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很难养》分卷阅读18

    “赐教不敢,切磋而已。”冷则颜不明顾明珩的意思,但还是应了下来。他已加冠,而顾明珩尚是少年,若是推拒,怕是会落下话柄。

    不多时,便有薰风行宫的侍从将棋盘摆上,此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话声窃窃。

    冷则颜看着棋盘对面神色不动的顾明珩,心中叹服此般心性。若自己在他的年纪,怕是正争强好胜吧?

    两人执子,逐渐人声静了下来,只见了前几子,在场之人中擅弈之人便眉头紧锁,看向顾明珩的眼神可称震惊。

    冷则颜手执黑子,却迟迟未曾落子。许久,他抬头看着眉目温和的顾明珩,将棋子放回,淡然起身抱拳道,“实在惭愧,我输了。”

    听见他认输,人群中一阵嘘声,此局尚下了二十一子,何故早早认输?而看出门道之人,只能摇头叹息。一时人群嘈杂,议论纷纷,甚至已有人拿着纸笔将此局详细记录。

    “只要自认能够解开此棋局,不论来历出身,皆可来丞相府寻我谢昀泓。若破开此局,东宫必有重赏。”谢昀泓看准时机扬声道。

    话音落下,顾明珩起身,长袖一展抱拳道,“明珩敬候诸位。”温和中透出战意,气势袭人。

    含元殿。

    陆泽章接过姜余递来的奏报,翻开来逐一扫过,视线最后落在了棋谱上,沉吟道,“顾明珩他果真是这样说的?”他的眼神带着淡淡的锐意,合上奏报放到了一边。轻轻的响声在空旷的殿中很是清晰。

    “禀皇上,太子妃确实是这样说的。”姜余弓着身子,恭敬地应道,“现在此棋谱在京中已是流传甚广,太子妃可谓声名大盛。”

    他没说的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学子甚至百姓对东宫太子的认可与推崇。

    只是不知这是意料之外,还是初衷便是如此。

    “下去吧。”陆泽章听完缓缓道。待姜余退出殿外后良久,他再次打开奏报,视线落在“顾明珩”三个墨字上,神色莫测。

    ☆、第二十一章

    建安十六年的春来的很晚,立春之期已过,但连日的雨水让天气依然寒冷,每每走在屋外,还能感觉到浸人寒意,迷蒙的水雾让宫室变得潮湿,墙角的苔藓都多了不少。

    崇文馆里的银碳烧得很旺,阿徵将茶点摆好便退到了廊下,风夹着雨丝吹来,很是冷人。偶见台阶下有浅淡的粉色花蕾,才些微见着了春日的景象。

    听见穆寒江的声音,顾明珩停下手中的笔,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他年已十六,朗然清举,郑儒远曾赞他“风神秀彻,君子之表。”

    “阿泓,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穆寒江的声音随着脚步声逐渐近了些,“不是说好了帮我写策论的吗?”

    “本公子何时答应过?”谢昀泓一脚踏进崇文馆,水色的衣角扫过木质的门槛,见顾明珩朝着自己望过来,隐秘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又若无其事地展开折扇,对着身后亦步亦趋地穆寒江说道,“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这般的事由。”

    说着坐到了书案前,阿除早将他的笔砚放好,行了礼退出了门外。

    “阿珩!那日你们也在,阿泓他答应我了的!”穆寒江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顾明珩和陆承宁,有些着急地说道,一双眼极为有神。

    “我不记得了。”顾明珩顿了顿,声音温和地说道,接着又问坐在旁边的陆承宁,“阿宁记得吗?”

    陆承宁抬起头看了看满眼期冀的穆寒江,又看了看顾明珩,最后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穆寒江瞪大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明珩和陆承宁,声音满含悲愤,“你们这是为虎作伥!”

    谢昀泓嘴角微弯,折扇很是节律地敲打着手心,看着穆寒江慢悠悠地道,“阿木,阿除方才在马车上说,朱雀大街上‘归来斋’主人得了一块墨玉印章。”他一双眼如星辰陨落,看着穆寒江的眼神带着细碎的笑意。

    “我去给你买!”穆寒江一听十分利落地应了下来,接着小声问道,“那我的策论……”

    “这简单。”谢昀泓提高声音喊道,“阿除。”一身淡褐色衣衫的阿除闻声自外面进来,双手将一叠宣纸呈给了谢昀泓,又一脸肃然沉默地走了出去。

    穆寒江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双眸一亮,“还是阿泓对我好!”说着一手接过咧着嘴笑起来。谢昀泓看着他呆傻笑着的模样,用扇面掩住唇角,只露出下颌一寸,“阿木,记得本公子的墨玉。”

    顾明珩见他们两人闹完了,笑着问,“阿泓今日进宫可还顺利?”两年前,因谢昀泓和穆寒江年纪渐长,便相继搬出了东宫。

    “阿珩,改日与我一同入宫试试便知。”谢昀泓闻言敛了笑,似是不愿再提及,最后还是咬了薄唇,“真不知这京中贵女的教养都抛到何处去了,真真面目可憎,面目可憎!”

    穆寒江在一边快速抄着策论,听及他们说到这个,忙抬头补上一句,“今日一位贵女的丝绢直直落到了阿泓的头顶,香味真是太袭人了,至今我的鼻子还觉得痒!”

    谢昀泓面带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抄策论吗?再不写我就收回了!”

    穆寒江嘀咕了两句,“今早若不是我帮你挡着,你进得了宫门?”见谢昀泓脸色不善,连忙低下头奋笔疾书。

    不知何时起,京中便流传着“君如云下水中影,拈花一笑万山横”此句,说的便是谢昀泓。而因谢昀泓每日都会自朱雀大街进宫,所以总有无数女子清晨便候在路旁,只为一睹谢郎风采。有时京中贵女每每不能自持,常将丝绢绣品纷纷掷向马车。

    此般盛况已是京中一绝,引路人称道。

    “阿宁今早还在问我,说阿泓是否又会延迟入宫。”说完还很是认真地看着谢昀泓,等着答案。谢昀泓心知他是在调笑自己,但奈何自己确实时常因为这个原因而迟到,于是没法反驳,只能闷头看书。

    顾明珩笑得开怀,陆承宁听见他满是愉悦的笑声,微微侧过头看着他,最后也缓缓笑起来。一双沉敛的眸子若有波纹缓缓荡开,如徐风拂水,清澈安然。

    见郑儒远步入崇文馆,四人一同起身行礼,面色恭敬。

    放下书,郑儒远直接看向穆寒江,“前日布置的策论可是作好了?”他也时常拿这个学生没辙,兵法韬略可谓奇才,但是在学问上,真是不忍直视。

    “禀师尊,策论在此。”说着将一叠宣纸呈了上去。上面的笔迹略显凌乱,甚至多处墨迹未干。

    郑儒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原文”是出自谁人之手了。看了看依然站着的穆寒江,他一脸坦然,面无愧色,目光直视毫无躲闪,只好在心里叹气,但愿他以后也能以这般的“气度”多去坑杀西狄蛮子吧。

    于是将策论稿用镇纸压着,没有评价。

    “殿下,《通鉴》习得可明白?”郑儒远让穆寒江坐下,转而看向陆承宁问道。

    陆承宁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笔,想了想站起身来点点头。他一身太子常服,外罩了一件素色外裳,眉眼清宁地看着郑儒远。

    “那么殿下可有体会?”郑儒远满眼慈和地看着陆承宁,很是欣慰。

    陆承宁听了他的问题,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明珩,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这才开口道,“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先正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淡淡的沙哑,神色却极为认真。说完又看向顾明珩,像是在问他“阿宁回答地可好?”

    顾明珩见他的模样,手悄悄地握住他垂在身边的手,眼角有笑意泻出。

    郑儒远听后,赞许地点了点头,揽袖回身道,“为国为民,道之大者。大道之首,韬光养晦。十年砺一剑,出剑封喉。平日常使剑,树敌生事,成大业所忌,不可为也。大道其次,审时度势。大道之末,止于忍性。小不忍而乱大谋。”他站在书案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此般是在教导太子,亦是在教导顾明珩。

    如今濮阳顾氏日益势大,皇上未曾打压,甚至愈加封赏,一时间风头无两,跻身世家之首。后族陈郡许氏,依凤仪而经营多年,与顾氏若二虎相争,一时朝堂争斗不绝。

    三公频繁上书,劝谏皇帝废储,再育龙子,否则江山危矣。却未得到皇帝的明确表态,不过现今皇上的态度与太子幼时相较而言,已是有所缓和退让,使得朝中大臣纷纷揣测圣意。

    顾明珩眸色微闪,他也心知这样的局面对于陆承宁而言,甚为不利。

    下了学,几人自崇文馆出来,陆承宁突然拉住顾明珩的袖子。顾明珩停下脚步看向他,“阿宁怎么了?”他的语气向来温和,却有着面对陆承宁时独有的亲昵。

    “阿珩不要担忧。”陆承宁抬起手,之间抚上顾明珩微上翘的眼尾,想了想开口说道。他的眉目深邃,让人深信不疑。

    “好。”顾明珩笑着道,迷然似醉,“有阿宁在,阿珩不担心。”陆承宁看着他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地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阿木回来。”听见谢昀泓的喊声,穆寒江停下匆匆的脚步转身,就看见他摇着扇子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旁是太子和顾明珩。

    “阿木可否让穆大哥帮我找一个人?”顾明珩见穆寒江满脸疑惑就又解释道,“我只知道这人的名字与大致年纪,燕云遥远,只能劳烦穆大哥了。”

    穆寒江拍了拍胸膛,很是豪气,“阿珩你尽管说,就算是把整个燕云翻过来,小爷我也给你把这人找出来!”谢昀泓嫌弃地看着他匪首一般的模样,执着扇子退了一步。

    “朔州宁无怿。”顾明珩将记忆中的名字说出来,就看见穆寒江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阿木怎么了?”

    “阿珩,你在哪儿听说的他的名字?”

    “可有什么不妥?”

    “约三年前,朔州宁家破败,作为嫡子的宁无怿已被斩杀。”他的眼神有些疑惑看着顾明珩,不知他从何得知这个“已死之人”。

    顾明珩闻言心里一凉,思索良久又开口道,“阿木,还是要请你帮这个忙,我有把握确定他一定没有死。”

    “好吧,阿珩你这样说肯定有你的原因,虽然不知道到底找不找得到,但是我让大哥试试。”说着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姜柏一路小跑过来,挨个行了礼才抬头开口道,“禀殿下,太子妃,两位公子,皇后娘娘凤驾即将驾临东宫。”

    ☆、第二十二章

    四人往着东宫主殿走去。谢昀泓看了眼一脸淡然的顾明珩和陆承宁,心内疑惑。到东宫这么些年,连穆寒江都感觉出帝后二人对太子并没有那么的宠爱看重,至少一年里,皇后驾临东宫的次数少之又少。

    那这一次,皇后凤仪为何会突然来此?

    踏进主殿,顾明珩一眼便看见主座上身着凤袍的许琦梧,视线扫过主座之下,他的双眸一凝,随即低下头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为何萧芷蔚和顾婉菱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渐渐明白皇帝是想要断了他和顾家的联系,因此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络顾家,而他的父亲也很谨慎地从来没有入过宫来。

    赐了座,皇后指着顾明珩对萧芷蔚说道,“你们母子可是多年未见,一转眼连婉菱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语气带上了感慨,又朝着顾婉菱招了招手,“婉菱过来,本宫看看,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含笑,本宫都老了啊!”

    顾婉菱闻言羞怯地低着头,莲步轻移到了皇后的面前,面带薄红,若枝上梨花,“娘娘可别这么说,早闻娘娘气质端华,如今见了娘娘,方知何谓风华绝代。”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的娇怯,又含着世家嫡女的端方,听着很是悦耳。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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