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的都是假的》分卷阅读70

    “唉我说私生饭都不带你这样的,你烦不烦啊,人没联系上,联系上了也没空。”

    他现在有胆子日常怼贾欣了,但还是没胆子不接电话或者是拉黑号码。听筒那头的人也不生气,平静地丢下一句,“刚才我三哥又问了一声,所以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

    “……我找人在夜店里挖个差不多的给他送去行吗?”楚笑飞愁得直撩头发,“我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执念北河什么呀?”

    “兴趣倒是有,但执念不至于。”

    显得执念是因为他在逼我。

    贾欣话说一半又收住,这就是另一本难念的经了,她无需多提。

    而总是打给楚笑飞烦人烦己,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人怎么这么矛盾呢,也许她就像他说的那般,因为太闲了所以喜欢折腾人。

    “那提前说新年快乐了。”贾欣淡淡地提了一句道贺,结束通话。

    继续。周景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楚,笑飞嘭一声抽起枕头就扔到了对面墙上。北斗星听到动静猛地缩了下脑袋,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钻到了床底下。

    他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按了接通键,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喂景姐?”

    “笑飞啊,你今晚有空吗?“周景盯着电脑屏幕,严肃道,”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合着我成副队长了是不是,周南不方便就都来找我了?”楚笑飞苦笑道,“什么事啊?”

    “一方面是周南不方便,一方面是你我同城,我想当面给你看些东西,参考你的意见。”

    周景平常跟他们说话不是这个调调的,楚笑飞用头发想都知道又双叕出什么事了。他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行,行,我下午要去北河那,应该不会呆太晚。”

    听到这个名字,周景沉默了几秒。

    楚笑飞长叹一口气,“所以是北河的事?他到底还能惹什么事?”

    “准确来说,是齐辰。”

    不了,这个名字我也不想听。

    楚笑飞两眼一闭,“……齐辰怎么了?”

    “他要爆青叶的院长夫妇。材料差不多全了,今天寄到我这儿来了。”望着快递单上巍城三里街酒吧区的一个地址,周景自己也觉得很神奇。“他之前找我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楚笑飞完全不想说话了。他嗯了一声,“晚上再说吧。”

    火星早就燃起,只不过这引线太多太长,直到现在才烧到引爆点,还不巧都赶在一起。站在火圈里的人,谁都别想跑,谁都跑不到。

    比如刚刚从巍城登上高铁的少女。她望着手机里哥哥的短信,拖着他遗落在家没带走的行李箱,心怀歉意和担心,由着一腔冲动就买了黄牛票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

    高铁准点向南驶去。

    还有一本老日记。早就过了写写画画的年纪,妇人翻开了手中的记事本,看着里边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钢笔字,不禁带着五味具杂的怀念感。那里面还加了三四张黑白相片,她一页一页小心地翻动了起来。

    再远一点,从大洋彼岸飞来的航班降落在了跑道上。整架飞机几乎都是赶着回家过春节的乘客,而机舱前排的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是个例外。他的确是要回北边的家的,只不过他要先在这南城见个人。

    距离除夕还有三十五小时,北河咕嘟咕嘟仰头喝掉了一杯感冒药,然后回完了最后一条未回的消息。在医院被拍到的事情热度已散,果然是因为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那种安慰性质的拥抱没有再被过度曲解,当然cp饭的圈地自嗨他是不会特地去看的。

    节后回归训练在即,北河开了个文档,仔仔细细地列了几件事情。其中最首要的就是cp营业方面,他需要请求宋以翔出面去跟决策层谈这个问题了。

    然后就是他的合约。

    作为一个在街边随随便便就被抓进xe的人,他的合约比其他成员的都要短上两年。以组合的人气现状来看,估计没人会觉得他不会续约,连昨天的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层面。现在想到了,随后而来要考虑权衡的东西就太多了。

    我这种性格和心境现状,真的适合再继续做艺人吗?

    这是北河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不稳定的因素太多,自己简直是个□□。是在出现更糟糕的状况之前就停止比较负责呢,还是继续尽力做下去直到实在不行再停止比较好呢?

    一边是队友和粉丝,一边是齐辰,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归在对立面上,但是已经有了对立的倾向。到最后是不是一定会面临二选一的问题?

    门铃声打断了北河的沉思,他愣了一下,疑惑地朝门口走去。他第一反应是楚笑飞,但是没有门卡他上不来,或许是物业有什么事情?

    “……您好?”

    北河将门拉开一个小缝,望见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英俊沉稳的中年男人。

    “打扰。”男人朝他点了点头,“请问齐辰在吗?”他礼貌又公式化地朝他打了招呼,平静淡漠的样子与谁谁如出一辙。

    “我是周南俞的父亲。”

    北河呆住了。

    57第五十九章 残忍

    不同于在什么对话中听说, 也不是和照片中的对方对视的感觉, 北河直面到周修诚这个人, 才重新认识了什么叫“气场”。他没有真的见过什么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精英,只因电影剧集中的场景而对这类人有个大概的印象——西装革履,雷厉风行,周修诚的确是这样的。

    男人梳着背头,一身烫得妥帖的深灰色西装, 个子很高,站姿端正。他面色平和,年轻时眉眼中锋利的样子已经收敛, 整个人稳重淡然, 不怒自威, 还让人想起了海,海纳百川。这都是在这样的长者身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周南或齐辰终究年轻, 论气场就只能及他十之二三。

    所以北河在这一瞬间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也是情有可原。他本能地畏惧, 因为他知道他的出现会带来新的海啸,但在这样的人面前, 他无法说谎。什么伶牙俐齿, 什么狡辩或隐藏都是徒劳。他足足呆了三四秒,他知道自己这无措的样子一定很傻。

    “……请进。”

    北河后退一步替男人拉开了门, 从鞋柜里抽了一双棉拖放在地上, 随后走到厨台前倒了杯热水放在了吧台上。他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 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您怎么……周南告诉您这个地址的?”

    周修诚的目光快速地从开放式厨房扫到了客厅,转了一圈后望向了楼梯口,最后挪回到北河脸上。他顿了几秒,倒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他在思考对于面前的小孩怎么说才最合适。

    “没有,他不知情。” 周修诚简短道,“这间公寓在齐辰搬进来的时候就被我买下了。”

    北河彻底呆愣住。他难掩震惊的模样落在周修诚眼中,换来了一抹极淡的微笑。都已经这么直白了,别的真情或假意的寒暄都没了必要。“所以,他在楼上?” 周修诚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再度问起。

    北河冷汗都快下来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本应该没有多嘴的余地。但,“家事”——这个词本身就代表着荒谬不清。在觉得震惊和荒唐之后,他自然也会因为站在齐辰的立场上而感到不悦甚至愤怒。

    “……所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北河硬着头皮挤出这几个字,“阿姨的事情我很抱歉,但——”

    “既然你也见过东桦了,自然能猜得到。” 周修诚没有因为面前小孩的拖延而显得有丝毫不难烦,反而因为他极力想捍卫谁的模样而多看了他两眼,“行了,孩子,喊他下来吧。”

    楼上,房间门关着,齐辰塞着耳机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草图本。建筑学中的线条总是规规整整,每道横竖每个弯曲都有缜密的逻辑和公式作为支撑,不是不可以存在什么天马行空的设计,而是天马行空没办法架空万有引力,新意被实现的成本不低,也不那么被大多数地方需要。

    已经有段时间没画图,齐辰本该觉得手生才对。但没想到他握住笔的时候,脑子里是有很多乖张曲折的线条的。几个他有过想法但是没想过要深究的建筑轮廓变得清晰起来,灵感来得时机有些奇怪,他翻了半天没找到尺子,居然就从书里抽出北河送给他的书签救急,刷刷在纸上画了起来。

    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的时候,耳机里刚好响起北河的声音。之前有次北河翻他的歌单,笑嘻嘻地加了好几首自己翻唱的歌,ab5的曲目流行元素较重,他倒是没好意思加,后来还是齐辰自己随手添了进去。我收走日记和笔,送走猫咪与你,在抽屉里锁上了二月十四号的秘密。又是这首歌,一如初见,他抬眼看见他站在他面前。

    “齐辰?”北河望了一眼他的草图本,有些勉强地挤出个笑脸,“你在忙吗?”

    “怎么了?”

    “有个人找你,是……周南爸爸。”天知道北河有多不想说出这几个字,他看见齐辰表情空白地顿在那里,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如果你不想见我让他回去。”

    齐辰把耳机线顺好搁在一边,放下笔,合上本子站起身。“没事。”他按了下北河的肩膀,“你留在这。”

    北河注视着门被轻轻合上,手脚冰冷。这太残忍了,他刚以为天要转晴,但其实接下来的对谁都是酷刑。他需要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呢?北河坐在床角,浑身僵硬,手机在睡裤口袋震动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楚笑飞的名字横在屏幕中央,北河呆愣着看了几秒,猛地想起了什么。

    “喂笑飞?你已经到楼下了吗?”

    电话那边的楚笑飞啧了一声,“怎么,听你这语气又不想让我来了啊?”

    “不是……”

    “我是想说,我今天不去你那边了。”楚笑飞完全没有闲聊的意思,他言简意赅地说,“北斗星被我妈喂得又肥了一圈,别担心。我这有点事,先不说了。”

    这估计是他们维时最短的通话了,楚笑飞听北河嗯了一声,声音都在飘,但是他也没空关心了,他眼下就是令人焦头烂额的画面。

    餐桌前的父母神情凝重地坐在那,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丢下一句“你跟他说吧。”便摆摆手去阳台陪老太太下棋了。那种神态放在什么家庭伦理剧里,都是要再跟一句“作孽啊……”的,可无奈的叹息百转千回,怎么也道不尽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楚笑飞的目光落在了母亲手中的日记本上。几天前北河丢给他奇怪的问题然后就失联,巍城再有动静却是周南妈妈晕倒的消息,随后周南和北河在医院被拍到,好像没涉及其中的他,其实也为此在家闭门闷声追问了三天。

    老天爷可以把人当傻子玩得团团转,但是知情的父母一辈不可以。

    “肯说了?”楚笑飞拉开椅子坐下,“趁还没有谁退队,现在让我知道还来得及。”

    “小南要……退队?”妇人有些惶恐地问,“是因为东桦……?”

    “不是他,也许是另一个。”楚笑飞喃喃道。他撩了一把头发,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势,“行,说吧。”

    日记本里的照片他是看过的,妈妈从前没少拿出来,讲她们年轻那一代的美人才是真的美,没有ps没有玻尿酸,一颦一笑都是天然纯色。黑白照片上的两位女子的确漂亮,一排人站在湖边撑着遮阳伞,裙摆随着风飘飘扬扬。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一九九四年于岱州湖,与杨东桦。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楚笑飞听见妈妈轻叹道。

    得亏她那个时候有着写日记的习惯,或清秀或潦草的字迹完整地记录了那段心境,实体的字迹不会被时间抹去,而人心里的感情会。跨过数十年的光阴,再跌宕的东西也会被消磨,记忆是如此脆弱不堪,以至于她再度翻读它们,竟会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被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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