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锁骄龙》分卷阅读16

    那个胖胖的太监一直在附近转,东看西看,最后终于招来了主管的监工,尖细着声音斥责着:“这么粗的镣铐,他们走都走不动了怎么干活?眼看要入冬了,到了冬天就更干不动了,不行,你让他们换细的链子,长一点,也别五个人一串了,两个人一串就行。要让他们吃饱,吃得饱才有力气干活,别动不动就打,打坏了还得治,这么壮的劳力,少一个都是损失啊。你知道抓住他们多不容易啊,大王花了一百万担粮食才把他们买来,国库都空了,这要是打坏了,你去想法再给我抓呀!”

    山鹰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百万担粮食买下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向来算无遗策的将军会带着他们一头冲进埋伏里。在带着尾巴跑到将旗山附近时,下令变换了队形,那意图分明是随时转身杀回去。原来前面接应的应该是援军,本来是要回身吃掉引来的敌兵的。可是将军被人出卖了!卖了一百万担粮食,够所有的西楚人吃一年!真是不便宜!

    山鹰下意识地四下看,发现所有听到那太监言语的秦兵都面色铁青。想到将军那晚平静的神色,他觉得心脏抽痛,竟然一个字都不透露,竟然为了让他们能活下去,只身走入西楚人的大营。明明知道那些楚人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那个沉默寡言铁面无情的将军,竟然为了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在草原上逃亡多年,被无数次背叛和出卖训练得只想保全自己性命的山鹰,这一刻真的恨不能时光回转,在那一晚拉住将军,和他一起战死在将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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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晋的王宫,衰老的晋王周治正在拼命地咳嗽,他的儿子周文瑞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轻轻地给他捶着背,良久,晋王才喘过气来,接过儿子送上的温水,喝了一口,松了口气,看看一脸关切的儿子,叹了口气:“我这身子,怕是没几天活了。只是最担心你。”

    周文瑞眼圈微红,安慰道:“父王您只是小风寒,儿臣派去请神医的人也该回来了,神医一来,给你开两副药吃下去,调养调养就好了。”

    “傻孩子,那泰岳山神医十几年都没离开过家,怎么会让你一请就请来。再说,我这身子自己知道,人老了,就是不行了。”

    “我这么大年纪,生死早已看得开了,你也不用劝我。我只是担心你这孩子。现在的天下,也就咱们南晋、东楚和西秦三个大国国力相当。咱们南晋地广人稀,倒是能自给自足,东楚虽大,但项烨霖就是个贪图享受的主儿,不足为惧,可是西秦却是头凶兽,幸好咱们和西秦隔着乌江天险,而东楚在乌龙山西封死了十六道关隘。这天下,只要东楚和西秦一天斗下去,咱们南晋就享一天太平。可一旦西秦冲破乌龙山的十六关,东楚灭亡就指日可待,西秦一旦灭掉楚国,下一个就是要灭掉咱们南晋。”

    周文瑞红着眼圈,低头听着,晋王歇了歇又道:“原本西秦东有楚国年年秋狩相袭,西有牧民年年流窜相扰,让他疲于应付。可前些年秦昭王下狠心收服了牧民,解决了后顾之忧,专心应对东楚,这几年渐渐有了强大之势。现在的秦王拓跋岱为人宽厚,本不足为惧,可谁想到被他弟弟逼宫退位,这个拓跋岫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狼子野心啊。他做了秦王,天下都要不太平了。而项烨霖那个浑蛋让仇恨蒙了眼,居然用一百万担粮食,五万套兵器盔甲和五百艘战船去换一个人。拓跋岫有了这粮食和盔甲,马上就可以发兵灭楚了。若是秦明礼能守住十六关还好,若是守不住,天下马上就要大乱。”

    周文瑞抬眼看着父亲:“东楚大多是平原,拓跋岫要战船,您是说他有心思南下?”

    晋王忧心地看着儿子:“你说呢?他不南下要那么多战船干什么?”

    周文瑞道:“他西秦有那么多兵吗?”

    “不要小看了西秦。他们人少,但秦人好战,悍不畏死,而且他们招纳了大批的牧民,那些牧民的战力,不比秦人差啊。最近这一个月里,大批秦兵向锁秦关方向移动,分明是要发动总攻。项烨霖那浑蛋还在吃喝玩乐,人家把刀子都架到了他脖子上了。”

    “父王,我们怎么办?”

    “我们只能帮着东楚对付西秦,只要东楚不亡,咱们南晋才能保住安宁,我已经派人去给秦明礼送信,让他警惕秦人的总攻。你看着吩咐下去,让咱们南晋的密谍们都警醒着些,适当的时候要多提醒一下东楚那些人。还有,让军队抓紧操练吧,一旦东楚的形势吃紧,就得出兵。”

    周文瑞应了一声。晋王看了看他,又问:“你那个锦绣公主,怎么样了?”

    周文瑞忧郁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柔,“还好,温雅娴静,不象个普通宫女。”晋王叹了口气:“那就好,若真是那个魔女嫁过来,可能会更让我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酉时不到,石咏之来到净事房,刘总管带着一副满足的笑脸和他打招呼:“石大人,真是来得巧,正想派小的们去请您。”

    石咏之只是笑了笑,问道:“刘总管可还满意?”

    刘金两只眼弯得如同月牙儿一般,回味地点点头:“今晚就要处死了,真是可惜。不过,石大人您还是去看一看吧,那孩子象是快没气儿了。”

    石咏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跟着刘金来到关押着拓跋野的房间,看到他**着身子仰卧在床上,昏迷不醒。

    净事房这里,因为是为服侍王上享用的妃嫔清洗身体,所以房里布置得很舒适。石咏之呆呆地看着他精致白瓷一样的身体深陷在团花织锦的床褥里,身上残留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点点嫣红,无助、脆弱、凄丽。

    心底有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涩涩地开口:“刘总管,我得给他治一下,把他弄醒着了好去领死。”

    刘金笑眯眯地点点头:“明白,石大人请自便。”

    说完,领着手下,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石咏之在房间里。

    石咏之慢慢走到床边,仿佛怕惊醒了床上的囚徒,可实际上,他明白眼前这个人已经很难被唤醒。长期的折磨,满身的伤痛,换个人早就没了性命。每天的汤药灌饮,只是用饮鸠止渴的办法,强行榨取他的生命,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衰竭的地步,再难支撑下去。早晨,灌进去的汤药,他以为可以支持到现在,不知是受了过多的折磨,还是他的身体状况远不及预期,好在,过了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他坐在床边,伸手轻抚那张白玉雕琢一般的脸,冰凉、光滑,真的象在抚摸无知无觉的白玉上一般。他慢慢地凑过去,轻轻叼住那人微微张开的双唇。只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轻轻地拥吻这个绝美又倔强的仇人。

    他的身上是玫瑰花腻人的香气,这是楚王最爱的味道,却不适合他。他的气味更象淡淡的青竹,干净,清爽,淡淡地,近乎于无。

    是从什么时候被这个人满满地占据了心?从知道他是昭王和恕妃唯一的儿子?还是从楚人对他惧恨交加的诅咒和议论?或者是站在锁秦关上看到那些秦兵眼中对他那种誓死追随的狂热,他在万人沙场中杀神一样纵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报复手段,终于在他身上实施的时候那种默默忍受的坚韧?

    看到他无助又软弱地躺在这里,意识到终于要失去这个人的时候,心底的失落让他明白,他对这个人的感情,绝不止是恨。

    把他轻轻的拥在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胸膛紧贴着胸,抚摸他光滑的背脊,柔顺的黑发,感受他的无力,只这一次,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蜡丸,轻轻掰开,一抹异香扑鼻而来,将蜡丸中的蜜制药丸放入嘴里,轻轻咬碎,和着津液,轻轻度进那人的嘴里。冰凉柔软的双唇,小巧温润的舌尖,还有细细轻轻的鼻息全都诱惑着他更深地侵进。那个人动了一下,喉结滚动,清凉的药汁流入身体,仿若春雨拥吻滋润干涸的血脉,喉底泛起细细的呻吟。

    石咏之退开去,抹掉唇边的药汁,阴郁地盯着床上的人。看着他睫毛颤动,唇齿开合,眉头皱起,渐渐睁开眼睛。泛着雾气的双瞳渐渐清醒,却不再明亮,显得空洞无神。是感觉受了很大的折辱吧?七王爷,七将军。每个人都可以被这样折磨羞辱,偏偏你就不行?

    房门打开,等在外面的人进来,给他小腹之下围了一块布巾。颈链,手铐,脚镣,一样样锁好,架起来,站好。石咏之牵着铁链,听着他艰难迈步时铁镣碰撞的声音响起,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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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外,晚宴已经摆好,楚王原本计划中独自实行的娱乐安排,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打乱。其实不是客人,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仪贵妃。楚王只好围绕着宫前那两根白色刑柱布置安排,楚王和贵妃在前面,儿子女儿分别在侧面。待到酒菜都摆放好以后,天色已晚,宫灯和篝火都点了起来,石咏之却还没有把人犯带到。

    楚王倒也不急,歌舞丝竹的乐队侍候着,慢慢等。三四只舞跳完,才听到一阵铁链拖地撞击的哗啦声,石咏之牵着一个人,慢慢地从黑暗里走入光亮。

    项烨霖懒懒地看过去,第一个印象是瘦,反剪着双手,全身**着,仅在腰下围着一条布巾,高高瘦瘦,但并不是那种见骨的精瘦,全身肌肉紧实细密,胸腹间肌腱线条优美流畅,块垒分明,两条腿笔直修长,灯火之下,全身的皮肤呈现黄玉一般的颜色,丑陋黝黑的铁铐紧扣在脚踝和颈间,铁铐附近的皮肤渗着丝丝血迹,异样的妖艳。

    随着石咏之来到近前用力一拽,他踉踉跄跄地站定到楚王面前,挺直身体,抬起头,神色平静地向他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微抿起,秀美却不失俊朗,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项烨霖当时就愣了,上一次这人被拉到大殿上,蓬头垢面的,竟然没看清生得这副模样,隐隐地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错过了。

    石咏之猛地一拉拴在拓跋野颈圈的锁链,低喝:“跪下。”一道血痕出现在脖颈,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后神色平静地屈膝跪下。

    侧方坐着的项锦绣立时就要起来,四爷一把拉住她的手,死死地按住。

    石咏之屈身下跪,给各位主子行礼之后,项烨霖盯着拓跋野道:“咏之,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来安排。”

    石咏之也不推辞,行个礼后立起身,向等候在一边的手下示意。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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