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鸯鸯》分卷阅读34

    黑暗之中,那只白瓷般的玉手伸向自己,翻起她的眼皮,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一瞬间,她终于看清了玉手的主人——居然是……芾湘!

    她是芾湘!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芾湘不会这样,不会这样强行逼迫于她,更不会欺骗于她!

    她痛苦的抱头缩下,煎熬于两种记忆的交替之中。

    “这是真的。”

    那平和的声音又在冥冥之中响起,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碧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对!在记忆颠倒混乱的情况下,她猛然发现了什么。

    香味——从第一次进入这房间里,这馥郁的香味就一直徘徊,不曾散去。如果癸琰粉会洗去记忆,那这人也可以用药物来控制记忆。

    弦歌抱着脑袋,强忍着剧痛,开始冷静分析起来。

    司徒迦瑶是药香谷的谷主,用药物来掌控记忆想必是她的拿手把戏。况且……她突然想起了在她昏睡之前,司徒迦瑶同她的对话。

    “你恨芾湘?”

    “恨不得让她死。”

    一定是,一定是这个女人在企图用药物控制她,想借她的手加害于芾湘!

    16

    司徒迦瑶看着正苦苦挣扎着,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弦歌,不得不被迫收手,将她顶心所有的银针都撤去。

    她揉着弦歌的太阳穴,暗自低喃:“碧晨,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银针一撤,弦歌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毫无预兆的,直勾勾的瞪着司徒迦瑶,眸里带着几近疯狂,却又在慢慢溃散的光芒。

    “都是……真的?”

    一瞬间,她的记忆和现实重合,目光落在眼前的蓝衣女子身上,在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上,读出了隐隐的担忧之意。她的思绪微微迟疑了一下,立即又变得清晰起来——这个女人在骗我,她想对芾湘不利!

    忽的,弦歌眼中寒芒一现,手指闪电般的扼住司徒迦瑶的咽喉,死死将她撑在地上,杀意具现。

    “看着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芾湘不是这种人!”

    弦歌语气狂怒不安,眼中燃起的火焰更胜往常。

    司徒迦瑶煞白着脸,脸色因窒息而逐渐发紫。她勉强睁开眼睛,透过一线细缝看着弦歌,嘴唇微微翕动,努力从喉间挤出言语。

    “咳咳,是……是真的。”

    她用力掰着弦歌的手指,却是气若浮游,无济于事。

    骗人,一切都是假的!

    弦歌慢慢合上眼睛,掌上的力度却在不断加大,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就在司徒迦瑶的神智渐渐涣散时,弦歌的手劲突然一松,整个人向后方重重倒下。

    司徒迦瑶睁开眼睛,无力的望着天花板出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此刻还活着。蓦地,她大吸一口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颤抖着双手,从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急急吞下。

    她抚着胸口,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待缓过神来才想起刚刚想掐死她的弦歌。

    此时弦歌倒在一旁,鲜血从耳洞中蜿蜒流出。这人在方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情绪波动后,终于不堪重负,昏倒在地。

    司徒迦瑶撑起孱弱的身子,将弦歌扶到床上,把着她紊乱不堪的脉象,长长叹息一声。

    芾湘的傀儡术,终究是无法破解,这……该如何是好?

    谢凌荏看着绯儿送上来的一碟咸菜,两个馒头,有些气馁。

    她觉得她被司徒迦瑶冷落了,很明显的冷落了!且不说用这些粗茶淡饭招待一个重伤初愈的病人太过刻薄,就是司徒迦瑶,也好久没来给她扎针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四万两诊金?贼女人不会真这么小气吧?

    “绯儿。”

    谢凌荏露出谄媚似的笑脸,轻轻的唤了一声,她想知道司徒迦瑶那贼女人最近究竟在做些什么。

    “你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诶,尤其适合你今天梳的发髻,显得整个人都……”

    “你想说什么?”

    绯儿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打断她。

    谢凌荏咧咧嘴角,不再卖关子,“司徒谷主呢?很久都没见到她了。”

    绯儿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漫不经心的答道:“谷主最近很忙,一直在藏经阁中专研医书。”

    “那贼女人不是一向都以神医自诩吗?”谢凌荏挑眉,一副大为不解的样子,“原来神医也要临阵磨枪的呀。”

    绯儿横了她一眼,不想再理会她,抱着碗筷,撩起帘子,准备离去。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宝儿的药炼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然而光线一暗,绯儿的身影已经消失,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谢凌荏一人。

    她百般无奈的支着头,懒散的往榻上一躺,却又不安起来。

    绯儿说那贼女人一直躲在藏经阁中用功,难道是为了宝儿?宝儿的病当真这么棘手?

    心念至此,她慌乱得坐立难安,立马披上外袍就向屋外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她就停下了,脸色慢慢的沉郁下来——她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单薄蓝影,匍匐在彼岸花圃中的司徒迦瑶,显得孤独,无助,让人心疼。

    “贼女人……又在和那花下尸体说话了,难道她不知道,这世上除了和那死人说话,有些事情,其实是可以和朋友分担的吗?”

    这女人是笨蛋吗?究竟清不清楚朋友一词呀!

    谢凌荏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思量几许,终究决定不再遥望,反而迈开步子朝着花圃走去。

    弦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于是慢慢运气,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将百汇穴冲开。

    弦歌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司徒迦瑶封穴封的不深。

    在穴道豁然解开的那一霎那,她握紧长剑,猛的起身坐起,目光穿透窗棂,冷冷的落在花圃中的蓝衣女子身上,而蓝衣女子身后,两丈之远的地方,站着的却是谢凌荏!

    那个棘手的人居然也在这!弦歌皱皱眉,脸上杀意具现。

    想对芾湘不利的人,就得死,谁也不例外!就算是谢凌荏在,也难逃一死!

    她咬咬红唇,手中的长剑寒芒一现,却在顷刻间消失,终究还是难以下手。

    为何每次看见司徒迦瑶,脑海中都会浮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总是让她迟迟下不去手。

    红花丛中的蓝影,瘦弱得让人心疼,微风轻拂着翩翩衣袂,让蓝影更单薄得像一片薄宣,又宛如落入凡尘的嫡仙,孤独,清冷,好似稍不注意,就会乘风而去。

    “迦瑶……”

    弦歌喉头微动,生涩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迦瑶,那是她记忆里的迦瑶!

    忽地,她的秀眉紧紧敛起,脑袋又剧烈的疼痛起来,脑海中的画面纵横交错,让她辨不清真与假。

    假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那女人企图控制她而耍的把戏。她的记忆里,至始至终都只有芾湘一人!

    ——恨不得让她死。

    恍惚间,司徒迦瑶那冷漠寒凉的言语又在她耳畔响起。

    弦歌猛然回神,急忙将自己从记忆的漩涡之中抽出身来。这女人的药物当真厉害,差点就让她相信了浮于脑中的荒唐画面。

    和芾湘在一起七年,芾湘是怎样的人,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这女人居然企图用药物控制她,真是可笑。

    弦歌站起身来,不再迷茫,眼神坚定沉着,却带着凛凛杀气。

    她反手一挽,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化为一道亮影,带着风雷之声,朝着司徒迦瑶的背心疾驰而去。

    司徒迦瑶看着彼岸花丛中,那静静安睡着的人,面容祥和,宛如昔日。她伸出手指,轻轻抚在那人脸上,却发现彼岸花那妖娆纤细的花瓣在微微颤动——强烈的杀气,向着自己猛然袭来。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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