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虎人》分卷阅读13

    泡了半天以後,虎兒方才收斂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傷口舒服了點還是餓得沒勁了,蔫了似的靠在小八懷裏。

    小八把虎兒藏在床底下,自己溜到了廚房,找娘親弄了小火爐和瓦罐,一挂瘦肉。再塞給那看著自己就為畏縮縮的弟弟一錠私房攢的銀子,讓他去中藥鋪子裏買了些許黃!。

    據說是治療傷口糜爛的良藥,和著瘦肉清燉一鍋。那肉香讓床下伏著休息的虎兒眼冒凶光,垂涎三尺,企圖一撲上前大快朵頤,卻被小八攔下。

    “虎兒乖,趴著別動,我給你煲得可是上乘的藥膳,你別急,我得小火給你煎好。”小八蹲在床前,攔住了虎兒的去路。

    虎兒只好委屈極了的舔著爪兒發饞,卻又舍不得撲倒小八攻占食物。小八一手握著扇風的折扇,一手伸出,愛撫虎兒腦袋上的毛皮。

    虎兒低頭討歡,發出嗚嗚的聲響,好似困乏的小貓兒。小八見它那幅模樣,心頭甚是歡喜,先前被夫人刁難的事情也暫且拋在了腦後。

    半晌,虎的後腿上的傷開始凝成厚厚茶色的痂。小八將那燉好的黃!瘦肉端到它跟前,虎兒也不顧那滾滾的燙,狼吞虎咽,不一下就風卷殘雲,連湯汁都不剩一丁點兒的全掃下了肚。小八生怕它又燙著,看那副急切的模樣,真是又擔心又憐惜的。

    那傷口自動地裂了開,膿黃而惡臭的液體流了出來,小八給虎兒的患處塗上了自己從廚房偷來的民間燙傷良藥紫草油,又找了條幹淨的被單扯成了寬條,充當紗布,一圈圈給虎兒纏上。 虎兒乖巧地任小八照顧,一聲不吭地,只是用頭一遍一遍地蹭小八,蹭得小八火氣直冒,琢磨著都是夫人送的那玉人榛的藥效。

    喂完了虎又給它上好了藥,小八本來想把它送到柴房裏藏著,但是又擔心虎兒傷勢不舒坦,鬧騰得被人發現。

    左思右想,在屋裏踱步找地方,忽然門外走廊遠遠傳來對話聲。

    “少爺。”是下人齊聲給少爺請安。

    小八急中生智,趕緊把虎往那床邊放淨桶的後架裏趕。

    然後又聞少爺詢問:“小八在房裏麼?”

    偏偏那虎兒不太合作,死賴地上不起來,還發出低低的咆哮。

    “剛才好像還看見他。”其中一個回答。

    另一個小聲接了下去,隱約聽見說:“是啊,剛還看到他鬼鬼祟祟不知道去哪兒了”

    小八著急,念著:“好虎兒好虎兒,快快跟我躲起來,要不然少爺來了就麻煩了。”他想起自己還有安眠的藥丸,打開瓷瓶就往虎口裏倒,一下子灌了半瓶子。

    只聞少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八死命地將被睡意襲擊的虎往那後架裏塞,

    仿佛可以聽見少爺的手握住門把手的聲響了,小八驚得一身冷汗,把昏昏欲睡的虎推進黑暗窄小的後架中,還不忘虎的尾巴給掖進去。

    “咚咚咚”聲聲敲門欲催魂,“八,你在麼?”他聽見莫拾遺在門後文,連忙將地上的衣服碎片收拾兩下,然後披了件袍子起身來開門。

    “少爺……我在……”

    他拉開門,莫拾遺正低頭理著腰間結玉的瓔珞,臉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第二十五章 心懷各異

    小八心頭忐忑,垂著眼四下地望著地面,想著自己將老虎私藏在房間裏,所以不敢直視少爺的臉。

    “你怎麼成這樣了!”莫拾遺的驚叫聲在他頭頂傳來,只感覺被慌忙拉起手,本來就是虛掩的衣裳敞開來,一道道血紅的抓痕暴露在了夕陽的血色中,格外猙獰。

    “我……沒事……”小八低頭試圖掰開莫拾遺的手,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拉攏。

    莫拾遺一把打橫抱起小八,“怎麼可能沒事,你渾身上下都是怎麼了?我就半天沒看著你,你就全身是傷,叫我怎麼放心得下!”他把小八小心放在床上,眉頭皺著,臉色很是難看。

    小八望了眼窗外,已然曰暮,自己忙活老虎的傷勢忙活了一下午。

    “哎,你怎麼總是弄得全身是傷呢,我現在都養成了備著藥的習慣了。”莫拾遺揭開小八的衣衫,看著下面斑斑密布的傷勢,眉間糾結得更深了。從懷裏拿出一瓶金創藥,嘴巴裏說著重話,下手卻十分輕柔地給小八抹上。冰涼的藥給傷口帶來刺辣的感覺,惹得小八連連倒抽氣。

    莫拾遺見小八咬著下唇,更加著急。“告訴我這些傷都是怎麼來的?”

    小八仰頭,莫拾遺關心的模樣盡收眼底,讓他無法回避,心頭一顫,眼圈熱了。小八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如何能告訴少爺是藏在後架中的老虎吃疼抓的呢?少爺知道了後,會如何對付虎兒?他不敢想,於是又低頭不語。

    莫拾遺見小八默然,沖動地扳正他的臉:“是不是那個女人幹的?”

    小八滿眼惶恐對上他滿面憤怒,一個勁的搖頭。

    “你不用包庇她,我知道她下午支開我以後來過……”莫拾遺把小八的衣帶拉好,歎息。“都是我不好……保護不了你……我這就去給你討回公道。”說著,就要出門找少夫人算賬。

    小八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少爺……別……別去……真的不是少夫人……”莫拾遺有點遲疑,站在原地,不忍甩開小八緊緊拽著自己袖子的手。

    “真的不是少夫人弄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去逗看門的大狗……結果……”小八急得淚汪汪地瞅著少爺,生怕找少夫人對質暴露了虎兒。

    莫拾遺摸摸小八的頭發,攬他入懷,在床邊坐下,細細審視著小八身上的傷:“若不是她最好……我暫時還不想和她沖突……哎……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少爺……她對小八……很好……真的很好……”小八心中苦笑,那莫名其妙的送藥,就算是好意吧,“怎麼說,她都是您的結發夫妻,還懷著你的骨肉……您別為小八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為難她。”

    莫拾遺聞言有點惱怒,但是看小八渾身是傷可憐兮兮的模樣,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小八感覺到他深呼吸,胸膛一鼓一鼓的,本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狠狠抓陷進了被子,卻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讓少爺不開心了。

    “來,蓋好被子躺一會,傷口還疼嗎?”莫拾遺本還想說點什麼,卻欲言又止,於是改了口,“我叫下面的人送飯上來,今天我讓他們清蒸了鳳尾魚,早上剛撈上來的,很新鮮。”

    “好……”小八仍然不太習慣莫拾遺的溫柔,顧忌著後架中的虎,這一頓豐盛的晚膳吃得如同嚼蠟。二人都沒再多說什麼,只聽見莫拾遺偶爾來句“別光扒飯,嘗嘗這個……”

    一會兒掌燈了,下人們把碗筷都收了下去,燭光中,少爺抱著小八在懷中,二人都無語地觀望著牆壁上模糊相擁的朦朧影子。

    小八豎著耳朵聽著後架中的動靜,生怕虎兒藥效過了忽然醒來,又或者是翻身什麼發出聲響。

    “你看,那兩個影子靠在一起,多好……”少爺說著溫柔的情話,小八灼熱的痛又開始在胸口升起,小八慘白著臉壓抑,卻還是止不住微微顫抖。

    “八,你怎麼了?冷嗎?”莫拾遺將他摟緊了些,將被子攏緊,溫熱的呼吸就在小八耳畔,卻讓疼痛更加猛烈。

    “嗯……”小八咬牙支吾了一聲。

    “京城太北了,春天的夜裏還是有點涼……八,你覺得江南如何?四季如春的……記得咱們當年跟荀先生念書的時候,一念到跟江南有關的詩文,你就格外興奮。”

    小八心尖宛如刀割一樣尖銳疼起來,於是他偎得更近,只是如同冰雪一般的寒冽之氣縈繞周身,連血都快凝固在脈絡中。小八將下唇都咬出了血,忍不住一滴淚滾落,在莫拾遺的前襟上沁了個溫潤的印。

    “我……不該提那些舊事了……對不起……”莫拾遺吻了吻小八的額角,指尖顫抖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滴,心疼他的顫栗。

    小八窩在他懷裏,咬牙只是搖頭,莫拾遺越是溫柔,心頭那痛越是真切。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輕言細語的無數句對不起在小八耳邊呢喃,只是讓莫拾遺的衣襟更加濕了。

    門外有人敲了敲,喊了聲:“少爺,少奶奶讓我來請您過去。”

    莫拾遺摸到小八背後因為汗濕而貼這脊梁骨的布料,當下就回應門外的小廝:“你回去告訴你主子,今兒個我就不過去了。”

    “少夫人要小的捎個話,說是老爺夫人在,少爺您還是要注意點,免得殃及他人。”小八感覺莫拾遺聞言氣得發抖,伸出手輕輕拍他的背安撫。

    “少爺,您還是去少夫人那兒吧。小八當年答應了老爺的……何況少夫人怎麼都懷著您的孩子,您去多關懷一下,也是應該的……”他手暗地裏握著拳,指甲都刺入掌心的嫩肉中,方才忍痛憋出這麼一句。

    莫拾遺歎了口氣,手緊緊抓住了小八的手腕一下,又放開。“那你……好好休息,冷的話讓人給你送盆火來。明兒個……我下了朝就來看你哦。”

    莫拾遺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回頭看了眼小八,又掃視了一眼整個房間,眨巴了一下眼睛,甩甩頭,上少夫人那裏去了。似乎聽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一定是我眼花了……”

    小八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料,硬是撐著等人聲遠了,方“哇”地一聲,熱騰騰的鮮血從喉間噴出,在湛青的床單上開放出朵朵墨紫的妖花。

    第二十六章 捉奸在床

    小八吐出胸口阻塞的烏黑淤血後,頹廢地倒在被中,骨血中凝聚的寒氣仿佛被蒸發一樣,化成汗液從毛孔中傾瀉而出,無聲地把一切都浸濕了,仿佛要抽幹全身的水分。

    他張口想呼救,卻啞然發不出任何聲響,只是默默地將身下的被單摳出一個又一個洞來。

    小八失了氣力,只得滾下床,磕得膝蓋和手肘悶悶的疼,怕是立馬就淤青了。

    他爬呀爬,粗糙的地面磨得手掌與腿上的皮膚都破了,舊的抓傷也都感染上了泥灰。

    殘喘著,他攀到了桌沿,伸出手想倒杯水來滋潤幹涸的唇瓣與有如砂紙打磨過的喉間。無奈眼前失焦,手上的動作也因此失去了准星,只能撥得那細瓷的茶壺和杯子,連帶著滿插錦簇鮮花的琉璃瓶一同滾落墜地。

    清脆的啪啦數聲,一地難收的覆水,一地細碎的白瓷碎片。枝枝杏花的萼兒凋落,散灑一地水澤,一地汙白。

    渴的**,已經蔓延燃燒小八,他眼中仿佛舞動著火焰,他宛若墜身火海,周身被灸烤。

    出於本能,他趴在地上,不顧那細瓷割破手腳,劃傷唇舌,一個勁舐舔地面,只為了一滴救命的水。

    痛楚讓他體內的火焰更加旺盛,那水被地面吞噬,唯有那麼一星星點兒沾濕唇瓣,卻讓身體內衍生的渴望更加猛烈。

    小八遊蕩在冰火兩重地獄,忽冷忽熱,**的毒蛇在血管與骨髓中逶迤爬行,尖銳的鱗片一寸寸刮過脆弱的感官。

    他痙攣地蜷成一團,四肢的肌肉抽搐著。這樣的折磨是熟悉的,只是比以前的種種媚毒發作的時候邪惡千萬倍,痛感宛若無數小蛇鋒利的小牙嗜血地啃咬自己,每一下疼痛就伴隨被光滑鱗片的尾尖冰涼地撩過,點起麻癢難耐的火花。

    “少爺……救我……救我……”只是少爺遠在另外一個院落,如何救得了近火?

    他又疼又癢,指甲刨過地面,與指頭的肉分離,手指每動一下,都刺痛地滴下鮮血,在皎潔的杏花瓣上留下點點猩紅。

    摸索中,他抓到了那只碎了邊角的花瓶頸子,圓圓冰涼的柱體,約莫有小兒手臂粗細,半個手臂的長度,花瓶口與接瓶子肚的地方都碎成了鋸齒模樣。

    小八被**逼急了眼,哪裏還顧及那許多,拾了過來就往自己後庭塞,未有擴張准備的菊穴就被粗暴地捅裂了,和著那鋸齒邊在腸道中刮破的模糊血肉一起,流了滿手濕滑。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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