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袁朗单手卡腰,无奈的说:“那你就投降。”
“坚决不投降!”老白不改其志。
“那你冲啊!”袁朗大叫道,“两个你总得选一个!”
老白哭丧着脸,“不选行吗?”
袁朗耐心耗尽,向连虎使了个眼色,连虎朝老白的马屁股上狠抽一鞭,马吃疼狂奔,老白拉都拉不住,哭天喊地的吼。
临到崖边,马害怕,一下子刹住了,老白毫无防备,平飞出悬崖,在空中滑翔片刻后,坠落。
连虎连忙跑过去看他,“不会受伤吧。”
“下面是土地,土质松软”袁朗一点也不担心,“再说,石海在下面,不会有事。”
齐桓道:“这座莫山是谁设计的,太精妙了。燕云十城的山地类型,这里几乎全有。”
袁朗道:“既然叫莫山,自然是一位姓莫的人设计的。齐桓你该知道他,他也是虎豹骑的人。”
齐桓皱起眉,“谁?”
袁朗淡淡的说道:“莫省吾,辅国公的第一谋士,虎豹骑的唯一叛徒。”
高城他们的训练,从跑步变成了爬山。最初是每天三趟,后来是每天五趟,莫山的路障变幻莫测,昨天上山的路与今天上山的路截然不同。
每次上山下山,高城他们都必须高度警觉。敏锐的观察力、随机应变甚至是直觉缺一不可。
与此同时,袁朗开始教侍卫司鹰锐阵型。
鹰锐的任务很杂,有时充当先锋,有时负着断后,有时护卫粮草,有时负责攻城,不过更多的时候,鹰锐是斥候。
戎狄人不善守城,却长于野战,野战首战情报,再战地形,因此斥候最关键。
戎狄人非常重视斥候,护驾军(主力军)前有先锋军,先锋军前二十里必有百余名斥候探路。斥候小队由戎狄最精锐的士兵组成,配备最好的马匹和最好的武器。他们分工精细,有人负责绘制地图,有人侦查敌军人数,有人猎杀敌方斥候,相互配合,互不干涉,一旦探清,立刻专人快马汇报主帅。主帅得到情报,摸清地形,野战立时开始。
昭**队多步兵,而充当斥候的只能是骑兵。骑兵素质差,斥候水平自然也不高,但凡遇到戎狄斥候,常常无一生还。野战没有斥候,就等于没有了眼睛,昭国焉有不败之理。
昭国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不是丢在两军交锋的战场上,更不是败在戎狄铁蹄下,而是灭于斥候之手。
鹰锐刚成立时,铁路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杀光戎狄斥候,戳瞎他们的眼睛。
鹰锐每队虽然只有二十五个人,阵型却变化极多,对骑术的要求很高,尤其是协调性。
平时训练时,高城很注重协调配合,侍卫司的骑术也许不及鹰锐,但默契与配合绝对不差。
高城本以为这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最容易学会的内容。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大的考验竟然就在这里。
侍卫司平时的训练,高城每场都参加,阵型变化都以他为中心转变,因此火风习惯于做领袖,习惯于其他马围它转,但在袁朗的新阵型里,高城并不是主位,火风必须配合其他马的节奏。这让火风很不适应,再加上火风性子桀骜,连续两次都没做对,便再不肯配合。
因为火风一个,整个阵型练不成,高城很着急,可任他怎么和火风说,火风都不肯听从命令。高城气的想抽它,又舍不得,坐在一旁生闷气。
袁朗见了,走过来,瞧瞧火风,又瞧瞧高城,心道,你俩性格还真像。
“高城”袁朗严肃的说,“这个阵型非常重要,你如果再练不成,我就只能把你踢出去了。”
“火风还不太适应。”高城站起来,“我会训练好它的。”
袁朗摇头,“高城,我觉得你想训练好阵型,或者说你想去燕云,最好不要带火风。”
“为什么?”高城责问道
“战场上,一个人一匹马的力量很小,骑兵只有组成队型,形成排阵才能发挥巨大威力。火风性子高傲,不喜欢和人配合,它更适合当主帅的坐骑。高城,你如果想身先士卒,就不能骑它,除非你不想要你兄弟和你自己的命。”袁朗用力拍了拍火风的脖子,一针见血的说:“火风在战场上,不是神骏是害群之马。”
高城的新马是从陈桥大营弄来的,青色大宛马。高城骑上它的时候,火风在一旁长嘶不止,高城听得心揪,咬咬牙任由它被袁朗拉走。
火风叫了整整一天,高城也没来看它,第二天,火风开始绝食。
连虎心疼的要死,摸着它的头说:“唉,你主人又不是不要你,你绝什么食啊。你知不知道你很名贵啊,你妈妈生下你就死了,这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匹汗血母马给你爹配种了。你是唯一一个纯血统的汗血马,你知不知道,你要是饿死了,天下养马人都想找块豆腐撞死。”
火风根本不听,绝食到底,连虎没办法去找袁朗,袁朗说先别告诉高城,省得他心软,前功尽弃。
饿了几天后,火风站都站不稳,毛发也不如以前光亮,袁朗牵着黑炭来到马厩。
“黑炭啊”袁朗指着火风道,“它快死了,很可怜,是饿死的,你陪陪它吧。”说着把黑炭牵到火风面前,火风看着袁朗,眼神哀怨。
“你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也没用。”袁朗道,“你宁肯饿死,也不肯跟其他马合作,我有什么办法。你放心,你要是死了,你家主人肯定会大哭一场的。”
说完,袁朗转身准备离开,忽觉袖子发紧,回头一看,火风咬着他的衣袖不放。
火风深棕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马上要哭出来,袁朗拽了拽袖子,火风不松口。
“真拿你没办法。”袁朗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听不听懂,反正我说了,你肯照做,我就帮你。”
火风松开口。
袁朗笑道:“从现在开始,黑炭做什么,你做什么,必须保持一致。听懂了吗?”
火风没啥反应。
袁朗拿来草料说道:“黑炭,吃草料。”
黑炭低头吃草料,火风犹豫了一会儿,也低头开始吃。
黑炭来之前刚刚吃饱,所以只吃了两口便不吃了,火风饿了几天,还没开始吃,黑炭就停了,它委屈的看看袁朗又看看草料,最终还是放下。
袁朗放声大笑。
黑炭被火风盯的受不了,又低头吃草,火风连忙使劲往嘴里塞。
两匹马就这样被拴在一起,黑炭做什么,火风也做什么,第二天袁朗将黑炭带出来散步,火风也跟着。
黑炭的节奏和火风平时的节奏不同,火风跟着有些费劲,却很努力的配合。
火风非常聪明,只跑了两圈便完全合上黑炭的节奏,任袁朗如何改变,它都跟的上。
袁朗笑着揉了揉它的鬃毛,“你很聪明啊。”
火风得意的甩了甩头。
火风既然能配合黑炭,自然也能配合其他马,重归马队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然而就在此时,袁朗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黑炭似乎对火风很有好感,没事喜欢去蹭火风。而火风因为性格问题,从小没什么玩伴,对黑炭也表现的很友好,高兴的时候,还会舔舔黑炭的耳朵。
高城带走火风时,黑炭很不舍,袁朗拉着它说:“黑炭啊,我知道它很漂亮,它出身很好,可它跟你一样是公的!你得找个母马做老婆,这样你才能生一群小黑炭。好了好了,回到汴梁我就给你找老婆,这次绝不骗你!”
骑术和阵法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训练着,上下莫山不再成为难题。同时,单项训练也全面铺开。
袁朗他们队除石海、吴哲外其他人全部加入教头行列,自己挑选自己的学生。
袁朗只挑了一个学生,高城。
袁朗带高城来到一间兵舍,兵舍正中央排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高城看到时眼前一亮。
袁朗道:“燕云地区最精确的地图就是这个。”
高城快步上前,仔细观察沙盘。
袁朗抽出竹杖指着沙盘道:“瀛莫、朔州、应寰、涿州、云同,地处西北,二十年前辅国公已经收复,这五城的防御体系基本已经完善,守城的将领多沙场宿将,经验丰富,戎狄人想从他们这里占便宜几乎不可能。”
高城点头。
“武蔚、燕山、幽顺、新妫、儒檀,这五城位于汴梁正北,是近几年收复的。新妫和儒檀离戎狄最近,经常受到骚扰,高城你注意”袁朗的竹杖指着儒檀城附近的一座山,“此山名叫鸪狐山,是戎狄的前哨。他们打草谷,一般都从此山进儒檀,回去也走这条山路。”
“我们可以在此伏击。”高城道
“不”袁朗断然否定,“消灭戎狄打草谷的军队,必须在鸪狐山以南,决不能上鸪狐山。”
“为什么?我们的山战不如他们?”高城问
“不是,鸪狐山满山都是陷阱,在这里打伏击,你还没看到敌人,就已经被俘虏。”袁朗直视高城,一字一句的说,“你,千万不要上鸪狐山,最好根本不要靠近它!”
袁朗做事虽然吊儿郎当,却从未怕过什么,但提到鸪狐山时,高城从他一贯掩饰极好的眼睛里看到了伤痛。
高城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会牢牢的!”
袁朗笑了,“好,现在开始熟悉地形,等你把燕山五城的地形烂熟于心后,我当戎狄,你当守边士兵,我们推演一下。”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