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曲乐……”苏睿犹豫着，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曲乐。
“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够了吗？”木然灵语气冷淡，就算是幽魂界主出现了，依着刚刚苏家破坏祭坛的行为，曲乐也得在古乐府里老老实实地待上一段时间。
“……我……你……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苏睿终于看向木然灵，“哥哥的事，其实我从来没有真的怨过他，我……”
“哈，愚蠢，你的哥哥早就在古乐府魂界了，你以为身为界主，想要找几个人成为他的助手会很难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连我这个无关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事情，只是曲乐没有告诉你而已。”木然灵打断他的话，嘲讽一笑，抱起曲乐——或许现在该说是曲乐的尸体，绕过苏睿就打算离开。
“你，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睿再次拦住木然灵，脸上是满满的恐慌和不可置信，他觉得自己听错了，如果按照木然灵所说，哥哥已是曲乐的助手，那自己那些所谓的为了报仇而做的事情，自己的筹谋，自己的布局，岂不都成了笑话！
“没听明白吗？”木然灵扯扯嘴角，干脆停了下来彻底打碎苏睿的侥幸，“我是说，你和你哥哥将是曲乐新的助手——幽魂三界中古乐府界主的助手，你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哈，愚蠢的人，死亡未必不是另一种新生，只局限于自己的思维，痛恨着曲乐古乐府界主的身份又从不正视这身份代表的是什么，负责祭祀却又不知道祭祀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我们通过祭祀，完成界的修复，带来新生和希望，稳定世界的根基，可你做了什么？毁掉祭坛？要不是幽魂界主出现，你是打算就这么毁灭世界吗？哈，我或许真的该怀疑他为什么还愿意让你成为他的助手，是在人间待太久，所以智慧也退化了吗？”
“不，这不可能，”苏睿踉跄着后退，“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我……”
“他为什么要跟你说？”木然灵跟着逼近，毫不留情地诘问，“他警告过你，祭祀的作用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堂堂一个家主，古乐府界主选定的助手，难道连留有余地都不懂吗？你到底是哪里有做他助手的能力？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曲乐不是幽魂界的界主，不能选择直接终止你们苏家的双子祭祀，但若是你们不成功，他已经打算好就算用上那被你们称之为神谕的东西也要助你完成心愿，这些事，你又知道多少？”
“我……”苏睿哑口无言，凡事留一丝余地，他不是不懂，只是双子祭祀给苏家带来的悲剧，对于结束双子祭祀的执着让他无暇他顾，而曲乐所做的，他就算曾经猜到过一些，属于家主的本能也让他不可控制地选择了相信自己，这大概是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的人的通病，不相信其他人会提供帮助，更愿意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木然灵看着完全无法回答自己问题的苏睿，挑眉，最后轻蔑的瞥一眼苏睿，便带着曲乐离开了。
“你是苏家的人。”苏睿正愣在原地，一直在一边充当背景的幽魂界主却到了他的身边。
“你……”苏睿惊醒，转头看向幽魂界主，眼中还带着不能相信的迷蒙，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你是幽魂界主？”
“是我，”幽魂界主点头，“苏家一直以来的祭祀，虽然不太对，但也算是为我冲破原来破灭的界提供了力量，你们现在可以停止——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双子祭祀？你们可以停止了，那种祭祀的力量，于我，实在是微乎其微，既然你们并不希望继续，那么就停止吧，那对现在的我而言可有可无。”
“我们……可以停止？”苏睿反应不及，只重复了一遍幽魂界主的话，一代代人努力的想要改变的，想要终止的东西，就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成为了现实？苏家人的隐忍，苏家人的付出，那些他们经历了的黑暗和血腥算是什么？就只是……一句话？
“是的，可以停止，”幽魂界主望望已经破损的祭坛，继续说，“说起来，我倒是应该感谢你们，幽魂界的祭坛建在破灭界上，算是镇压破灭界的一点，你们毁了祭坛，我才能这么简单的出来，不过，也是有一段时间要守着幽魂界就是。”
“那……曲乐会怎样？”苏睿踌躇，深吸了几口气才咬牙问道，既然已经停止了双子祭祀，那他在继位成家主之后一直以来的愿望可以说已经是实现了，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那么多事的曲乐……
“曲乐？”幽魂界主皱眉，“你是说古乐府界主？”
“是，曲乐他……他会怎样？”苏睿的语气激动起来，方才木然灵虽是说了曲乐的安排，但曲乐本身会怎么样却是未曾说清。
“会怎样？”幽魂界主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我是说……”苏睿顿了顿，稍不自然地解释，“苏家破坏了祭坛，曲乐会怎么样？”
“苏家破坏祭坛……和曲乐有什么关系？”幽魂界主不解。
“……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是曲乐暂代幽魂界主之位。”苏睿深呼吸，一口气说完。
“暂代？那幽魂界的祭坛被破坏他该是知道的，”幽魂界主看看焦急的曲乐，眼中闪过了悟，“既然是这样，他自然要在后面维持平衡的时候帮忙。”
“……帮忙？”苏睿不解，如果只是帮忙，为什么木然灵会说成很严重的样子？曲乐也说不会再回来。
“就是留在古乐府，我也会待在幽魂界，”幽魂界主歪歪头，盯着苏睿看了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这期间他不能离开古乐府，虽然我的出现可以弥补祭坛损毁带来的影响，但是祭坛毕竟是不在了，我们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离开掌管的幽魂界，这不仅仅是因为责任，也是为了平衡，失去了任何一个幽魂界，这个世界的发展都会出现偏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4 章
“我还能成为他的助手吗，我是说——在他不在这里的情况下？祭坛的损毁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在苏家。”苏睿沉默，很快，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直视着幽魂界主问道。
“助手？这我不知道，每一界的界主都可以自己挑选助手，虽然幽魂三界的界主……一般情况下该是知道对方大致的状况的，但我才刚出现，并不熟悉另外两位的状况。”幽魂界主皱眉，如果说是成为古乐府界主的助手，该去问古乐府界主才是，只有他同意才能进入古乐府，除非……“他曾经答应过让你成为他的助手？”
苏睿垂下头，不答，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在皮肤和指甲接触的地方甚至隐隐地泛出了浅红色。
“如果他说过，那么你就可以去，”幽魂界主看苏睿的反应，一时也无法确定曲乐到底有没有答应过苏睿成为助手，干脆按照肯定的回答说了下去，“你所说的曲乐是一界的界主，和代管的幽魂界不同，对于古乐府，他有完全的掌控权，如果他同意你成为他的助手，你自然可以进入古乐府。”
“只要我死就可以见到他了吗？”苏睿的声音低低的，不细听几乎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但幽魂界主还是听到了。
“你在想什么？”幽魂界主移到苏睿的身侧，看着他的表情，“就算你死了，并且真的到了古乐府，你也见不到他。”
“你不是说他会在古乐府？！”苏睿一下子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睛像浸了血，带着浅淡的红。
“你清醒些，就算他在古乐府，你也是不能见到他的，”幽魂界主把手放在苏睿的肩上，等着他眼中的红色淡下去才继续说，“他答应过你，那么你可以成为他的助手，这没错，但是他要帮忙维持平衡，就只能待在平衡点里——那里现在只有界主能进去。”
“你——你是说你们都会进入平衡点？”苏睿深呼吸，尽全力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可以这么说，”幽魂界主点头，然后试图安慰，“我和古乐府界主不像自然界主，有自然的支持，维持界的平衡需要我们做的事更多，待在平衡点，对于界主来说这没什么，毕竟我们的生命——我想就算是以不同的形态存在，我们也可以将那称之为生命——我们的生命很长，几乎就看不到死亡，待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很喜欢这里。”苏睿说话的声音像是叹息，见幽魂界主似乎不能明白，他补充，“他喜欢这里，所以他不会希望一直待在——平衡点？他不会希望一直待在平衡点里的，他说过，总是一成不变的景象会让他想要沉睡。”
“沉睡……其实沉睡也是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他只要待在平衡点里就可以，不管是沉睡还是清醒都没有差别。”幽魂界主抬头看天，这时候的天空已经不像是祭坛被毁时的阴沉，似乎是在被黑暗压制太久后终于轻松起来，这时候的天看着倒是十足的澄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那不一样！他想要沉睡和他只能沉睡是不同的，如果不是我……”苏睿一下子激动起来，整个人几乎要跳了起来。
“停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需要知道，”幽魂界主看苏睿还想要反驳，干脆打断他的话，“你不需要想古乐府界主是不是因为你才不得不沉睡，事实上，作为一界的界主，如果他不愿意帮你，没有对你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可能做到那些你自以为的是你的责任的东西。”
苏睿垂下眼，不再回答。他知道幽魂界主的话是对的，所有一切都是曲乐自愿的，就像是留在苏家，被他利用，就像是阻止自然界主插手，甚至连毁掉祭坛，也是利用了他的信任，幽魂界主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清楚，可也正是因为一切都是曲乐自愿，所以他连自责的权力都没有，曲乐早已把他所作的一切都打上了自愿的标签。
“那么，我走了，未来的古乐府界主助手。”幽魂界主说完，不等苏睿回话，就慢慢模糊消失，就像是把他出现时的场景反了过来，将已经固化的形态转回虚无。
苏睿仰头看天，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不这样就会有什么不可知的东西通过他的眼睛泄露出来，过了许久，他才闭了闭早已酸涩的眼，恢复成那个被人称道的理智的苏家家主，他还有事要做，这一次虽然成功的停止了双子祭祀，可苏家也是元气大伤，既然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自然没有理由看着苏家因此灭亡。
古乐府。
“你不后悔吗？”木然灵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他们所在的是只属于界主的地方，也是囚禁界主的地方，当想要仰望天空时，能看到的只会是永恒的黑暗。
“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曲乐笑的温文，倒是比在人间界的时候更加平和，“不过是留在这里，稳定两界罢了。”
“你早就知道了吧，在他做到一切之前？或者，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有你的帮助在里面？”木然灵闭上眼睛，仔细倾听不可能存在的声音，“这样的完全的黑暗，你喜欢吗？”
“为什么不呢？”曲乐偏头看向他的身体——现在大概只能称为尸体了——声音中有种隐约的怅然，“说起来，倒是要谢谢你带我回来。”
“……不用谢，其实我更希望你拜托我去杀了他。”木然灵嘲笑似的笑了一声，低声回答。
“你知道那不可能。”曲乐微笑，干脆地拒绝了木然灵的提议，若是他同意，大概苏睿真的会被愤怒的自然界主杀了吧？可是，他才刚刚成功啊，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吧？他从苏智死去时就已经压抑着的自我，会不会因为计划成功而恢复呢？还是会一直压抑着，毕竟有些面具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戴久了就连本人也会以为那是真实的自己吧？
“你安排了什么？像我猜的那样？”木然灵终于低下头直视着曲乐的眼睛。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