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于世(GL)》分卷阅读6

    没有在意话中的敌意,张逸默念了那孩子的名字,小舟儿,竟也是一个连姓氏也没有的可怜孩子吗,心中多了一丝怜惜,突然灵光一闪,转念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连成了一线,抽出了头绪,沐秀儿难道她也是童养媳,忙问道:“你那锦阳哥多大了?”

    高小六答的飞快:“锦阳哥十五了,村里人都说了,十五就能中秀才,是神童。”

    果然如此,张逸不由回想起那破败贫寒的小院,换药时肤肌上不经意感受到的那份淡淡粗糙,还有那人曾经说过的话,心中莫名地一酸,眼前这个小女孩个子虽小,但脸色尚且红润,想来那苏大娘是个有善心的,但就算如此,小小年纪已失了童真,那沐秀儿,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偶尔的几次身体接触,她知道,那有着出色容貌的女子,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肉,想到此处,心中涌起了一股子恼意:“你说,秀儿是锦阳的媳妇,那么,他人呢?难道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媳妇的?”

    高小六闻言顿时一窒,锦阳哥去了城里,没有带上秀儿姐,这是事实,孩子不懂得说谎,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吐不出半个字。

    “如何?答不上了?”张逸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为那苦命的女子不平了起来,竟然一时情绪难控地与孩子赌起了气。

    “你……你……”狠狠地跺了跺脚,高小六急得龇牙,突然冲着张逸,狠狠地“呸”了一口,一阵风般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你,你莫要气他,小六他还小,不懂事,他没坏经心的。”小舟儿弱弱地解释了一句,快速地福了福,也跟着跑了出去。

    房中又安静了下来,张逸自嘲地一笑,似乎又冲动了,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稳了稳心绪,提起笔,‘沐,秀,儿’三个十分漂亮秀气的字显于白纸之上。

    正有些出神,房内又多一人,听到动静的沐秀儿进了屋子,走到桌边,看到白纸上自己的名字,眼中一亮,“你这字写的真好。”

    张逸放下了手,侧过头,微微一笑,眼底不自知地泻出一抹怜色。

    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的那份别样情绪,沐秀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并未太在意,目光在桌上来回,似是想起了什么,随之颇为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小六他,一定又淘气了吧。”

    话未尽,张逸却是闻言知雅意,将含在嘴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埋到了心里,话锋一转:“你可识字?”

    沐秀儿感受了到她的善意,心中一松,“识得的,就是写不好。”拿过了笔,手腕稍提,细长笔杆捏于指间,那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少年又浮于脑海,透出一份暖意,还有更多的歉意,字是锦阳教着识的,却一直没有机会写,刚开始,因为纸贵她碰不得,后来,就算锦阳变着法子想要教,自己却没有闲工夫去练了。

    落笔,与纸上另三个字,有着明显差距的锦字呈现而出。

    张逸无声地站在一旁,看出了这人脸上的没落,心中一紧,意未动,人先行,站到了她的身后,伸手握住了那只手,感受到了这人身子一瞬间的僵直,随后一起将阳字补上。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别担心,有阿黄守着,别害怕,不会有事的。”独自在家的张逸想到那人被带离前,偷偷说的话,这个照顾了自己多日,不曾报怨过半分的人,以后与她在一起生活,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想到此处,便又开始盘算起将来,既然,以后要同吃同住,那么生活费总要补贴一些的,等伤好了,看看能不能找份活做做,那身子带来的记忆真是帮了大忙,想来,有了这份钱,沐秀儿生活也能改善改善,手捏了捏并不算厚实的被褥,再想起那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身,还有在那孩子口中听到的琐碎,对那人怜惜中添了一份佩服。

    想着想着,张逸又翻了个身,懒懒打了个哈欠,这一日,虽说没做什么体力活,但拖着这病体,也够受的,困顿的感觉袭了上来,眼皮子眨了眨,没几下人就有些迷迷糊糊。

    似睡末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突兀的咔嚓声,传到了耳中,张逸本就有些惊醒,这一下立刻将她从混沌中拖了出来。

    睁开眼,房内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桌上的油灯已经无声地熄灭。

    喉咙微微动了动,张逸小心地挪动着身子,侧耳细听,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隔着墙隔着窗,竟硬是让她听到了阴风阵阵。

    想到了什么,反射性的向床内移去,将被子裹得更紧些。

    张逸胆小,比起杀人放火的强盗,她更怕鬼,既然能够穿越,灵魂附身,那么,那些飘的飞的,必是存在的。

    心头又跳了跳,破旧的房子更添了几份阴森。

    咔,极其细小的声又一次传来,是木板门被推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狗儿的低呜。

    坏了,几日相处,阿黄是一条怎样忠成的看门狗,张逸清楚得很,在夜里,时常被它的叫声吵醒,那可是一只,听到动静就立即吼叫不止的大家伙,怎么今夜却不出声了。

    再抬眼,望向窗,因为月亮的关系,窗纸外头显得明亮无比,突然,一道黑影印在了上头。

    张逸瞪大了眼,嘴半开半闭,吓得发不出半点声响。

    只听,吱的一声,木窗被黑影推开了小半,摆放在窗台上的旧碗应声而落,砸到地面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窗外的入侵者似也被吓住,一时没有了动静。

    许久,熟悉的声音传来:“张逸,你睡了没?”

    卡在喉咙眼里,几乎要吐出来的心,重重地落了回去,张逸满是不可思异地瞪着窗口,有一种骂娘的冲动,又有一丝劫后的惊喜。

    “张逸?”沐秀儿又在窗外叫了一声。

    “在…在…你,等着,我给你开门去。”慢了一拍才回过神,张逸应道。

    “好,你慢些。”沐秀儿不忘叮嘱一句。

    下了床,在黑暗中辩别了方位,张逸缓缓地摸索前进,废了一番功夫,才走到门前,又有些不放心地叫了一声:“秀儿?”

    隔着木板,沐秀儿应了她。

    张逸又侧耳听了听,这才将木栓拉开。

    阻隔被推开,散落的月光,将屋内屋外两人照亮,看到彼此,各自松了口气。

    张逸虚扶着门框,沐秀儿侧身进屋,熟练地走到桌边,摸了火石将油灯点亮,突然而至的光让张逸眯了眯眼,朦胧中,那人的身影显得有些狼狈。

    等眼睛适应了,张逸再次望向沐秀儿,这才发现,之前并不是错觉,平日里梳得整齐的发有些乱,额上有一道黑,衣衫脏了好几处,不由得奇了:“不是住在大娘家嘛,你怎么跑来了,还弄成这样子?”

    闻言,沐秀儿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晚上离开时,这人嘴上说无事,眼里分明写着别走。

    简单一句话,却让张逸心头一热,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目光落向院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分明把院门锁上了,还用木棍顶着的。

    “从墙外头爬进来的。”沐秀儿边说边看了看沾了泥迹的手,又觉得有些好笑,当初为了防贼这土墙四周她没少下功夫,谁会想到最后却坑了自己。

    爬墙!张逸眉心一抽,再看沐秀儿那样子,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喉中。

    沐秀儿并未留心到这些,走到张逸身旁,伸手扶了一把:“你身上有伤,一个人留着我也不放心,总觉着还是回来看看的好,”余光扫到地上的碎片,“我没吓着你吧。”

    张逸由着沐秀儿将自己扶到床边坐好,再看着她从另一边拿着扫帚清理垃圾,心中早已没有了对她的报怨:“你小心手,别割伤了。”

    “你放心。”沐秀儿回过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开始低头收拾残局。

    目光落在这女子的身上,张逸有些发怔,之前点点的报怨消失无踪,前一刻还觉得阴森的小屋,因为有了这人,渐渐暖了起来。

    不多时,碎片已没了影,沐秀儿走到床边,“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木窗关得死紧,还放了示警用的碗,再回想那人神情话语,并不难推断,自己的突然到来,给她带来了何等的恐慌。

    轻轻摇了摇头,张逸身子又向里头挪了挪,并不愿在这事上多做纠缠:“你怎么回来的?”想到苏大娘那坚持的态度,对于沐秀儿的回归,她不由好奇了起来。

    顺势坐到了张逸的身边,沐秀儿俏颜展露出一抹略带淘气的笑:“偷溜回来的。”

    偷溜?张逸被这答案唬得又是一愣,“也是爬墙?”略带几分傻气地说了一句。

    抿着嘴,却不作回答,神情偏又承认了一切。

    从不曾看到沐秀儿这般模样,可不知为何,张逸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反倒有种莫名的愉悦:“大半夜爬墙,你不怕吗?”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调侃。

    “怕什么?明儿早,趁天不亮,再爬回去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是爬墙的好日子,可惜我写了几句就梦周公去了,早上趁着脑子清醒再打几个字爬墙呀爬墙,你懂的本章ing

    ☆、迟来的中秋番外

    八月十五,中秋

    这一日,张逸手里提着沐秀儿早早为之准备的果品出了门去,彼时,她在此处已住了一年有余,算得上是半个花田村人,按着当地习惯,逢这日子,妇人们在家准备祭祀和吃食,男子则出门拜会,以谢平日照应关护之情。

    第一站,自然是本村地位最高的人物,碎夜和尚。

    张逸不急不缓地走在乡野,略抬了抬头,阳光撒落,正是无风无云的大好天气,温和的秋日使得人精神了几分。

    拐了几道弯,便到了村长家。

    大和尚院门敞开,房前高大榕树下,长者悠闲自得地倚坐在荫下,石桌上,一壶清茶,文方四宝散散摆放开来。

    张逸才走到门口,碎夜和尚便看到了他,早已习惯了俗礼,知他来意,便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进来。

    走进了院子,来到石桌旁,张逸将手中的食盒小心放到桌上:“大师,这是秀儿给做的点心,请您尝尝。”

    碎夜和尚倒不客气,顺势便打开了食品,拈了块点心放入口中,细品一番后,眼儿便眯了起来,自顾着喝了一口茶,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又笑道:“你这娃儿是个有福的。”

    张逸微微一怔,脑子打了个弯,才明白他话中意思,唇畔不禁勾起了一抹笑,隐隐透着极淡的羞涩,目光略微偏离,逃避似地躲开那仿佛看得穿人的视线。

    不知何处吹来的淡淡清风,将摊放在桌上的半卷书册吹拢。

    余光一扫而过,深蓝色的书封上写着:无念,二字。大抵是本佛经之类的书,张逸如是猜测,她本就是个胆小的,自打穿越这样的事发生后,更是对鬼鬼怪怪信的很,不免对这位在俗世红尘中打滚的大和尚有着一份别样的敬佩,对这经书也生出几分好奇,盘算着若是能够讨得一本,放在枕头下,敢它有用没用,总是教人能够安下心来的,便开口询问:“大师,这是本什么样的经,怎没听说过?”

    碎夜和尚闻言一呛,吞了半口的点心,不上不下,重重咳了几声,这才顺了嗓子,“算不得是经文,只是老和尚闲来无事,随手胡乱涂鸦而已。”说着便将书收入了袖中,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张逸是个拎得清的,见他无意说明,也就不再追问,稍时,陆续又有人来拜访,便告辞离去。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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