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很难养》分卷阅读17

    “阿木”这个称呼本是谢昀泓一时兴起给穆寒江起的别号,不过或许是这个名字太过形象,连郑老私下也开始这样唤穆寒江了。

    穆寒江也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很是爽快地默认了。这样的反应直让谢昀泓摇着扇子大叹“无趣无趣,实在无趣!果然是木头!”

    “怎么了?这么急?”将茶递给穆寒江,顾明珩坐到他对面问道。他的双眸沉静,一时竟让穆寒江觉得身上的热意都散去了不少。

    “老师不是说要来接我们出宫吗?”穆寒江一口将杯里的茶水喝尽,又递给阿羽,一边咧着嘴笑道,“还要!”

    阿羽早预备好了满满的一壶茶,给他满上又递了过去。

    “你以为老师跟你一样,像只兔子一样蹦跶得这么快?”听见谢昀泓的声音,穆寒江嘴里含着的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就直接喷了出来,一边拍着胸脯不住地呛咳,脸都红了起来。

    顾明珩见了他的模样别过脸忍住笑,果然就听见谢昀泓带着奚落的“赞叹”,“阿木,你此般模样,真是如山野莽夫。不,你怎可被称为‘莽夫’呢,明明应该是山间野猴才是。”说着施施然坐到椅上,很是雅致地端起茶杯,挥袖如流水,风流清雅。

    穆寒江摸了摸鼻子,这一点他倒是十分认可,再给他十年他也做不出来如谢昀泓和顾明珩这般的优雅举止。

    这时,一直在一边安静习字的陆承宁突然抬起头,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句,“太傅来了。”他一直习惯称呼郑儒远为太傅,或许是在顾明珩告诉他“这就是阿宁的太傅”时便记在了心里,从此再没忘记。

    果然,话音刚落,就看见郑儒远步入了殿中。陆承宁歪着脑袋细细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太傅没有错,这才继续低下头习字。

    “老师。”三人站起身行礼作揖道。穆寒江更是一双眼亮亮地看着郑儒远,满是期盼。

    “怎么,怕老夫食言不成?”郑儒远坐到红木椅上佯装瞪了穆寒江一眼,一手捻了捻胡须。

    “老师我没有!”穆寒江赶紧说道,“老师你可不要不带我出宫啊!”他进东宫这么久,还没有出去过一次,只觉得全身都要生锈了。虽然宫中也有马场,但是不能出宫这个事实实在是让他全身都难受。

    “好了好了,皮猴儿!”郑儒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开口道,“你们三个都去把衣袍换了,一会儿就出宫。”

    “老师,您不去吗?”顾明珩和谢昀泓对视了一眼,随后问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夫就不掺和了,今日老夫就留在东宫,教教殿下背诗经。”说着转头笑着问一边正在习字的陆承宁,“阿宁,如此可好?”

    陆承宁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抬头看了看郑儒远,想了想点了点头。

    郑儒远见了他迷茫的模样很是开怀,“看吧,殿下也想要老夫和他作伴呢!”

    顾明珩心中明白这是郑老担心阿宁一个人留在东宫会出事,这才留下来,很是感激地起身施礼。

    “好了好了,快去快去!再磨蹭下去,你们今晚可就赶不回来了。”郑老挥了挥衣袖,催促他们快些。

    不多时,三人换了衣袍出来,俱是简单的薄衫,如一般世家的公子一般。只是穆寒江身上的气息略带着匪气,不似一般京中权贵公子。

    “这次琼林诗会是春闱举子的集会,不少世家公子都会去,所以你们去了也不打眼。”说着一双眼看着一身竹青色衣衫的顾明珩,带着深意,“阿珩,你知道你这次去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一直很是赞叹你的心志与隐忍,所以老夫也不多说,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马车行出宫门的时候,穆寒江兴奋地直接站了起来,结果头“砰”的一声撞到了车顶上,他捂着头嗷嗷直叫。

    谢昀泓满脸鄙夷地看着他,“阿木,你看你到底是有多招嫌弃,连你的本家都要撞你。”说着指了指木质的车顶,凉凉地说道。

    顾明珩一听直接笑了出来。以前一直以为谢昀泓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相处久了才发现,执扇佳公子的模样都是给外人的看的,想来这一点穆寒江是深有感触的。

    “小爷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穆寒江坐下来揉了揉痛处,完全无从抵御他的“攻击”,只闷闷地回了一句。没一会儿眼睛又亮了起来,“听说这次好多有才名的人都会去!”

    “目光短浅。”谢昀泓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和本公子相比,他们相差,何止千里。”说着冰蝉丝扇面轻摇,“阿木,本公子准许你从此时开始——崇敬我。”

    谢家公子的文声是极盛的,不仅是因为他“千金难求一横”的墨字,更是因为他于十岁那年谢丞相寿辰上,落笔成章,令人叹为观止的一篇《南山赋》。此赋亲笔仍挂在谢相的书房,无数人拜会只为一观。

    交谈间,马车便行到了薰风别宫——此次琼林诗会举行之地。薰风别宫本是皇家行宫,皇帝特准此次文会在此处举行,亦是表示对举子文士的看重。

    穆寒江先下了车,看着天高云淡的景色,很是舒心地咧嘴笑起来。谢昀泓执着折扇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地也带上了笑意。

    顾明珩步下车来,看着绿意葱茏净水萦绕的景色,眼神一时复杂。一双眼却是极为沉敛,万千日光都似落在他的眸中,有如潋滟水光下的黑曜石。

    谢昀泓侧眼看着他,折扇一收至于手上,朗声道,“阿泓,此处,便是吾等三人行之所始之地。”说着展眉一笑,眉眼粲然至极,“它日,必成传奇!”

    祈天宫。

    姜余躬身站在宫殿的石柱旁,抬眼看了看斜靠在石床上的人,宫室里光线昏暗,只能看见模糊的瘦削轮廓。踌躇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真的不护着殿下吗?”他声音很轻,带着关切与恭敬。

    “不用。”迦叶双目凝视着手中的玉珏,良久轻声道,“我就是要她尝尝,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入深渊的滋味。”说着缓缓将玉珏握在手中,刹那有玉的粉末自指缝间落下,飘散开来,映着他的神色,让人心生寒意。

    ☆、第二十章

    穆寒江躺在高高的树杈上,翘着脚看着远处像个小点一样的顾明珩和谢昀泓。他神情闲适,带着阳光下昏然的睡意。有羽毛艳丽的小鸟停在他不远的地方,不多时又扇着翅膀飞离开来。一时间,四周仅有风声以及树叶枝桠的萧簌。

    这里,是一个和燕云完全不同的地方。

    许久后,他收回视线看着冠顶密密匝匝的树叶,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极盛的悍野之气,一时整个人若隐身荒草丛中的野兽。

    最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泻出一丝苦笑。

    出自燕云穆氏,自小长在军中,他几乎能够预见到自己的未来——领军作战,封王拜将。就和自己的父亲以及无数穆家的先辈一样,面对敌国的马蹄与长刃,挥刀相向,血染战场。

    他每每看着大军开拔,看着战旗烈烈,看着黑甲如林征赴远方,总会想象着有一天,属于他穆寒江的将旗出现在黄沙之上,便足以令敌军丧胆而逃!

    他讨厌宫墙,他渴望的是在千里无垠的荒凉大漠上跑马追风,与敌人厮杀。寒刃是他最坚定的同伴,一路相看大漠尘沙。

    “阿江,为将者,光有悍勇是不够的。”他想起离开燕云入京之前,他和大哥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枯老的树,大哥的声音还是那样沉稳,带着隐隐得锐利。

    “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我和父亲都等着你回来,那时候,这燕云六州,方是你的天下!”

    穆寒江眯着眼看着日光,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惊起林中飞鸟无数。他站起身看向顾明珩所在的方向,极快地下了树往着和风殿前走去。

    燕云,终有一日,我的将旗将会伫立在你的土地上,刺破长风!

    父亲,大哥,我想我已经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顾明珩远远看着坐在席上的三甲,“我记得这次的状元冷则颜,是郑老的弟子。”他看着远处端坐着的人影,带着评估地说道。

    谢昀泓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相比起来,我倒是更加看好白将军的儿子白子弋,能舞笔墨,能弄刀枪。”

    两人坐在角落打量着场中的众人,闲聊一般。

    “以郑老的威望,冷则颜前途必不可限量。”谢昀泓说着微微笑道,“郑老作为太子太傅,这冷则颜怕是早就被打上了东宫一脉的标签。”

    冷则颜平民出生,七岁师从郑儒远,曾被郑老亲口称赞“天纵之才,璞玉之质”。他幼时丧父,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寡母,若非郑老接济,怕是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如此心性坚韧之人,已很是难得。”顾明珩收回视线看着谢昀泓说道,“并非每一个像他一般的人都能坚持下来,走上如今的位置。”

    不过这样的背景,却是最好拉拢的。因为他所想要的,正是顾明珩能够给予的。谢昀泓看着顾明珩目有所思的模样,突然很想为冷则颜哀叹一声,这辈子,成败功名怕是都只能拴在东宫这根绳子上了。

    顾明珩看着冷则颜,如果他没有记错,在自己死前,这位建章十二年的一甲头名已经官至尚书,如此年轻,实是应了那句“天纵之才”。

    穆寒江找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躲在一棵很是不起眼的老松后面,正在说着什么。不过谢昀泓满脸算计人还风轻云淡的模样,让他实在有些牙疼。

    “你们怎么在这儿藏着?”穆寒江坐到椅子上翘起腿,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咬了一口。谢昀泓见他来,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周身尚算整洁这才缓了眉头,没有挤兑他。

    见谢昀泓没有搭理自己,穆寒江看向顾明珩,眼神带着疑问。

    “阿木觉得,在场众人,谁更有价值拉拢?”顾明珩认真地问道。他一直都觉得穆寒江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大大咧咧,生在穆家,注定不会是只会打斗逞凶的莽夫。

    若非如此,穆家也不可能在燕云六州经营如此多年,历经数代不倒。

    “坐在席上的三个。”穆寒江咬着果子,听了抬起手直直指过去。

    想了想又解释道,“参加春闱之人,多半是没有家族荫蔽,或是早已凋敝了门楣的。这就注定他们入了朝野只能随波逐流,这样才能生存。而三甲中,头名是我们的人了,第二个人过于刚直,拉拢了也没有用。”

    说着眼睛微微眯起,带上了不一样的味道,“至于第三个,他家不用拉拢,也会靠过来。”见谢昀泓表情疑惑,扬了扬眉解释道,“他们白家可不是像我们穆家,他爹一介平民,靠着军功上位,根基又不深,若不扒着东宫,日后怎么立足?”

    谢昀泓看着一边嚼着果子一边说话的穆寒江,眼神满是兴味,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那为何老师吩咐我们来参加这琼林宴?”顾明珩嘴角挂着浅笑,神色没有什么改变,像是期待穆寒江的回答一般。

    “这不简单?等着被人认出来呗?”穆寒江将啃得精光的果核往后一丢,“你明明知道还问我?”

    顾明珩看着他随性的模样笑出声来,果然将门无犬子!只是为何,前世之时却并没有听过“穆寒江”的名号?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就在这时,喧闹的人群突然一静,三人望去,就看见人群中分出了一条道路,一身浅清色长衫的冷则颜往着这个方向过来。

    “来了!”穆寒江得意地笑了笑,小声地说道。

    冷则颜行到三人面前时,一时有些踌躇。他并未见过谢昀泓和顾明珩,春闱之前他都在书院求学,虽知晓京中人物,却是没有见过本人的。

    顾明珩没有让他为难,直接起身作揖,“同为师尊弟子,明珩当称一声兄长。”他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很是温和有礼,又有些惭愧地说道,“本该明珩三人拜会师兄,却是失礼了。”

    一旁的谢昀泓看了情势,便也一手执了折扇抱拳。

    此时跟随冷则颜行来的举子中不少人都认出了顾明珩和谢昀泓,一时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毕竟“南谢北顾”如今可不是轻易就能见得到的了。

    他们出现在这里,与上次曲水流觞文会的意义大不相同。谢昀泓已是太子伴读,而顾明珩此行明显是代表着东宫而来。对于即将入朝的举子来说,这已是一种信号。

    人群中已有不少人在心中琢磨算计,一时情态各异。

    冷则颜摇了摇头,也是谦和有礼,“师弟多礼了。”

    相谈几许,顾明珩突然开口相邀,“早闻则颜师兄精通棋艺,不知可否赐教?”他的声音悦耳,真诚的模样让人难以拒绝。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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