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痕/新伤旧痕》分卷阅读8

    我真是不知道他的情话怎么可以不打草稿的脱口而出,一时感动的难以自制,“嗯,我一定好好的,不让你难受。”

    天知道事实上就是我死了他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可是我那时候信得那么真,就像小偷在鸡舍偷了只鸡,又点着了鸡舍,鸡回头看见燃起的大火,觉得小偷救了它;当小偷用谷喂它,觉得小偷关心它;当小偷把它藏在怀里时,觉得小偷爱它。

    最后,有一天,小偷挥起了刀,它觉得小偷要伤害自己,所以用身体挡住了小偷,那只鸡死得那么幸福,可又那么傻。

    鬼知道那时候的我怎么会相信“你若流泪,先湿我心”这种蠢淡话,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犯傻。

    但那时的我接着只是安然的躺下了,很快的入睡,但这次又继续做了梦,梦里很美好。

    我梦见了杨芜青就在睡我的身旁,爱人与阳光同在的情景是多么幸福。所以我睡得也很恬静安详,仿佛一切与我无关。

    ☆、洗手作羹汤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先是真的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叫出来。

    因为我的旁边,真的睡着杨芜青。我的一声尖叫同时叫起了睡在床上的另一个人,杨芜青揉揉眼睛,“你醒了?”

    我的话都磕磕绊绊了,“你你你……你怎么睡在这里?”

    杨芜青平静的解释,“我就是怕你再做噩梦,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

    我多想个啥,两个男人能出什么事情,又不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过看见他在我身边,真是好安心。

    恰巧我又梦见他了,便向他说了一番。杨芜青接道,“梦见在我旁,醒时在枕边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我冲他吐吐舌尖,接着我就当着他的面,沉默而淡定的换好了衣服,杨芜青和衣而睡,不用整理什么。

    在我的坚持下,我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然后他为我打来了洗脸水,接着又拿来了两种洁牙的膏粉。

    我稍稍嗅了一下,两种东西的给我的感觉和味道都很好,质地比以往的也细腻的多,便问他,“这都是什么做的?真不错。”

    杨芜青向我详详细细的讲,“这个甜一些的呢,是用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甲香一两、龙脑香半两、麝香半两、檀香、零陵香、藿香、甘松、丁香皮各三两捣成粉末,最后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的糊膏;那个清苦些的呢,是用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拌上姜汁、细辛和青盐,最后佐以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藿香、佩兰制的。”

    听他说了那么多,我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好麻烦好麻烦,听不懂。”

    杨芜青倒是很耐心,“听不明白就对了,你又不是学做这个的,听那么详细,让人家匠人岂不是没饭吃了。”

    我的结论只有一句,“那你以后做给我就好。”

    杨芜青答应的痛快,“这是自然。我还会做些其他的,有空了都做给你试试,昨晚匆匆忙忙的,可能做得也不够精细。”

    “瞎谦虚,这么好的东西。”我含含糊糊的哼道。

    轻轻捶打过的杨柳枝软硬适中,我洁齿之后,杨芜青也很快的洗漱干净。

    刚起床的我胃口并不是很好,我对杨芜青说,“我们一会再去吃早饭好吗?我去看看我的马,昨天它可是累着了。”

    杨芜青指指我的脑袋,“先把头发梳了再说,好吗?”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啊,惭愧了,我忘了。”

    杨芜青拿来了黄杨木的梳子,帮我打理了头发,简单不失精致的束好,之后我们便一起出了房门。

    马厩里,我的小马正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草。

    我赶忙几步走过去,亲热的抚抚它的头,“哦,驺吾!我的驺吾,你还好吗?”

    杨芜青在我背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驺吾?哈,你怎么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它哪有大如虎豹、日行千里?太夸张了吧。”

    我反驳的很坚决,“可是,它就是我的驺吾。我有的东西,那就是最好的。”接着我问小马,“驺吾,你说,是不是?”

    小马应该听不太懂我说的啥,它看着杨芜青的表情,依然是温顺可爱的毫无敌意。

    动物就是比人好,一句恶言并不能刺伤它们,因为它们根本不在乎。

    我拍拍它的后背,“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去吃饭了,告辞。”

    驺吾拱了拱我的手作为告别。

    看完了驺吾的我们一起向前院走去,路过了已经长成了的香樟树,杨芜青感叹一句,“看来令妹已经不小了。”

    我“嗯”着,“是,她和我一样大,因为我们是双生的龙凤胎嘛,自然一样大。”

    杨芜青突然发问,“那,你知道为什么要种香樟树么?”

    我害怕他再次说什么恶心巴拉的传说,赶忙回答,“知道知道,做箱子用。你不要再讨论这些传说了好不好?”

    杨芜青这次并没多言,“对啊,两厢厮守。两个大箱子放着丝绸作嫁妆,十年香樟成木,百年白首相约,多好。”

    我点头赞同,“是挺好,就是我们家的香樟树都长了这么粗壮了,别人见了也不来提亲。”

    杨芜青道,“不急。令妹太优秀,想必是多家都不敢高攀吧。”

    我没什么感觉,“哪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差不多。别说她了,我大哥还没有家室呢。”

    我们还未走到厨房,又遇到了桂花树前,杨芜青以肯定的语气询问我的意见,“我拿树叶做几只签子给你,看书拿它们夹着用,好么?”

    我自然是欣喜若狂,“真的?你会做?那,自然是好的。”

    杨芜青飞起石子打下来一小根桂花树的树枝,“这就很好。”

    我顾不得心疼树是否难过,兴致勃勃的随着杨芜青的步子向前走。

    然后我们便去了厨房,杨芜青借了极小的砂锅,又找厨子要来蒸馒头的碱面儿,再用碱面儿调和了水,生火熬水。

    他在一边煮水,一边舀来清水细细的洗叶子,他的芊芊十指洗着叶子,极其认真,特别……动人。

    等到水开之后,又放入洗净的叶子,煮沸,并用筷子轻轻拨动叶子,怕叶子叠压了,稍煮待叶子变黑后,便捞了出来。

    杨芜青将捞上来的叶子浸在凉水里,仔细的检查一番后,把煮后的叶子放在砧板上,对叶面上又轻轻擦试,最后再用清水冲冼。

    杨芜青要来我废旧的练字纸将这些叶子压在里面,“好了,等干了就能用了。”

    厨子们都颇感诧异,我更是,“原来你会这么多啊。”

    说话间我已经忘却了早饭之事,正从外面拖进来一堆莲藕的下人们小声嘀咕,“不会这次二少爷还要做菜吧?赶快点儿,最好别让他看见。”

    我笑道,“在说我?”

    为首一人的笑容僵硬片刻后又活络了,“没没没……奴才是说,二少爷厨艺卓绝。”

    我问杨芜青,“你那么能干,那你会做饭么?”

    杨芜青摇摇头,“哎呀,这个我还真是不会。我只记得家教都说,‘君子远庖厨’。”

    我撇撇嘴表示鄙视,“那你就要饿死了,我可是会做饭的人。那今天我先给你做一次饭,好么?”

    杨芜青欣然接受,“恭候佳绩。”

    我借来了厨子的围裙,挽起来袖子,周围厨子们虽然可以免去做饭之劳,但是都有些忐忑模样。

    我先将绿豆填了藕,每日几乎都先泡好的豆子今天熬不了汤了。

    我问杨芜青是否吃过藕丝糕和糯藕酥片这类甜点,他点头复而摇头,“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必然是最好吃的。”

    我倍受鼓舞,继续做下去,鲜藕去皮切丝,向藕孔中填糯米,忙的不亦乐乎,指挥其他人去洗排骨和猪肚猪心,让他们大火催汤,再闷好香稻饭。接着我继续烹炒些小菜。

    其实切藕片很是有趣也很奇怪,莲藕自然是不会疼的,但是那些断不了的千丝万缕,又是谁的情,每一次我一切,总是这么思考的。

    杨芜青站在厨房里,在我身旁静静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尽管我必须全神贯注的看着火、锅和灶台,但是我无时无刻不能感到那灼热如火苗的目光。真想吼一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心里毛毛的,更不能随意开口。

    不一会儿,厨房里已经满是各种掺杂了莲藕香气的菜肴的味道,赶来的老管家看到了杨芜青,老管家也和他一起默默地旁观,和他闲谈,“二少爷最喜欢的菜就是莲藕,不过他并不是太爱吃,倒是很喜欢做,但今天,做得格外认真。”

    杨芜青道,“他真的是……很……贤惠啊。若是个女子,可真是能持家啊。”

    老管家没做什么评价,“唉……其实,还好,二少爷什么都是很不错的,真的。但他今天真的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杨芜青回答的也很肯定,“嗯,我发现了。他真的很好。长得更好——皓腕凝霜雪,指如削葱根,还在洗手作羹汤,难得佳人。”

    我偶尔抬抬头,看到都是这样的场景:和蔼可亲的老管家和玉树临风的杨芜青,都是用鼓励而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所以我自然做饭的更加卖力,干劲儿高涨。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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