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师傅的日常》分卷阅读11

    林木愣了愣,转头看了看他,又发呆似的将头转回去:“哦…”

    “你这是什么模样。”阿虎翻了个白眼,看着林木脖子上明显的红痕,满脸了然地冷哼一声:“走吧,回去了。”

    林木缩着脑袋,将手掩在袖子里,就这么顺从地跟着往自个儿小屋走去。

    他能感受到自己背后有一道视线。夹杂了许多复杂感情,温柔的、愧疚的、担忧的,沉重得将他的背都要拖垮了。

    可当他回头时,除了连绵山际外,什么都没有。

    》》》

    入夜,阿虎拿着一盏烛台,冷眼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的林木:“我走了,你给我老实呆在这——明天就是武神的比试了。”

    林木黑乎乎的眸子在朦胧微弱的烛光中看不大清:“我想见见孙长老。”

    阿虎噎了噎:从没见过被软禁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说想见就能见?”顿了顿,阿虎大大的瞳孔转了转,嘻嘻笑出了声:“怎么,你知道了什么秘密,要去见孙长老?”

    林木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与站着的阿虎无言对视。反正死也不说出一句话。

    阿虎来劲了:“告诉告诉我嘛,孙长老怎么了?你找他又有什么事?”

    “……”

    “你想要说什么,不如由我去转告?”

    “……”

    “孙长老与掌门一向不对盘…,呀,这可麻烦了,你以后可就是掌门的亲传、武当的继承弟子了——”

    “我不是。”林木终于出声了,“我也不会当你们的继承弟子。”

    “你不想当就能够不当?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要,你还是踩狗屎才能捡到的好福气。”

    嘭。林木一拳打到了阿虎的肚子上。

    他没用全力,但哪怕这样,阿虎还是脚下一软,几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那张稚嫩又虎头虎脑的脸上满是惊诧和恼怒:“你他娘的作什么——”阿虎的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林木一把扔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好似丝毫不觉得寒冷似的,只穿着中衣就直接跳到地上,狠狠拉住了阿虎的领子。

    林木可不是没事做就拉着人的领子在耳边光威胁的话本反派,他直接就这么拎着阿虎的领子,一把将他扔到地上,拿自己重量压着少年不让他起来,又是重而快的一拳头直接捶向阿虎的肚子。阿虎的手脚都被压制住,只有手指能够无力地抽动,虽然阿虎每日都跟在掌门旁边,但他却好像一点武功都不会。甚至可以说,他连真正的小孩都不如,此时挨了两拳,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呜咽般的哀鸣。

    林木愣了愣,将拳头缓缓收回去。

    “我不是武当的弟子,以后也不是。”林木的拳头转为紧紧箍住了少年的肩膀,那张本来木讷单纯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怒意。不得不说,当他眉毛挑起、双目充满着狠意地瞥人,然而那嘴唇却又轻轻抿起,已然有了俊朗棱角的脸甚至有了些许林轩的影子…,仿佛在一眨眼的瞬间,他从一只眼睛黑亮亮的小狗儿,变成了一只牙未长成却已经足够锋利的狼崽子:“我来告诉你,我的师傅叫,林,轩。”

    低低惨叫的阿虎精神恍惚。他好像才明白,眼前这个快要二十岁的青年,其实并不是所有人想得那样天真和软弱,他到底是林轩教出来的人。这个青年并不只是被林轩保护在深山十年的不谙世事的宝贝徒弟,他有血性、狠意、怒气,还有一股脑儿的奇怪的执拗,同时又有着天然的单纯与善意。

    他被教得很成功。

    阿虎喉咙口冒出低低的冷笑,“不急,等明天一过,你就是新的武神,同时也是武当的继承弟子——”

    林木攥住阿虎肩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觉得自己的拳头又要握紧了。

    阿虎的声音都打着颤儿,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你们所谓的林家剑法就会还回武当,孙长老会死,林轩也会死——掌门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个可以威胁他的人存在。而你呢…”阿虎笑了起来,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你这个‘林轩的徒弟’,却会在武当呆一辈子。”

    在听到‘林轩也会死’的时候,林木的眼皮颤了颤。

    “我知道你要去见孙长老干什么。你想问个清楚对不对?那我告诉你好了…”阿虎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虽然他狼狈万分地躺在地上,但看起来却有着与他外表不符的镇定,“在十年前呢,孙长老用毕生经历,写了一部秘籍,后来被叫做林家剑法…那个时候,我就是十四岁。”那时的他就是这个样子。

    林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时候的掌门还不是掌门。他想抢过这本还未公布于世的秘籍,他想要即位——”阿虎的目光渐渐陷入空想,“但是秘籍被孙长老托付给了一对姓林的夫妇。这对夫妇在当时武林还很有名。”

    林木不知为什么,颊上滴落了一滴汗珠。他的嘴唇都在颤抖。

    “掌门杀了那对夫妇,但秘籍却也随之被烧毁了。”

    “……”

    “在孙长老主动示弱的条件下,他们的儿子被放过了。他活了下来。”

    “……”

    “他们的儿子叫林轩。”

    阿虎随之,好像就此结束了一般嘿嘿嘿笑出了声,“放开我,自己去想吧。我要走了。”

    反正你明天也见不到我了。阿虎想。再也见不到了。

    25

    第二天一早。

    初冬的天气难得放了晴,整座武当山都隐隐藏在一股暗中汹涌的气氛中。

    所谓武神一战,就是指最后在大赛中胜出的人选,与去年获胜的武神进行最终一战。若是胜了,则就将取而代之——反则,仍然是上一位武神继续稳坐此位。然而到了今年,上一位武神已经稳当了五年的武神了。对于特地来观赛(摇骰子做赌注)的人们来说,他们都在暗暗观察这个半路中杀出来的黑马林木:虽然说来奇怪,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每天都乖乖待在小院子里由掌门弟子伺候着。甚至有人谣传他是武当的最终武器,秘藏了许多年的继承弟子——

    幸好这话没被林木听见,否则恐怕又要化身狼崽子,咬他个你死我活。

    武当掌门显然是对林木了如指掌,此时,他已经亲自站在了小院子里,放声道:“林少侠,武神一战即将开始,你可以出来了。”

    房门紧闭,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去了也不会赢,你莫要白费功夫了。”

    掌门气定神闲地道:“无碍,鄙人自然有办法让你赢。”

    屋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又安静下来:“那你先让我见我师傅。”

    “林少侠的师傅?莫非是指林家楼林轩吗?”武当掌门满脸讶异,“这我可不知,不是林少侠自己说,林轩大侠并未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吗?”里面传来“呸”的一声,一个守卫皱着眉头,想要上前去强行打开门,却被掌门用眼神制止了。

    果然,还没过一两秒,房门就“啪”地被推开,露出一张泛着青的脸。

    武当掌门:“……”

    如果不是他前天刚刚见过这张脸上写满温厚木讷的样子,他大概真的要怀疑自己已经老到连人都认错了——身上随意地披着深蓝色的衣服,还露着里面白色的中衣。长发半扎半披,眉毛略微往下扁,是温厚老实的弧度…,然而,这张原本健气的脸上只剩下病弱的惨白色,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面是浓浓的青紫色,明显是一夜未眠。嘴唇干裂得没有半点血色,见了太阳,还虚弱地颤了颤,没了房门的阻隔,声音的沙哑更加明显了:“阿虎。你知道阿虎去哪儿了吗?”

    身经百战的武当掌门在震惊后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笑面虎的形象,闻言笑眯眯地道:“阿虎?”

    “对,阿虎。”林木咳嗽几声,“阿虎去哪儿了?”

    “阿虎死了。”武当掌门仍旧笑眯眯的。

    林木死死盯着他满是褶子的脸——他可以肯定,半点,连半点伪装出来的遗憾都没有。

    他突然觉得心如死灰,一切在昨夜还蓬勃欲发的勇气、愤怒好似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只剩下身体与心里的疲倦。阿虎当然不会因为那几拳就一命呜呼,然而究竟是怎么死的——这后面让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恍惚明白了阿虎总是奇奇怪怪的脾气与话,他不喜欢阿虎,但不代表他真的恨他入骨。这是一条昨天还能见到的活生生的生命,还是眼前这个人的真正徒弟。怎么会有人忍心将自己的徒弟害到这种程度呢?

    …最多有人忍心伤一下自己徒弟的心罢了。

    武当掌门就这么冷静地迎接着像鬼不像人的林木的注视,满意地笑了:“我去让神医谷的人来看看你。下午就要比试了,莫要出了乱子。”

    》》》

    这回来的依旧是上次那个神医谷的小弟子。神医谷本就不擅武技,早就落选了,本打算过了今天就走。临走前被拖来给看病的小弟子很是不耐烦。但听说是给这次最大的一匹黑马看病,他也只好乖乖遵循着师父的命令前来。

    掀开里屋的帘子,小弟子看了躺在床上的林木一眼,沉默了一会:“……段掌门要我把他在下午前治好?”

    他身后的守卫连连点头。

    小弟子:“……可你不觉得他都快死了吗?上次就折腾我好久,我不治了。”

    守卫急了:“诶、诶诶!医德!医德呢!再说林少侠也只是昨夜一夜未眠,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小弟子:“医德是什么?我不治了。”

    守卫都快急出汗来了:“这让我该怎么给掌门交代啊!”

    隐约听见声音的林木将脑袋艰难地挪了个边,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空洞茫然地正好与神医谷小弟子来了个对视,手从被子里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几根手指:“大夫……”

    神医谷小弟子犹豫了一会,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身后的守卫见状,也不管掌门吩咐过的规矩了,忙不迭地逃出门外将门一下反锁起来。小弟子想出去也无法,无奈之下只好走到林木床边,漫不经心地给他搭上了脉,一边抱怨:“你烦死了,怎么一个练武的还三头两头的生病,一夜未眠也能受凉?你是林黛玉吗?”

    林木咳嗽一声:“我就姓林。”

    小弟子懒得理他,正搭着脉呢,却听见林木又开口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小弟子抬起眼皮。

    “待会若是有人来了,就将他放进来吧。”

    26

    林轩睁开眼睛,觉得自己身心都沉淀下来了。

    他从床上下来。虽然还是太阳明晃晃的清晨,睡醒的他却是衣衫整洁,连剑都挂在腰上,好似一夜未眠。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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