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旦》分卷阅读2

    夏侯文坐在宾客席上,端着茶盏呷了口茶,一旁的黑衣男子立即上前一步,拱手道:“成公子,我家少爷很中意你的唱腔,说其清秀美丽却不失灵巧之感,想请成公子去府上唱一曲,酬金百两。”

    见成鸢没缓过劲来,叶华拱手回了回礼:“请问你家少爷为何人,贵府又在何处?”

    黑衣男子刚要回答,夏侯文便拦住了他:“马越,让我来说吧。”他放下茶盏,不急不缓地走到成鸢面前,“在下夏侯文,是令堂的旧友,今日特来拜访将军府,偏巧之前落座凤来茶楼,有幸听得成公子唱腔,心中万分欢喜,想请公子来府上为后日的酒宴助兴,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成鸢敛了敛神,想起这夏公子今早对他好不客气,便一口否决了,顺便回敬几句:“听你讲话文绉绉的,名字却好生别扭,你爹给你起名的时候身边没个老学究作参考吗?夏侯文?就算夏文侯也比这个好那么一点,是吧叶华?”

    只见叶华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成鸢,夏侯是姓,单名一个文。”

    成鸢顿时笑意全无,眼珠子战战兢兢地转了一圈:“……夏侯,不是皇帝的姓吗?”

    “不要想多了,在下可无飞龙遮天之势。”夏侯文抽出腰间的描金扇子,展开挥了一挥,“在下,只是皇帝家的老七而已。”

    扇面上绘着的猛虎格外刺目,生生将成鸢怔在原地。他左右看了看,复而后退一步:

    “……老七你想吃龙眼肉吗,我去叫娘做一盘给你……”

    “好啊,劳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君子之交,不淡也好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采桑子》

    成夫人刚从厨房忙出来,正擦着手呢,便瞅见自家孩儿踱着小步走来,一副受了气的怂样。

    “怎么还是副花脸,快去洗干净给客人上饭!”她扔下帕子,打了盆清水给成鸢。

    “娘,咱家客人是皇帝膝下的老七,咱霉大了!”成鸢将那张哭丧的脸埋进水盆,复又抬起,“幸好爹不在,否则又要挨顿臭骂。”

    “知道还不快些收拾干净,待会敬杯酒赔罪就是了。”成夫人遣了小厮端菜送饭,自己则捧着两盘香喷喷的龙眼肉去了前厅。

    夏侯文倒没摆出皇子的架,就连见到皇子该行的礼也给众人免了。

    成夫人甚是满意地瞧着七皇子,和颜道:“阿文来的真是时候,将军正愁没法治治犬子顽劣的脾性,瞧你一来,那小子乖多了。”

    “伯母说笑,晚辈可是听说成公子广为百姓所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回忆起茶楼里那番场面,夏侯文笑了笑,欲言又止。

    “他那是太过顽皮,百姓拿他当娃娃宠罢了!若阿文能在府上多留几日,管教一下成鸢,便能为我省下不少心。”

    “哦?”夏侯文思量片刻,才道,“晚辈可能不便久留,倘若伯母愿意,可将成公子送进宫里住上几日,晚辈定会好好招待。”他弯起眸子,望着成夫人的眼神甚是亲切,“晚辈还记得,年幼时经常在宫里见到您,您每回都会带些新鲜事物给我,这恩情正愁没处报呢。”

    成夫人立即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叫了站在一旁的侍卫马越一同入座。

    叶华坐在靠近门的位置,一言不发地望着桌上菜色,直到成鸢洗了脸回来,他才将视线移到成鸢身上,抽出身边的圆凳示意他坐下。

    成鸢磨着步子走进门,之前在门外听了好一会,拼命琢磨他娘怎么会跟皇帝家的老七这么熟?瞧那说话的语气,简直比亲儿子还亲,惹得他不爽极了!

    见叶华拉了凳子给他,刚准备坐,便听夏侯文一声轻笑:“原来成公子面具下的脸是这般模样,好生秀气。”

    成鸢一僵,立即从墙角搬来个五寸的小木椅,放在叶华身边坐下了。他十分不想看见夏侯文那张脸,便将自己的脸也埋在桌子下边。

    “坐那么低干什么,你要用脑门吃饭吗?”成夫人拍拍桌子,语气有些严肃。

    成鸢这个娘很少发脾气,也不爱管束儿子,今个儿却摆出张冷脸,不知被皇帝家的老七灌了什么邪风。成鸢撇撇嘴,极不情愿地将屁股挪到圆凳上。

    一场饭局吃得成鸢极其郁闷,他借着敬酒赔罪的名义猛喝几杯,气势如吞山河。

    叶华还未来得及劝他,便听哐啷一声响,成鸢的大脑门砸在桌面上。一桌人齐齐望去,夏侯文更是一口米喷了出来,赶紧以袖掩嘴,道:“成公子这是怎么了?”

    成夫人干咳一声:“小儿不胜酒力,见笑了。”

    叶华起身替成鸢赔了礼,扶着他离开饭堂。

    成鸢挂在叶华肩上,一双面颊红得像扑了粉。

    叶华本是习武之人,拖个醉汉不是甚费力之事,何况成鸢体格瘦小,比同龄女子宽不了几寸。偏偏这个醉汉极不老实,从饭堂到卧房的路上,他一会扒住窗框大喊:“爹!不要打鸢儿,鸢儿知错了!”一会吊在叶华脖子上,挑起他的下巴,摆出一张色眯眯的脸:“叶华兄,你今年多大了?有媳妇吗?”

    叶华看了看面前摇来晃去的脑袋,干脆俯身将他打横抱起来,“一沾酒就醉的人,赌什么气偏要灌那么多杯!”

    成鸢贴着叶华厚实的胸膛,咯咯笑了两声,忽而又乏力地捶他一下,娇声道:“娘,我不要洗澡嘛。”

    叶华:“……”

    待成鸢酒醒时,太阳已入晚年。

    他下了榻,听门外小厮吆喝“老爷回来啦”,接着便是一连串忙碌的脚步声。

    夏侯文用过午膳后,和成夫人唠了会嗑,便带着他的黑衣人离开了将军府,叶华也在下午告辞了,偌大的府邸忽然空荡荡的,成鸢一拍手,这就打算出门找点乐子。可惜门槛还没跨过去,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便捉住他的胳膊,将他提进了成将军的书房。

    “成鸢,过来。”

    成大将放下书卷,抬眼看着自家小脸已被吓得惨白的孩儿,语气还算和蔼。

    但是,以成鸢活了这多年总结出的经验,一天内同时被老爹老娘喊名字,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那小脸老早就失了血色,两只手抓着衣摆,抓了又松,松了又抓,留下一坨汗渍。

    “还不快过来。”

    成大将眉头一皱,成鸢立即埋下头,踩着小碎步挪到他爹身边,声音虚得像饿了三天的乞丐:“爹,什么事啊?”

    于是,在成大将道出“后天是太后的生辰,皇上想请功夫好的小花旦去给太后唱一出”时,成鸢如临大赦,立即容光焕发,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后来,成鸢总觉得不对头,莫非之前夏侯文所说的“酒宴”便是指太后的生辰?那么他原本拒绝了夏侯文的邀请,现在又接受了,这么一想,心中委实窝囊了一番。

    他兀自堵了会气,转念便开始想象皇宫里的酒宴是如何如何华美,拉上叶华同去,叫他开开眼界。

    第二日,成鸢一早便跑去帝都西街的绢丝铺子找叶华,走之前还不忘捎几块娘做的芙蓉糕,一路上欢天喜地的,像个回娘家的小妇人。

    铺子里的伙计说叶华在后院,成鸢便挑开帘子往里走,可还没推开后院的门,便听见叶伯父暴怒的吼声,如雷贯耳,吓得成鸢几乎将糕点捏碎。

    “叫你去参加科举考试,你不去!好啊,说要帮爹打理店铺,爹也同意了,还算可以指望你接管绢丝生意!但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人瑾兰姑娘有何不好?见过两次面,相处甚融洽,结了这番良缘是你天大的造化!而你,你却辞了人家的媒人,叫女儿家的脸面往哪搁?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成鸢正欲从门缝里张望一番,看看在这惊天动地的吼骂面前叶华是个什么熊样?结果刚往门上一趴,那边就将门拉开,害他一个趔趄扑了进去。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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