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锦德满脸意外：“你说。”
“金在中。”郑允浩眼睛和高锦德对视，“我会让金在中也从这里辞职，希望高董愿意放行。”
郑允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金在中来east的时间不长，势单力薄，加上季尧专辑的事情一直是他们二人一起忙的，他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会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所以决定带他一起走。虽然没和金在中本人商量，但郑允浩相信他是可以理解自己的。
高锦德眯缝着严看他，郑允浩也毫不退缩，在这件事情上，他觉不退让。
高锦德想了想，一个新人如果可以让他永绝后患，给他又何妨？
“可以。”
郑允浩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谢谢高董成全，那么……后会有期。”
然后他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不带丝毫留恋。
第十六章 这个结果很寒心
郑允浩回到设计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出乎意料——他看到屋子里黑压压一群人，大多数人穿着统一的制服，面向一个方向站着，安静极了。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一众人等齐刷刷回头，目光集中在郑允浩身上。托这个动作的福，他也看清了这群人——吴匪和他的警察同事们。
“这是怎么了？”郑允浩疑惑着，就这么一会工夫竟然能把警察引过来。
“你那边怎么样？”沈昌珉拨开人群走到郑允浩面前急切地问。
“我这边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郑允浩的辞职已成定局，还是眼前的事更重要一些。
“因为网上对这件事的评论基本上是一边倒，所以我让季尧发了个微博试探一下。”沈昌珉解释说。
郑允浩皱眉，这个节骨眼他很担心会因为什么不正当的言论火上浇油：“怎么说的？什么内容？”
季尧走过来把手机递给郑允浩：“自己看。”
郑允浩接过，低头一眼，季尧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装可怜，更没有用激烈的言辞去表明自己的清白，他只写了一句话——我是季夏霖的儿子。
简单的一句话，交代了季尧的家庭背景——因为季夏霖是音乐方面的艺术家，这是在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艺术天赋从遗传学角度来讲，可能是与生俱来，所以他自己是会创作音乐的。
郑允浩接着又点开了评论，果然，事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出现转机——
“呵呵，我知道啊，所以你才敢那么肆无忌惮啊。”
“酒驾肇事逃逸、吸毒，现在又偷东西了。还有点廉耻就别给你爸丢脸了，他没几天活头了，你这是在助你爸‘一气之力’吗？既生爸何生你？”
评论很直接，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一条来自一个加v的转发，用户名是“east传媒”，对，就是来自east的官方微博，上面直直白白地写道“在这件事情上，east是受害者，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季尧专辑的制作人郑先生之前一意孤行要为季尧制作专辑，为了在娱乐圈造势更是一度惊扰到了警察，没能及时阻止并造成现在的局面east感到非常抱歉。east一直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努力奋斗的地方，现在我们与郑先生的观点明显发生了分歧，经内部讨论以及双方研究决定，同意郑先生的离职申请。”
郑允浩看完这段慷慨激昂的官方声明，竟然笑了。真是可笑，自己在east这么多年，毫无保留地为east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到头来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呵呵。
“你要离开east吗？”沈昌珉的表情稍有的严肃。
“对。”郑允浩接下来想说“以后就靠你了”把自己的工作正式交接给他，可没等他继续说，沈昌珉已经转身离开了。
郑允浩看着沈昌珉离开的背影勉强扯了扯嘴角，回过头，环视了这个为之奋斗了几年的地方，这才发现，地上满是碎纸。
他走过去捡起，稍微看了几片，便已了然——这是季尧专辑的海报样片，如今已被撕的粉碎。
几乎都不用想，他看着季尧挑眉问道：“你干的？”
季尧毫不示弱地看回去：“对，已经没用了不是吗？”
郑允浩又看了看狼籍的桌面，东西乱七八糟的，甚至电脑显示器都有些窜位：“你又管不住自己在这撒野了？”
季尧看了看吴匪，小声说，底气明显没有刚才足：“他们污蔑我抄袭我还不能发泄一下吗？再说，你现在已经不在这工作了，我撕不撕也不对你造成什么损失。”
“季尧！”吴匪大喝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你要发泄是吧？行，我把地方留给你，你就在这作死吧！”
季尧怕他就这么走了，急忙上前拉住他，眼神是他人从未见过的慌张：“吴匪，你到底信不信我？我真的没抄，这次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抄没抄关我屁事？我很忙，没空陪你在这发泄。”说着，吴匪甩了甩被季尧拽住的胳膊，“让开！”
季尧和吴匪身材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吴匪生于警察世家，又是军校出身，从小就锻炼；反观季尧，一身的细皮嫩肉，简直比小姑娘还水灵，又养尊处优的，这一甩，差点把季尧甩出个跟头。
没想过吴匪会有这么大的幅度，被甩到一旁的季尧看着吴匪，眼中写满了惊讶与无助和难得一见的委屈。
他季尧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因为那些都无所谓。坏的评价阻挡不了他肆无忌惮的步伐；好的评价也不会让他对吴匪的感情开出个花。可这次，他全身心投入的专辑，几首为了吴匪而创作的专辑，就那样被人盗取了，大家都说是因为他从前的荒唐导致现在没有人愿意相信他，那好，就当是为了过去赎罪，他认了。可是，现在吴匪在他面前，他的评价，他在乎啊，一直在乎，也只在乎他的！
可是他听见吴匪说“关我屁事。”
他委屈啊！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就连吴匪也不相信他。
吴匪看季尧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瞬间有一丝心软，他抬起他粗糙的大手，按了按眼前季尧的小脑袋，轻叹了口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对于音乐，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我很清楚，不听你的解释代表我懂，我不需要你多做解释。”
听到这些，季尧颓丧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吴匪，眼睛亮晶晶的。他有些激动，说出的话仿佛带着哭腔：“你相信我是不是？”
吴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恩。”
下一秒，季尧“嗖”地一下窜到了吴匪身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使劲蹭着他的下巴：“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吴匪轻轻拍了拍季尧的背，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季尧在身上挂了好一会才把他扒下来：“想让别人相信你，就拿出诚意和实力，让别人对你改观，而不是在这对着自己人撒泼，明白了吗？”
季尧如同敲电报一样点了点头。
“那好，季尧，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吴匪觉得自己一味地躲闪和拒绝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不如采取怀柔战术。
“什么约定？”季尧吞了口口水，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吴匪。
“在你有点成就，不，有点进步之后你才能来找我。就是说，下次你来找我的时候，要带着你的作品，你稍微被大众接受了的作品。”吴匪觉得这个主意棒极了，他既能得到一时的清净，又能帮助季尧改善臭毛病，一举两得。
季尧回头看了看谭晴，这个为他打点一切的男人；看了看郑允浩，这个因为他丢掉了工作坏了名声的男人；看了看金在中，这个因为他换了工作的男人。尽管这次的结果大家都不愿接受和面对，但他有一些靠谱的亲友团。
“好！”季尧看着吴匪，眼中满是坚定，他终于让吴匪正视自己了，等他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吴匪就是他的了。
当然，季尧心里想的和吴匪默认的有些出入，不过，季尧并没有说出来。就这样作为自己前进的目标，迈出了奋斗的第一步。
送走了吴匪，季尧满是干劲地问郑允浩：“那，反正你也不在这干了，那我就成立个工作室，现在正式邀请你做工作室的负责人，怎么样？”
“麻烦你拿出一个像样的策划书来邀请我，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谁敢跟你走啊？”郑允浩笑着说，不过与其说是婉拒，不如说是试探。
“没有动力的时候我都能配合你完成这张专辑，现在有了他的鼓励，你说我可能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吗？”季尧认真地说，“我当然会好好做啊！”
郑允浩挑眉，不置可否。
季尧于是转战金在中：“在中哥，辞了这里，来我这吧，我诚心诚意地邀请你。”
说实话，金在中的处境现在颇为尴尬。因为之前工作的调动，之后的工作一直是配合着郑允浩。现在郑允浩不在east了，自己要何去何从呢？
季尧给谭晴使个眼色，谭晴接过话茬看着郑允浩说：“虽然现在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出了这么个事，east官博又发表了那样的声明，您在这个行业内基本上……”谭晴没说得太明白，把话引到这就没再继续了。
是的，出了这么个事，郑允浩基本上是身败名裂，就算大家相信季尧没抄，但应该也不会再有其他公司愿意冒着得罪east的风险去接纳郑允浩，所以说，郑允浩除了季尧别无选择。
“工作室在哪？内容是什么？员工都有谁？什么性质的？又怎么应对这场危机？”郑允浩一副淡定的样子等待着答案。
季尧因为吴匪而雀跃的心情现在彻底被郑允浩浇了个透心凉。郑允浩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可是他一点都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说实话，你说的这些我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我发誓，我真的会认真到底，为了你的脸面，更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真的。”
金在中看着有点心软，看着郑允浩被网友误会，被east抛弃，他真的很想做点什么。他心里很急，因为他舍不得郑允浩被这样恶骂，现在的金在中甚至都没有时间伤心自己的事。于是他也开口劝道：“郑总，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给你正名，我想用成绩告诉大家什么才是真相。”
“哦？这么说你是想跟季尧一起了？”郑允浩问金在中。
金在中坚定地点了点头。
郑允浩暗自长出了口气。他向高锦德要人，他知道金在中不可能再在east工作下去了，无论怎样害他没了工作，心里终有一丝愧疚。现在金在中愿意主动跟他走，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漾满了感动。
看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季尧，郑允浩双手环胸，在季尧期待的眼神下，终于松了口：“既然金在中答应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好了，看在金在中的面子上。”
季尧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还没等他发泄完这雀跃的情绪，设计部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表示要跟郑允浩走：
“郑总，说实话，你付出了这么多，east这种做法很让人寒心，我也不想再这里继续下去了。”
“是啊是啊，先不说您才是受害者，就算真的抄袭，这些年您为east贡献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郑总，带我们一起吧。”
“是啊，一起走。”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全都希望能跟郑允浩，这个一直护着他们的上司，可靠又可敬的上司，一起走。
郑允浩被诬陷被算计被抛弃的寒心在此刻都被驱散了，他看着他的同事们，心中溢满了感动。
“谢谢。”听得出来，郑允浩的语气中，带着哽咽，“我真的很想带大家走，但是我不能。”郑允浩阻止一个想要插话的人，“因为我不知道季尧的工作室会走到什么地步，现在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的工作室，我真的没有那个自信会为大家的未来承担。你们有的有家室，也有几个即将组建家庭，我不能拿你们的生活去赌我的名声，如果你们真的想继续和我共事，那么请等到我有点成绩之后。”
“郑总……”其中一个女同事带着哭腔，眼中刻满了不舍。
郑允浩刚要说什么，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大家循声望去，来人是沈昌珉。
“收拾好了吗？我们走吧。”沈昌珉一脸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