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贡院斗殴的案子原本不过是举子们的一时冲动,但在监法御史的诉状中却成了“贡士聚众、互为倾轧”——短短八个字,将一桩普通的斗殴案变成了贡士结党的预谋私斗!
这罪名落实了,那就是最招君主忌讳的结党营私!斗殴案演化成党派倾轧案!
如此重罪,哪个经受得起?
就算最终法不责众,大案化小、小案化了,但这帮士子的前程已经蒙上一层灰霾,未来如何实在难堪预料。那两句“何为民表”更是诛心之言,不但绝断仕途,甚至指革贡士功名,直将人打回原形。
这监法御史哪里是在念诉状,分明是挥着刀子杀人!
邓肃等人心头沉甸甸的,御史台虽说一向严苛,但也不敢贸然给一千一百名贡士贯上这般罪状!此事怕是有人在后面指使!至于那指使人是谁,便不消说了。
卫希颜将众举神色观在眼内,雪清眸子依然淡淡,看不出喜怒,内里却是兴致暗生。
监法御史已经重拳一击,面对这般刀笔诛心的诉状,被告讼师要如何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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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施施然起身。
他并不慌乱。
“审官大人,公诉人,诸位堂听……”
他语声清朗,面带微笑,语速不疾不缓,这份从容让焦虑忧急的众人不由微微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某西昨日方回家,这次更新晚了几天,抱歉得很,现更一点吧:)
另:因种种原因,某西的作者名不得不改了,已向小编递了改名手续,将改名为:君朝西,朝(音zhao),别读错了,哈哈。预计系统这一两日内就会更改名字。
这个名字很圆润呀很圆润得瑟中……不能向骨瘦如柴发展呀望天
相阁掌书
“那场面直叫人惊心动魄!看得我等心忽儿上、又心忽儿下……”
清风楼宽敞的大堂中被挤坐得满满当当,上百张桌子各被移挪凑堆,围聚了七八处人群。围者多是幞帽儒裳,各叫了酒菜等什物却无心将饮,均抻着脖子细听人群正中那一桌的某文生高声激昂,细述白日下午贡案堂审的端详。
大理寺对堂听限了人数,能入衙听审者不过百人。是以听者一出衙,便被挤涌而上的亲戚朋友或同学熟识以茶酒相请,拥到楼店打听堂审结果。这几杯酒下去,话头子一拉开,说者兴奋,听者惊心,又有旁边酒客纷纷伸头,按捺不住好奇附耳凑近,喧然哗叹。
这一夜,京城各大酒楼脚店茶肆,哄闹非凡。
堂听者有记性好的,甚至能将公诉人洪御史的讼状整个儿诵出来,扬声顿挫,听得人嘶嘶直吸冷气。
“天!这不是置人死地?”
……
“太狠了!”
“不会被革了gong名吧?”
……
“王三郎你快说!那讼师怎么辩?”
……
“休扰!听柳官人细讲!”
……
各处围听的人都迫不及待……好些人手中拿着酒杯,却一直端着忘了饮下,只急得向前倾直了身子,恨不得一个起身撬开那说者的嘴巴,好让他竹筒倒豆子般痛痛快快的全抖出来。
“诸位,休急、休急!”
说的人多有得意,拿捏端起架子,只啜酒啖菜不止,架子端足了方在催声四起中拍案续言。
“嘿,任那诉状罪名昭昭,陈太学亦是夷然不惧,镇定自如,朗朗驳斥……”
有人学着陈东在公堂上的调子:“说甚么预谋私斗,分明构陷之罪!不过两举子言语莽撞、一时冲动尔……至于那结党倾轧,更是荒谬!举子蒙受圣恩,岂能袖手旁观、冷漠无衷?唯叹人多杂乱,又无协调,众举虽善意止阻,却不得其法,终致场面混乱……此谓始自仁心,虽过而不当,亦属玉之微瑕,岂可以瑕掩瑜?”
“说得好!”
……
“妙哉!”
……
处处喝赞。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