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鸯鸯》分卷阅读45

    土笙听见这番自暴自弃的言语,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喝道:“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傀儡能有什么感情……”

    只是还未说完,就被芾湘打断。

    “土笙,你没爱过,你不懂,有些事你——”芾湘突然收住音,身子被土笙以迅雷之势撑到了地上,在错乱中惊呼一声。

    她看着压在自己身上,怒极的土笙,倔强的将头别开,喃喃:“有些事,你永远也不会懂。”

    土笙死死咬着双唇,眯着眼睛看着血气虚弱的芾湘,半晌才冷哼一声,一字一字,低声反问,“你,怎就知道我不懂?”

    只是话音一落,她就笑了起来,伸出双指,夹着那封信笺,从芾湘手中抽出,悠悠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也成全你——你死了,我就是教主。”

    她慢慢起身,将信笺往怀里一收,眼里闪着寒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负气道:“我会比你更适合做教主。”

    “我现在就去替你找弦歌。”土笙走到门边,迟疑一下,又说道:“等我回来,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

    土笙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心中的五味情愫。

    芾湘,你怎就知道我没爱过?

    我这就去药香谷,杀了弦歌这个傀儡,断了你和她之间所有的牵绊联系,从此之后她的生死再也与你无关。

    无论如何,我只要你活着。

    28

    谢凌荏和清远从皖南直奔而下,一路上从未停歇,直直赶至岳阳郊外。她们驻足在岳阳郊外的一小屋门口。

    清远看着荒凉的树林,杂乱的野草,夜幕之中,屋檐上闪着几点暗光,那死气沉沉的光晕将孤零零的小屋称得更加死寂。

    她有些讶然,脱口问道:“阮夫人就住这里?”

    人命关天,她不敢怠慢,背着药囊就下马,只是还未往前行多久,脸色忽然一变,“糟了,只怕是来晚了。”

    谢凌荏应声抬头,脸色大白——门楣上挂着飘舞白绫,半空中飘着被风卷动的纸钱,屋檐上的几个暗光原来是几盏白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奠字。

    “弄晴!”她脱口惊呼,抢先冲入门内,“弄晴!”

    大步冲进灵堂,灵堂内挂着青黑幔布,几只白烛在堂内摇曳,昏暗的灯光下,停放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棺材。

    然而谢凌荏只往棺内探了一眼,就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

    弄晴怎么会把宝儿打扮成这样放在棺中?

    宝儿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衣,眼睛紧紧的闭着,手脚摆得很工整,僵硬枯瘦的面容上画着艳丽的彩妆,整个人被打扮得像个浓妆艳抹的大面人,花枝招展得恐怖诡异。

    谢凌荏颤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手下一片寒凉,顿觉五雷轰顶,“宝儿,宝儿!”孩子已然断气了许久。

    她有些慌乱的四下望了望,屋内除了冥币和竹篾扎的冥物,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弄晴!”

    她推开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在推开最后一间时,失魂的眼睛聚了一下光,却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这间房屋俨然是新房样式——四周挂着红色帷幕,窗上贴着喜字,屋内一对红烛吞吐着明艳的火舌,显得交相辉映。而帘幕后面则可以看见一个,穿着大红嫁衣,正在仔细对镜梳妆的女人。

    “师姐。”

    红帐后面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背对而坐的那女人放下手上的朱红唇脂,细白柔软的手腕从红袖中伸出,纤纤细指盈盈一翘,透着无尽风情。

    “你又来晚了。”

    那声音平静得越发诡异。

    忽的,红袖一扫,桌上所有的东西都应声而坠,摔碎在地上裂成千块。

    “你每次都来晚!”

    弄晴撩起红帐,从里面走出,神色万分冰冷,冰冷中又蕴藏着深深的疯狂。

    “你为什么每次都来晚?”弄晴嘴角轻轻勾起,将怀里抱着的一截紫竹抛到谢凌荏脚下,那是九年前临去夜郎时,弄晴在她面前斩下的一截紫竹,而紫竹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深深的刻痕。

    “从八年前你就来晚!”她抓着谢凌荏的肩膀,十指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娇艳欲滴。

    弄晴看着她,眸中闪烁着癫狂妖异的光芒,“如今你是来看宝儿怎么死的,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仿佛一盆冷水从顶心浇下,谢凌荏在巨大的震惊中踉跄一步。

    弄晴却弯着眉角,向后退去,俯身跪在地上,将那截紫竹捧在手心中,喃喃:“师姐,你知道吗?除了第一痕,余下的三百多痕全是我用指甲刻上去的!”

    谢凌荏一惊,看着那刻痕满满的紫竹,刻痕中依稀还有暗红的血迹。

    “你知不知道,”弄晴的轻轻抚着刻痕,表情温柔多情,“要刻到这么深……”

    “一条刻痕要刻上一天……”弄晴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语气变得凄厉起来,“要把指甲刻断,才够刻骨铭心!”

    她扔掉紫竹,扭头看着谢凌荏,冰凌一样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咬着娇艳欲滴的朱唇,一字一字,恨恨说道:“可是你还是来晚了!你知不知道,宝儿是今早在我怀中断气的!”

    弄晴突然掩面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妖艳媚人,谢凌荏看着她年少时魂牵梦萦的面庞,即便时隔多年,依旧是美艳动人,只是这笑颜为什么看起如此诡异,让人生寒……

    “呵呵,”弄晴看着她,莞尔喃喃,“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等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凌荏呆呆的看着眼前大笑不止的红衣女子,觉得她嘴唇红得妖异,丝丝鲜血从嘴角浸出。

    “为什么来晚的总是你!”

    弄晴尖声厉叫一声,“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谢凌荏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好!快把她扶到床上去!”

    清远冲进房里,看着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惊呼,“她服毒了,把她扶到床上去。”

    “什么?”谢凌荏猛然清醒,下意识的弯腰去扶斐弄晴,然而弄晴却灵活的躲开了。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提着裙角在屋内轻盈的转了一圈,“师姐,来捉我呀,呵呵……”弄晴的红衣在屋内翩翩着,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双脚轻快的从谢凌荏身边踏开,“捉到了,我就——”

    话音未落,谢凌荏就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颤声呼:“弄晴……”

    “捉到了——”弄晴娇声笑了起来,眼里徒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就杀了你!”

    “捉到我就杀了你!”她咬着呀,高举的手腕间突然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小心!”清远惊呼,然而弄晴手上的匕首已经闪电般的向着谢凌荏心口插了下去。

    谢凌荏一惊,急忙闪身,却被弄晴死死抓住,匕首错开心脏一分,直直插入,滚滚的热血浸了出来,染红了白衣。

    然而匕首插入一寸就突然停了下来,弄晴握着匕首停了下来。

    斐弄晴看着谢凌荏,猛然平静下来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悲哀,“太晚了,你捉不到了……”她惨淡一笑,愣愣的看着谢凌荏,喃喃,“你以前没来捉我,就一辈子都捉不到了,因为你总是来晚。”

    “我等了你一年,等着你从夜郎回来,等来的却是另一个人……为什么要来晚?”

    谢凌荏的脸色一分一分白下去,眼神一点一点的僵下去。

    “我等你回来救宝儿,半天前他却在我怀里断了气……为什么你总来晚?”

    滚烫的鲜血已将谢凌荏的白衣染红了一半,然而她却浑然不觉。

    “哈哈,我一直在等,而你却总是来晚……我们错过了一生呀!”

    斐弄晴眸中熄灭的烈火又徒然燃起,混着不甘和恨意烧得热烈,她的手臂猛地用力,匕首又往她胸口刺入了几分。

    “这次我们一起死,你就不会再迟到了!”

    “一起死——”弄晴睁怒的瞳孔突然定住,匕首也在瞬间停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清远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入她的睡穴,她握住刃柄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也在缓缓向地面倒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迟到了……”她喃喃的说着,语气逐渐微弱下去,慢慢的倒在地上,“这一次,我不要再被动的等待了……”

    清远跨过弄晴,去查看谢凌荏的伤势,一下子遇到两个紧急病人,让她有点手忙脚乱,好在谢凌荏内力深厚,斐弄晴下刀时又偏开了心脉,没什么大碍。

    草草给谢凌荏处理之后,她又瞥瞥躺着地上的红衣女子,眉头皱了一下,相比之下,这个中毒的疯女人情况还要严重得多。

    清远俯身搭着斐弄晴的脉象,又查看了一下她的气色,脸色微微一变:七步杀,竟然是这么猛烈的毒药。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无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慢慢在自己怀中闭气,万念俱灰之下疯狂的喝下这种毒药,以此了解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自己从皖南马不停蹄的赶来,该救的没救成,却要救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清远给斐弄晴喂下解药,又查看了一下她的瞳仁,说道:“阮夫人应该无碍了,不过等她醒后,我们还得多观察她几天,你知道的,她方才,情绪不太稳定……我们还要确定一下她的神智是否清醒。”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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