咬小银,听到了没有。”

    当然以上是开场,后面还絮叨了很多,例如:“你们啊,没事不要到人间乱走动,那些人都狡猾得很,尤其像小黑你这样的,一定会被骗去卖掉。还有啊,欠人恩情要知道还,尤其是救命之恩,那是要以身相许的啊,知不知道啊。尤其是小黑你,整天莽莽撞撞的,要牢牢记得为师的话,跟人少一些纠葛往来,不要随便欠人情啊。小银这么懂事,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师弟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拿出师兄的威严来,严厉制止他,知道吗?等过个一两百年,师父在天上站稳了脚,就回来渡你们一起上去啊。”

    所以,后来银蛇就对人以身相许了。而黑蛇,因为欠下了师父的救命之恩,也只好……

    关于孟倪为什么又决定从天上回到凡间不做神仙,用孟倪自己的话说是这样的:“为师在天上,那日子过得是寂寞又冷清啊,脚底下踩的全没个实地,轻飘飘全是云,踩得为师心里也轻飘飘,没个着落。那些个老古董神仙,成天除了下棋就是炼丹喝茶,只有玉帝老儿偶尔还能看看歌舞,像你师父我这样的,只好到处找别人的茬,好让自己欢乐欢乐。你师父命苦啊……五百年才出一个孙悟空大闹天宫,别人都玩得不亦乐乎,你师父我呢,成仙晚了几天,他就去如来那里报道去了,白白错失一个良机。后来呢,后来那个白素贞也上来闹,那个闹啊,据说也闹得挺厉害,你师父我也没赶上,你师父我那个命苦啊……你师父我成仙后,那日子过得清苦啊。你也知道,你师父不会下棋,一出手就被人家笑,简直丢人啊丢人,想当年你师父是这方圆千里一霸,提起我孟倪,山神都要抖三抖,结果呢,结果跑到天上跟人家下棋,白白给人当了笑柄。哎……幸好啦,你师父我还没正式报道,玉帝老儿原本想让你师父我接那个孙猴子的班,去守果园,那是你师父能干的事儿么?你师父一听到风声立刻就辞了神仙回来了……”

    虽然师父道行高深,也很有修养,但非真却是一条脾气很差的蛇。

    不过这不也能怪非真,因为从小非真就一直是师兄弟里老被师父批评责骂的那一个。

    “小黑,快点飞,磨磨蹭蹭像爬一样。”

    “小黑,今天没把那头牛吞下去就罚你洗一年的碗。”

    ……

    即使两个人打架,师父骂的也还是非真。

    “小黑,你今天是不是咬了小银一口?跟你说过多少次,怎么能随便咬人,阿?要用法术,用法术打他。以后不准咬他了听到没有?你咬他哪里?什么,咬他脸?!那怎么能行,要是留下印子他记你一辈子怎么办?以后不准咬他听到没有!”

    所以非真从小就积了满腹的怨恨和不满,一方面极力修炼想讨得师父的承认,另一方面因为对小银分外看不顺眼,就逐渐养成了小肚鸡肠的性格,而这一点,却是和夫子的锱铢必较不相上下。

    非真当日打着降妖除魔顺便增长自己功力的心思,一心想要除掉夫子,不料却被夫子扼着喉咙要挟,实乃奇耻大辱。想他活了五百多年,唯一毫不费力就制住他的,就只有他师父孟倪一人,如今那老乌龟竟这么折辱他,他若不报此仇,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日的斗志昂扬变为如今的非除之而后快,非真全身上下杀气弥漫,连子虚看了都忍不住劝他:“放松点嘛,你这样翻来覆去的,为师怎么睡得着嘛。”

    非真侧着身,闻言重重哼了一声,又坐起来,目露凶光:“不报此仇,我誓不为蛇。”

    子虚无奈,只好也跟着坐起来,安抚地拍拍非真的背,笑着劝他道:“好好好,你要如何,师父都依你。等炖了那老乌龟,师父喝汤你吃肉,怎么样?”

    非真回头挑眉:“谁炖?”

    子虚忙道:“当然是师父炖。”一边说着,一边贴着非真的背,伸手绕到非真胸前,探入里衣之内,徐徐摩挲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个用力,将非真往后一带倒在床上,而后娴熟地翻身骑了上去。

    第38章 第 38 章

    他二人这一番折腾,第二日竟有些赖床的意味。原本他二人就是蛇精,冬日最是贪眠的时候。因要克制自身弱点,孟倪一直教导徒弟要迎难而上,越是冬日,越要打足精神练功。这几百年养成的习惯,使得非真一面贪睡着,又一面心神不宁地想要起床,直到谭风华终于等不住了来敲门。

    子虚心疼弟子,披了件外套自去开门,将谭风华挡在门外,道:“谭公子是凡人,这件事太危险,谭公子就不要一起去了,等事情了了,我们自然会给谭公子一个交待。”

    说着便关了门,回到床上安抚着非真又睡了一阵。到了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两人穿戴好,一直向南穿墙消失不见了。

    且说许少公子这边,正过着有生以来最恣意的生活。行有夫子在侧,卧有夫子在上,吃有夫子掌勺,连衣服,都由夫子代脱,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茶余饭后,许少公子便缠着夫子讲他过去之事,如何修炼成人,又如何机缘巧合做了他许少公子的恩施,更是如何……倾心于他许少公子的?

    许少公子言谈间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是以晚饭的菜咸了许多,与夫子日常水准大相径庭,许少公子含泪尽数吃完,过了很久还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许少公子过了几日神仙日子,正要仔细品品其中的美妙,这神仙日子却戛然而止了。那是中午刚刚吃完午饭,许少公子兴致盎然地正要搂着夫子好好睡一个午觉,夫子却无情地把他推到了一边。

    许少公子很委屈。他知道夫子是小气的人,昨晚让他吃着咸到要死的饭菜,晚上呢,也不碰他,就那么充满诱惑力地躺在他旁边,什么也不做,生生熬了他一晚上,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了,吃了顿美味的午饭,原还想着,这下气该消了吧,可以好好温存了吧,结果还是不肯!

    夫子真是太小气了!

    许少公子叹了口气,仰头望望,温暖的阳光真是适合午觉啊,复又低头长长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幽怨。

    耷拉着头往屋里走,许少公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怎么讨夫子欢心,夫子的大门却忽然“彤”地一声,向他重重关上了——他居然被夫子关在门外了!

    许少公子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变天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变天了!

    夫子居然把他关在门外了!

    “夫子!”许少公子连忙敲门,门自然是纹丝不动。

    许少公子焦急万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竟惹得夫子这样不快。

    “夫子,你开门好不好。少白哪里做错了,你说,少白马上改。”

    原以为夫子不会理他,没想到却传出夫子低沉的声音:“你先回屋吧。”

    “我不走。夫子不见我,我就不走。”许少白站在门外,眼里隐隐有水光,夫子决绝的态度的让他又害怕又心慌,“夫子,是少白不好,都怪少白太笨了,你哪里讨厌少白,你直接跟少白说好不好,少白一定改。”

    夫子没耐心跟他直说,许少公子突然觉得脸上一阵风过,下一刻已回到自己屋里,他惊得立刻就要冲出门,却发现门窗都被锁死,夫子把他关在房间里了。

    “夫子!”许少公子连连拍门,“你快放我出去。夫子!”

    拍了半天门,什么反应没有,许少公子拧着眉思考对策,抄起一把凳子就向窗户砸去,没砸破,许少公子反而冷静下来。

    是了是了,夫子最讨厌人家忤逆他的意思,万一真的拿把椅子把夫子的法术给破了,说不定夫子还更生气。算了,还是这么熬着吧,等我不吃不喝两三天,夫子心疼还不及,说不定还能夫子亲自给我喂药,也算值了。

    这么一想,许少公子反而安下心来,笑着趴到床上去睡了,梦里还幻想着在夫子喂他喝药的时候,他突然那么一发力,就把夫子抱在怀里,然后……

    在许少公子在梦里对夫子这样那样的时候,夫子却遇到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危险。

    其实在方才与许少公子共进午饭的时候,夫子就已经察觉到隐隐的杀意,只能佯装生气先将许少公子与战场隔离开来。

    论实力,他跟子虚是平手,但再加上一个非真,就有些吃力了。

    尤其这两条蛇精看准了他在冬天无法久战的弱点,事先封闭了空间,让他无法离开,只能拼战到底。

    子虚是成了仙又觉得无聊,继续下凡来当妖怪。而夫子是从来没想过去天上当神仙,只想着好好当他的妖怪。

    子虚上了一趟天庭,学了不少降妖的本事,下凡来跟徒弟非真在人间降妖,顺便帮徒弟积累点功力,正好遇到了夫子,磨刀霍霍。

    夫子在与子虚斗法了一个时辰之后,渐渐显出败势,他站在床边,神色不变,心中却暗暗庆幸方才将许少白撵了出去。

    他这一分心,子虚非真看准时机趁机合力攻之,子虚施展十成功力,试图封住夫子法术,非真从正面攻之,夫子勉强侧身避之,腹部却忽然一痛,竟是那非真使了幻术,正面攻击的乃是幻象,真身早已绕到夫子身侧,若在夫子功力全盛之时,这点小伎俩怎能逃过夫子法眼,只眼下身心皆疲,竟被一击即中。

    第39章 39

    夫子冷不防这一下,心中暗道不好,奋起抗击,只盼暂时先逼退这二人再抽得片刻时间疗伤,偏这二人又纠缠得紧,前后夹击一刻也不让他休息。那非真见他受伤,更是越战越勇,欲要一鼓作气将夫子打回原形,出手越来越快,子虚与他配合默契,在后封住夫子退路。非真大喝一声,双掌打向夫子,夫子忙伸出双掌接住,子虚却又从后双掌打在夫子背上,逼他吐出内丹。

    却说夫子腹背受敌,早就没有精力去管施于少白屋外的结界。许少白本也无心睡眠,朦胧中听到有打斗声传来,皱着眉茫然起床,打开门往声音方向看时,才突然发现,门居然可以打开了!

    许少白猛然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打斗声正是从夫子房间传来。“夫子!”他连忙向夫子的房间跑去。

    夫子已被子虚、非真二人逼得缓缓吐出内丹,这内丹乃是夫子修为之根本,一旦离体,后果不堪设想。非真眼见内丹由夫子唇中缓缓浮出,不由大喜,更是凝神聚气,妄图将那内丹逼到自己的口中。许少白推门而入之时,正见子虚、非真施法将夫子托得双脚离地,半浮空中,一颗绿光闪闪的内丹由夫子口中缓缓往非真方向移去。

    “夫子!”许少白大惊之下毫无方寸,随手抄起桌边的椅子就向非真砸去。

    非真正在施法中,四周罩有妖气护体,许少白这一击根本奈何不了他,那椅子瞬间就被撞裂。

    不过子虚、非真施法正在关键时候,倒也无暇去理许少白,许少白正要再抄起一把椅子,却被人拽到一边,却见小金难得的满面肃容,身后还跟着同样肃然的冯天。

    这小金原也是极为怕冷,吃过午饭便拉着冯天窝进被窝取暖,正睡得香甜,忽然被冯天推醒。冯天跟着小金几年功夫,于道术也算略有了解,耳听得夫子房间打斗声起,连忙唤小金醒来。

    二人来到夫子房中,眼见局势危急,小金立刻施法攻向非真。非真不得不回身抵挡,冯天趁势将贴身利剑飞向子虚。夫子终于得暇,复将内丹吞入腹中,与冯天合力对付子虚。

    许少白半点法术不会,寻了个安全所在将自己护好,目不转睛盯着战局,脑中飞快想着帮忙之道。

    小金与非真不相上下,越打越气,边打边骂:“你这条可恶的蛇精!自己不睡也就罢了,竟敢来吵我睡觉!”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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