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解连环》分卷阅读40

    高靖远回到家,安青正在修剪花枝,天马上就要暖和了,剪掉老枝新枝才能长出来。

    高靖远远远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

    辅国公府邸有一间屋子专门供奉虎豹骑大纛,高靖远走进屋子,大纛摆放在正中央,大纛前面有一条案几,上面摆放着水果和香炉,高靖远点燃香,朝大纛鞠了三躬后,将香插 进香炉。

    香炉旁有个陈旧的竹蜻蜓,高靖远拿起来,慢慢转着。

    莫省吾比高靖远年长几岁,却跟着其他兄弟一起叫高靖远大哥。

    莫家是江左第一豪富,经营漕运,江南到北方的漕运船只一半多都归莫家。

    莫省吾的父亲虽然是位商人却非常喜欢读书,一直希望儿子能入仕途,他给儿子起名省吾,就是希望儿子能像儒家士子一样,每日三省吾身。

    如果不是他父亲过早去世,如果教他念书的先生不那么苛刻,高靖远想,省吾一定会成为像苏大人那样满腹经纶的官员。

    可惜,莫省吾十岁就没了父亲,十二岁又没了母亲,莫家那么大的家业就落在他一人身上,他们家有个好掌柜,所以生意上的事他不用操心,但读书上的事,却再没人可以管他。

    他讨厌那个教书先生,连带着连儒家的书都讨厌,辞掉先生后,莫省吾再没念过一本儒家经典。相反,儒家经典以外的书籍,什么奇门遁甲、易经八卦、五行算术、兵法布阵他无所不看。

    只看这些旁门左道的书肯定参加不了科考,好在莫家豪富,做不做官也不要紧,老掌柜一心想着等少爷长大接管莫家,哪知少爷读万卷书后决定行万里路,竟然离家出走开始游历天下。

    高靖远第一次见莫省吾时,他正在讨饭,谁给钱他给谁唱歌,高靖远从他的歌声里听出了冲天豪气,二话不说立刻请他吃饭,一顿酒下来,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虎豹骑刚成立时,高靖远问莫省吾想不想加入,莫省吾说自己不会武功,高靖远笑说,那你就给我当谋士。

    当时这只是句笑谈,高靖远甚至是莫省吾自己都没想到他之于虎豹骑会如此重要。

    这位除了儒家经典无所不通,喜欢长啸又有点疯疯癫癫的男人和高靖远一起缔造了昭国第一战军——虎豹骑。

    虎豹骑的士兵没有不喜欢莫省吾的,大家都亲昵的叫他“莫先生”。他平生最恨先生,最后还是成了先生。

    战争闲时,他教大家认字,给大家唱歌,高兴起来还会击鼓而舞。在虎豹骑士兵心里,莫先生是无所不会的,他既像神仙一样料事如神,又像孩子一样顽皮爱玩,是这天下最潇洒最纵情的人物。

    莫省吾的妻子原是燕云地区一个山上的悍匪,专门打劫路过的戎狄人,后来被高靖远招安收编。她精通医术又会武功,战场上男人都打不过她。

    莫省吾很怕她,婚后最经常说的话是:夫人我错了!夫人饶命!夫人救我!

    直到他们的孩子出世,莫省吾顾及父亲威严,才忍住不说。

    莫省吾的孩子叫莫嘉桐,是高靖远给他取的名字,就像高城的名字是莫省吾取的一样。

    高城出生时,他们正在燕云打仗,一听泰安公主生了个男孩,莫省吾的头立刻耷拉下来,念念有词的说“怎么生了个男孩,我夜观天象,明明是个女孩。”

    他妻子说:“星象还管生男生女?你又胡说。”

    高靖远高兴极了拿着信一遍一遍的看,莫省吾蹭到他身边哭丧着脸道:“大哥啊,公主怎么生了个男孩,我儿媳妇怎么办?”

    高靖远大笑,“下一个吧,下一个生女儿我一定让她嫁给嘉桐,来,给我儿子取个名字。”

    莫省吾不肯,非要高靖远立字据,高靖远被他缠的没办法,将自己最喜欢的佩刀送给莫嘉桐,告诉他,这是他未来媳妇的嫁妆。

    莫省吾这才肯取名字,他看着帐外说:“大哥,你我毕生所愿就是夺回燕云十城,我们马上就要攻下第一座城瀛莫城时,孩子出生了,生得好!看这天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就叫高城吧!”

    高靖远很喜欢这个名字,立刻写信给泰安公主,高城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五城收回没多久,莫省吾就被宋汍澜判处凌迟,高靖远跪求了很久,才改为赐白绫,而他妻子和嘉桐任高靖远求多久,宋汍澜也杀。

    高靖远来到莫府时,莫省吾已经服毒自尽,砒霜和着烈酒一起饮下,鲜血喷出,尽染白帛。

    跟随高靖远去的虎豹士兵,跪在莫省吾身旁嚎啕大哭。

    白帛上有莫省吾写给高靖远的信:与兄相知十载,省吾平生之幸。随君征战五城,省吾终身无憾。妻贞烈儿年少,皆听命不累公。

    高靖远追上他们母子时,他们还没有逃出京畿,莫省吾的妻子满脸泥污,眼睛却亮如刀,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对高靖远说的第一句话是“大哥,你要杀雪竹和嘉桐吗?”

    高靖远没有回答。

    她接着又问:“省吾死了吗?”

    高靖远依然没有回答。

    “省吾知道你能找到我们,所以有句话他要我亲口告诉你,他不惜自己的命,他那么做是为了你,为了虎豹骑,为了天下将士,他不悔也不怨。”

    高靖远静默的站着,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雪竹非常聪明,她没有说一句逼迫高靖远的话,她的每句话都像柄重斧狠狠砍在高靖远心上。她在让他心软,她想让他放了他们。

    高靖远一直没有反应,雪竹似乎绝望了,走到河边洗干净脸,整理好衣服,她说:“可以了,大哥可以杀我了。嘉桐,把你的刀给仲父。”

    莫嘉桐抱着刀走到高靖远面前,将刀高高举起,稚声稚气的说:“仲父,刀”

    那是高靖远送给嘉桐的刀,是他立誓有女儿一定嫁给莫家做儿媳妇的刀。嘉桐出生在虎豹骑,长在虎豹骑,高靖远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比和高城呆在一起的还多。

    高靖远常常把嘉桐抱在膝头,指燕云地图给他看。他说,嘉桐这里还有五座城,等你长大了和仲父一起把他们夺回来好不好。嘉桐大喊,好!他最钦佩仲父,一直梦想着能像仲父一样英明神武。

    嘉桐举了很久,高靖远都没有接,他手酸,就把刀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竹蜻蜓。

    “仲父”嘉桐仰起头,“城弟的竹蜻蜓没有我的飞的高,他一直想要我这个,这是我爹爹亲手做给我的,我不想给他。现在,我要死了,我把它送给城弟,你代我向他说对不起,做哥哥的不该和弟弟抢东西。”

    高靖远接过竹蜻蜓,抬起微抖的手,像平时那样揉了揉他的头。

    他弯腰拾刀,抱起嘉桐,来到雪竹身旁,“带孩子走,走的远远的!”

    雪竹紧绷的心,瞬间崩溃,放声大哭。

    临行前,高靖远理了理莫嘉桐的头发,“嘉桐,谁都不要恨。仇恨杀人也害人,仲父的话,千万不要恨!”

    雪竹带着嘉桐走了,七日后,两具泡得腐烂的尸体被捞上来,衣服是对的,饰品也对,只是脸辨认不清,仵作从牙齿上看两人的年龄与莫省吾妻儿相仿,便认定母子二人已死。

    宋汍澜怀疑过,但大理寺和刑部异口同声确认死者就是二人。

    苏大人告诉宋汍澜,事到如今,是也是,不是也得是。陛下总不能再怪罪于辅国公。现在有辅国公镇着,虎豹骑才没乱,如果辅国公再受罚,虎豹骑的精锐全在汴梁,怕是要反。

    宋汍澜立刻钦定二人已死。

    那个竹蜻蜓高靖远拿回来送给高城,高城喜欢的不得了,不停的在院子里转。

    明媚的春 光里,竹蜻蜓忽上忽下的飞,高城咯咯的大笑。省吾为这个竹蜻蜓削断了不知多少竹子,两叶片的倾斜角度,他试了很多次,这支最完美,可以飞的又高又远。嘉桐也像高城这样满世界追着跑,笑声像山谷里的涧水,清脆欢乐。

    高靖远坐在树下看着高城在风里奔跑,细碎的阳光轻轻拂过他的脸,或明或暗,心底的水汽冲开匣子氤氲升起,最终从眼角慢慢溢出,滑落。

    后来,高城长大了,不再玩竹蜻蜓,高靖远就把竹蜻蜓放在虎豹骑大纛下。

    最后一缕香燃尽,高靖远手里的竹蜻蜓停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虎豹大纛,走出房间。

    当天,铁路受到一封由安青亲自送来的信。信上只有两个字:武蔚。

    铁路折好信,斐然问:“辅国公写了什么。”

    铁路道:“武蔚。”

    “武蔚?辅国公的意思是耶宗真现在有可能在武蔚?”

    铁路点头,“斥候密报,耶宗真和他的军师年后突然从析津府消失,可能秘密进入我国,去向不知。我将这个消息告诉辅国公,问他认为他们会去哪,辅国公说他不知。今天我禀明陛下,辅国公就送来这两个字。”

    “这不就等于辅国公承认那个军师和虎豹骑有关系。”

    铁路道:“陛下和我只是猜测军师是谁,而辅国公,他一看到那份漠北战报,就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他一直没有说。”

    “陛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辅国公默认了这么天大的事。”

    铁路讥诮道:“还能有什么,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恩威并施,家国大义。”

    斐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辅国公不愿意说,到底是在保护谁?他自己?还是那个军师?”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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