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解连环》分卷阅读25

    “你觉得他是君子?”

    吴哲道:“他也许骄横,但人品上绝对称得上君子。而且,以他的性格,能下跪拜师足见其诚意。”

    “齐桓呢?”

    齐桓回道:“他是辅国公的儿子。”

    袁朗明白齐桓的意思,他又转头看向连虎。

    连虎连忙摆手,“别问我,我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最后,袁朗看向成才。

    成才回道:“他不喜欢下跪。即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他,他觉得每个人都该顶天立地的活。而且”成才正视袁朗,“队长你对他有偏见,上次说的话,太偏颇也太偏激。”

    高城跪了一下午,袁朗一直没有出来,许三多在他面前走了不下几十次。

    晚饭时分,齐桓送来了吃的,高城没有要,只留下碗水。

    一夜过去,高城跪的不再笔直。

    天刚蒙蒙亮,袁朗走出房间,院子里只有高城和他。

    他慢慢走过去,高城抬起头,袁朗手里端着一碗清水,递给高城,高城咕咚咕咚一口喝完。

    “为什么?”袁朗问

    “我去看了那条路,许三多修的那条路。”高城如此说道。

    袁朗沉默了一会儿,将水碗放在石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高城道:“我修不了那样的路,我比不上许三多。他值得尊敬。很多人都值得尊敬,我以前不懂,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

    袁朗停住脚步,背对着高城站了很久,毅然转过身走回来,盘腿坐下,和高城面对面。

    “我不想他们死”高城的声音有些抖,“不管他们当不当我是兄弟,我都当他们是兄弟。这样带他们上战场,会害死他们,我求你教他们,是想战场上他们能保护自己。你们队的伤亡数是最少的。”

    “高城,你可以做将军,可以统帅千军万马,不必跟我学习技艺。你甚至可以不用上战场,只要坐镇中军大帐掌控战局即可,这样的将领很多。”

    高城摇头,“我不想当这样的将领。”

    “为什么?做儒将不是很多人的梦想吗?”

    “明伯有个儿子叫高然,比我大几岁,和我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我管他叫哥哥。后来他参军了,我十五岁那年他死了,没有尸骨。”高城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我爹派人找了很久,只找到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送回头骨的那人说,他的身体被踏成了肉泥找不到了。

    “那场战争我们大胜,陛下嘉奖了很多。至于死亡的人只有数字,然哥也只是一个数字。若不是我爹找他,他可能跟其他人一样连魂都留在了异乡。他是特别好的人,史今很像他,对所有人都很好,他不该那么死,没有人怜惜他的命,因为那位将军从来没做过先锋。

    “我所有兵的名字,我都记得,我常想他们若是战死了,我一定把他们的尸骨带回家,一个一个写上名字让陛下嘉奖。但是,现在我更想他们活着回来,他们不该为任何人任何事死。袁朗,你能教我们吗?”

    袁朗站起身,轻声道:“你不带他们上战场,他们就不回死。”

    天开始下雨,袁朗坐在屋里,石海给他换药。

    三多给高城撑雨伞,高城一把把他推开,伞掉了三多和他一起站在阴冷的秋雨里。

    袁朗看着他们,颌骨上的筋微微抽动,石海发现了,叹了口气,“这么折腾,你自己也不好过,何必呢。”

    吴哲和齐桓他们走进屋。

    “真冷啊”吴哲裹紧外衣,“一场秋雨一场寒,看样子快要下雪了。”

    连虎连声附和。

    袁朗穿好衣服,淡淡说道:“说客又来了。”

    连虎道:“队长,人家跪了一天一夜了,而且雨这么大,再跪下去恐怕要病了。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教教吧,没几天。”

    “连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闲不住的人”袁朗道,“既然你闲着肉疼,那这样吧,我们三队所有人的马,你都负责清洗,如果还是觉得无聊,就去洗别人的。”

    连虎狠狠瞪了袁朗一眼,不再说话。

    吴哲轻哼一声道:“队长你不用挤兑我们,你扪心自问,如果高城不是高城,你会教吗?”

    袁朗没有接话,吴哲继续道:“你会。所以不教高城,不是你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理不直,则气不壮,我们能不能说服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说服你自己。”

    “吴哲啊”袁朗道,“以后不要再说我狡辩无匹,你这水平无人能敌,本人甘拜下风。”

    “多谢多谢。”

    “行了!齐桓”袁朗道,“该你说点啥了。”

    “我没什么说的,我只想知道,虎豹骑的尊严到底是什么。”齐桓走到窗前,三多已经被成才拉走了,高城一个跪在泼天大雨里,“队长,你觉得他知道吗?”

    袁朗没有回答。

    成才和三多走进来时,房间静的出奇,三多的衣服已经换了,头发还在滴水。

    袁朗长叹一声,“三多,和我们说说你这个指挥使吧。”

    那天三多和平时不太一样,语速依然不快,却说的很清晰。

    他和高城是不熟悉的。第二次进紫衣营时,高城说过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三多觉得自己是骡子,成才是马,而高城大约是天马。

    那时高城已经是侍卫司骑兵指挥使,不过由于和紫衣营关系密切,所以他常到紫衣营来。在许三多的记忆里,他一直仰视着高城,无论站在地上还是骑在马上,高城永远都高高在上。

    他和高城没说过几句话,仅有的几句还是史今逼着高城说给他听的。三多知道,高城瞧不上他,而自己也总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然而,紫衣营的那段日子,却是三多最快乐的时光。那时,他没有杀过人。那时,他还有天真。

    三多想,高城的那段时光应该也是快乐的。

    暮春时节,他骑着高头大马跑过繁花似锦的汴梁街头来到紫衣营,扬起手里马鞭,高声喊着话,一脸得意。遇到喜欢的兵,他会和他们开玩笑,偶尔也会和他们一起喝酒。

    许三多做梦也没想过,高城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刚刚在雨里,高城称赞了他。许三多少年时最想得到的赞赏,事隔多年之后终于得到了,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他忽然意识到,他的指挥使也失去了天真。

    年少轻狂的幸福时光,他们都失去了。

    最后三多说道:“当年你把成才做人的根本都毁了,他重头再来时,你给了他机会。这次你把我们指挥使年少时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他没有垮,他也重头再来了,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袁朗看着许三多,无言以对。

    成才褪下右手拇指上的铁扳指放到案几上,“队长,你记不记得我练习射箭时,你对我说过什么。”

    青色的扳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袁朗道:“鹰锐从来不存在能不能,只有想不想。”

    “对,你说,只要你够纯粹,你就一定能达到极致。你还说,鹰锐不是铁将军的军队,鹰锐是所有鹰锐士兵的鹰锐。你还说,世俗的规则,让他们见鬼去吧!皇帝也动摇不了鹰锐,鹰锐自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你指责他时时刻刻滥用自己身份,可你自己也时时刻刻看着他的身份。他如果不是高城,你早就愿意了。最终皇帝还是动摇了鹰锐,最终我们还是屈从于世俗规则,最终我们还是铁将军的鹰锐,还是皇帝的鹰锐。最终,我们都不是纯粹的人。现在,真正纯粹的人”成才走到窗前,指着高城,“跪在那里!他几乎在哀求你,哀求你践行你当时告诉我们的一切,哀求你让他的兵少死几个,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同意?为什么一进汴梁,我们就再不能纯粹?鹰锐真的还是鹰锐吗?”

    袁朗的左手紧紧按在眼睛上,没有人看得到他的情绪。

    雨一直下到深夜,袁朗和石海撑着雨伞走到中庭,高城冷的瑟瑟发抖,石海让他喝了一碗热姜汤水,而后为他披上蓑衣。

    石海离开后,袁朗蹲下*身,高城冻的嘴唇发紫,牙齿上下打着冷颤。

    “你为什么有上前线?”

    高城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话,“我为什么无用?”这句话高城说的很破碎,以至于袁朗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诧异的看着高城,高城的眼睫毛上满是水珠,高城反手擦掉脸上的雨水,“每个人都想做有用的人。我也想。但人人都想我没出息,甚至是我父亲。母亲说,天下最精明的人是舅舅,聪明不过他,不如傻。傻就要没用吗?我没有用,史今他们就都没有用。你答应教他们,我可以不去燕云。真的”高城看着袁朗,伞为他遮了雨,可他脸上却又滑落了水滴,“我可以不去燕云。”

    袁朗猛的站起身,快步离开,雨滴以决然不归之势砸向地面,粉身碎骨。

    袁朗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早,他孤身一人去了云麾侯府。

    铁路还没起床,袁朗直接闯进他的卧室。

    “大清早的,你跑这儿干嘛。”铁路披上衣服坐起来。

    袁朗一屁股坐在huang上说:“老大,我知道我不算良善之人,可你也不能老让我当混蛋啊!”

    “怎么了这是?谁说你是混蛋了。”

    “高城已经在我那里跪了两天两夜,再跪下去,他的两条腿就废了。”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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