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鸯鸯》分卷阅读30

    ——好,本座答应你,只要你肯做我的傀儡,本座就终身不踏出善鬼教大门。

    很久之前同弦歌定下的口约宛若惊雷一般在脑中落下,令芾湘突然停下脚步。

    “土笙,土笙!”

    她大声唤着土笙,想叫她替自己将弦歌带回,然而眼前忽的一黑,一些本已淡忘的陈年旧事又在眼前浮起。

    ……

    其实,只要有你,本座即便是足不出户,照样可以挥刀杀人。

    她看着弦歌纤细无助的身影被人带下去,心里有丝丝得意。

    ——真是蠢得要命,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的家人和司徒迦瑶那丫头了吗?

    要成为本座的傀儡,必须得无念无想,灵台空洞。任何情愫都是力量的羁绊,本座要让你成为最完美的傀儡,自会扫清一切障碍。

    ……

    芾湘咬咬嘴唇,心中隐隐惧怕着——弦歌,若是司徒迦瑶让你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你会恨我吗?

    她瑶瑶头,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启,正欲呼叫土笙,却又“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视线在一瞬间暗了下来,一个剪影投在自己眼下,光线被突然出现在门边的土笙挡住,她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弦歌的记忆松动了?”

    土笙走过来,将她扶至床上。

    “有七年没给弦歌服用癸琰粉了吧?再厉害的药也有失效的一天,为什么不给她继续服用?你不要命了吗?”

    芾湘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冰冷的女子,苦笑一下,不知该怎么给她解释好。

    若是给弦歌服了癸琰粉,那她就会忘记自己,在土笙眼里看起最理所当然的事,却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是自己最致命的软肋。

    “土笙,你去一趟药香谷,把弦歌接回来。”

    土笙轻哼一声,冷嘲道:“以她的本事,应该来去自如才是,需要别人接吗?只怕是她自己不想走吧。”

    芾湘脸色一变,却没有动怒,只是幽幽叹息一声,说道:“不是她不想走,只怕她走不了,若是受了重伤不能走怎么办?”

    “那你呢?你不是有脚吗?自己不会去吗?”

    土笙的语气依旧带着一贯的嘲讽意味,没有一点对教主该有的敬畏。

    “哦——差点忘了,你有七年没给她服用癸琰粉了,她的能力也大不如以前了。”

    看着芾湘神色黯淡下去,她只觉心里一阵畅快。

    “土笙,你是知道的……”

    “是那个愚蠢的口约吗?”土笙挑眉,不以为然的打断芾湘,突然觉得这女人万分可笑。

    “芾湘,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你从来不守什么狗屁承诺。背信弃义,狠辣歹毒是你一贯的作风,如今怎么变得这样感情用事起来?”

    土笙嘴角噙着冷笑,一点一点的刺激着芾湘,享受着戳中芾湘痛处所带来的爽快感。

    “为什么不给弦歌继续服用癸琰粉?当初可是你逼着我给她灌下去的,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声依然犹记心头呀,不要忘记迦瑶——哼,嗓子都喊哑了吧?”

    “不过你仍旧铁石心肠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实话,”她挑挑眉,语气突然柔和下来,“我——欣赏那时的你。”

    土笙逼近芾湘,看着她被咄咄逼人的言语激得苍白无色的面庞,心里腾起丝丝快意,快意中又夹着点点痛意。

    “可是,如今的你怎么变得这样愚蠢懦弱?违约了又怎样?反正她已然忘记了这个口约,”土笙说这话时将嘴唇咬得泛白,顿了顿才将后半句说出来,“你不会,真对她动了心吧?”

    说完这话,她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躁怒,“芾湘,你是傀儡师,应该知道感情是最羁绊力量的东西,傀儡师最忌对自己的傀儡产生感情的,你不可能不知……”

    这话像一根细荆棘,徒然刺入芾湘心中,令她暗淡的眸中闪过一线亮光,厉声喝道,“够了!”终于忍无可忍,在震怒之下嘴角又溢出一口鲜血。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可恨自己就是没办法控制,傻傻的忠于自己一厢情愿的信仰——就算叛天叛地也要守住给弦歌的承诺,即使弦歌已然忘了这个口约,她也不会失信于她。

    芾湘不动声色的擦掉嘴角的鲜血,淡淡道:“本座以教主的身份命令,左护法你,去药香谷将弦歌带回。”

    土笙愣了一下,嘴角缓缓上扬,勾出一个冷冷的弧度,“呵,为了她你居然对我摆出教主架子?”

    她眸中凌厉的神色一敛,慢慢靠向芾湘,在她耳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去接她回来,但不是因为教主你的命令,而是纯粹的为了芾湘,因为——我不想见那个傻女人因反噬而死。”

    药香谷中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得无聊至极,以至于谢凌荏在找不到消遣的乐子之余,只得耐心的待在屋中养伤,懒懒的躺在榻上逗她养的小鸟。

    她细细的叹了一口气后眉头就紧紧皱起。

    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却很少见到司徒迦瑶?若是以前,司徒迦瑶绝对不会将她一个人扔在屋内不管,每天都会来折腾她几道,不把她身上扎出密密麻麻的针眼,绝对不会罢休。

    然而这次却如此反常,进谷这么久,连见过她几面都能屈指数完。眼见一个月期限在一天天接近,也不知道宝儿的药炼得怎样了,弄晴还在岳阳等着她,问绯儿,绯儿也说不清楚,一点消息都没有,当真是急死她了。

    于是谢凌荏再也按奈不住,提起一口气大喊道:“司徒迦瑶——”

    只是话还没说完,卷帘就被人掀起,司徒迦瑶从帘后走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吵什么,别惊扰了其他病人。”

    看见神色严肃的司徒迦瑶,谢凌荏立马赔起了笑脸,呵呵道:“好久没见你,想你了嘛,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带宝儿的药走?”

    司徒迦瑶将卷帘放下,屋内的光线立刻暗淡下来。

    “你的伤还要养四五天,”她顿了顿,接着道:“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药香谷。”

    “什么?四五天?不行,我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把要带回去,弄晴早就来信说宝儿的病情恶化了,若是还不带药回去弄晴一定急死了!”

    谢凌荏激动的从榻上跳了下来,只是刚一落地就牵扯到刚愈合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司徒迦瑶斜睨了她一眼,不以为然,“要救人,也得先顾好自己。”

    司徒迦瑶的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制性,让谢凌荏不得不闭嘴妥协。

    她知道,眼前这个病弱消瘦的女子,就是药香谷的女王,不管你是武林盟主也好,是天王老子也好,只要进了药香谷,就得听她司徒迦瑶的话。

    可是四五天——弄晴怎么等得了?宝儿怎么等得了?

    她正欲开口求情,却好巧不巧的对上司徒迦瑶不冷不热的眼光,惊得她乖乖闭上了嘴,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怒了司徒迦瑶,宝儿的药就没了。

    蓝衫女子没有多余言语,只是拿出一排银针,放在红泥火上轻轻烤着,动作仍旧娴熟至极,任由银针在她指尖灵活翻滚,穿梭在火舌之内。

    “还有三次针灸。”她迟疑一下,还是决定给谢凌荏透个底,让她安心养伤。

    只是谢凌荏完全会错了意,司徒迦瑶的话音一落,她就立马规规矩矩的躺好,急急说道:“那你快点,今天就一次性把三次都做完吧,省得你要一直分心来照顾我,你看你身体也不好,需要节约更多时间来休息,一次性做完也可以给你省去不少麻烦呀!”

    “欲速则不达,”司徒迦瑶不理会她的调侃,停在她面前,眯着眼睛看着手上的银针,淡淡道:“这次针灸会很疼。”

    谢凌荏撩开袖子,自顾自的说道:“这次要扎哪里?再疼都不怕,你只管下手。”

    司徒迦瑶顿了顿,看着谢凌荏冷嘲道:“贱骨头,就这么喜欢被折磨吗?”

    “嗯?被你折磨吗?我最喜——啊!痛!”

    谢凌荏全身一颤,司徒迦瑶手上的二十四根银针几乎在同一时间,准确无误的插入她的关节之内,及时堵住了她还未说完的调笑之语。

    司徒迦瑶瞥了她一眼,脸上虽是波澜不惊,但眸中带着一丝鄙视之意,讥讽道:“不是喜欢被折磨吗?”

    谢凌荏撇撇嘴,视线落在了司徒迦瑶脸上,目光忽的微微一敛,霎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几日不见,这贼女人怎么越发的憔悴了?

    记忆中的司徒迦瑶,身子虽然孱弱,可是精神却好得出奇,可以和她一晚上的划拳喝酒,连续好几天打她骂她,当然也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照顾病人。

    然而现在看上去却这么疲惫,即使垂下眼帘也遮挡不住眸中的深深倦意。

    “贼……呃,迦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

    司徒迦瑶捻着针头,调整着指尖力度,不曾抬头,答语却是十分简洁,两个字就将谢凌荏对她的关心堵了回去。

    13

    谢凌荏撇撇嘴,依旧是皱眉看着司徒迦瑶,想从她的眸中搜寻出什么,然而司徒迦瑶却一直埋着头,专注于手上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她们认识了七年,七年来一直都是司徒迦瑶站在血路的尽头等待着她,扶起伤痕累累的她,一次又一次的将她从鬼门关带回。

    七年间她们照理应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可她却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偏偏这个孤独的女人又隐藏着那么多秘密。

    虽然司徒迦瑶从未说过什么,但有些事却逃不过她这老江湖的眼睛。

    比如她常常看见司徒迦瑶坐在一个地方吹巴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哀沉的曲子;再比如她会常常半夜三更的跑到那彼岸花圃中,对着一个几乎被彼岸花覆盖的死人说话,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人。

    而这么多年,她仅仅只知道那人叫碧声而已。

    她常常站在远方遥望着司徒迦瑶,却不曾走近;司徒迦瑶也未曾发现,其实她就站在她身后——只要司徒迦瑶肯回头望望,就能发现,谢凌荏其实就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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