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苍翠】今天到永远》分卷阅读4

    第六章

    里见的长相俊逸、身长够高、琴艺也够好,可惜星路不顺遂。他曾在街头驻唱过几天,被某位路过的星探挖掘,与一家新兴的唱片公司签约,尔後该唱片公司与另一家大型唱片公司旗下艺人发生跳槽的合约纠纷,吃了败诉後一厥不振,不久後倒闭,他的出道专辑连上市都还来不及就惨遭扼杀。

    为此里见消沉过一段时日,虽然复出後重操旧业在各大餐厅闯出一番名堂,却仍无法忘怀当初的失败,并视其为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他仇视唱片市场,为人孤傲要求又严苛,尽管聘用他演奏的餐厅往往可以赚进不少利润,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光是他每小时的演奏费就比寻常表演者高出三倍以上。一般客人若给演奏者额外红利,超出一定数目者餐厅就会案比例抽成,这是这一行的老规矩,但里见从来不吃这套。

    既然观众是因为喜欢他的表演才给他额外红利,理当由他全额领受,除此之外,他也不与其他表演者共桌用餐,轮到他表演的当晚,餐厅提供的菜色必须由他亲自点领,换言之,他是个业余的明星,除了头衔不够正式外,其余的排场全部比照明星规格。

    即使恶名昭彰如他,冲着他火红的人气,鹤川还是决定聘用里见,并将星期三餐厅生意最好的那一天拨给他。而他也确实替餐听招徕更多人气,看在钱财的份上,鹤川只得尽量容忍里见的脾气。

    里见来餐厅表演的第一天,就极度看苍不顺眼,原因没别的,因为苍比他帅的同时,又硬是高出他半颗头,腿足足长他一截,以往他每到一家餐厅肯定吸走该处所有异性的目光,但自从来到这间餐厅後,他就不曾再充分享受过这种虚荣。

    愤忿地怒瞪着正与客人谈笑风生的苍,里见对苍的敌意餐厅里的员工无人不晓,但在客人面前他多少还是懂得收敛,也因此,在人前愈强作欢笑的他一到後场就愈容易发脾气,就如此刻,几乎没有一个打他面前走过的员工不被他的怒气波及到的。

    「喂,那个矮个儿,去倒杯咖啡给我。」指着一名身材矮小的男性员工,里见颐指气使道,等那人递上一杯咖啡後,他又有意见了。「用这麽丑的杯子装?我不要喝,去给我换杯新的来。」

    过一会儿,他捧着高级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骂道:「搞什麽,这麽难喝的东西也端得出来?」说着直接把咖啡泼到那名员工的衣服上。

    看到这里,翠山行终於忍不住,直接把手里拽着的一块抹布丢到里见脸上。

    「你干什麽?」後者从椅子上喷跳起来,简直是气疯了。

    「我在向你学习啊,里见先生,端不上台面的咖啡就直接倒掉,那麽端不上台面的嘴脸自然是直接盖掉,不是?」皮笑肉不笑地,翠山行凉凉反讽,冷淡的语气与心中燃烧的怒焰形成强烈反比。

    「可恶,你这只平凡的丑小鸭竟敢讽刺我。」吞咽不下这口气,里见俊美的脸孔极度扭曲,摔破手上的咖啡杯就往翠山行扑过去,翠山行也不妥协,两人就这麽扭打起来。

    在後场整理的众人一见情势不妙,有人赶紧打电话联络老板回来处理,剩下的人纷纷围上前去试图分开他们。

    苍听见嘈杂声进来时,正好看到翠山行气喘吁吁地压在里见身上,脸颊东一块西一块的淤伤和抓伤处处,一手紧纠着里见衣领,另一手握拳净往他脸上招呼,好似要将他方才揍他的份全部讨回来一般。

    原本应该要进来劝架的苍,见到这等阵仗反而忍俊不住朗笑出来,这一笑反倒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视线全往他身上集中。

    「你笑什麽?」眼见罪魁祸首闲在一边纳凉看他笑话,里见哪还沉得住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翠山行,飞扑向苍准备开启第二个战场。岂知苍俐落地闪开直扑过来的里见,里见煞不住车,整个人撞向苍身後的冰柜,一抬头鼻子流了两管鼻血好不狼狈。

    老板鹤川恰好在里见全力发飙前赶回,他还没弄清楚这混乱的场面,一见里见浑身伤痕累累,便先低了气,打算先行安抚他,不料里见根本不听劝,挥开鹤川搭攀的手,气冲冲地向前抓住苍。

    「你觉得很好笑吗?」一拳狠揍下去,苍这回闪避不了,生生地捱了一拳,却没还手的打算,於是又挨了一拳,这次苍牙关没咬紧咬破了嘴唇鲜血汨流出嘴角,他没动手擦拭,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拳又要落下。

    「够了。」扬臂攫住里见的手,鹤川怒喝:「你当这里是谁的地盘?」

    鹤川这一声怒喝吓坏了不少员工,谁也没想到平常和蔼可亲又凡事求和的老板会有如此威严的时刻。

    「哼,」里见也因鹤川异於平常的表现而微愣了会,但他立即平复惊愕,心高气傲地哼道:「我辞职了,这种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甩开鹤川的箝制,里见拂袖而去。

    「苍,你没事吧?」苍摇头,鹤川见状深喟,没有挽留里见,反而走向苍关心他的伤势,一旁翠山行已递来冷毛巾,双眼盈满担忧的水雾,鹤川转向翠山行要接收毛巾时,才发现他脸上的战绩远比苍精采。

    「老板,对不起,都是我……」

    「小翠好了,我不想追究这件事。」依翠山行凡事为他人着想的个性,若非忍无可忍,又怎会和里见正面冲突;聘用里见这段日子,他也暗中观察许久,本来期望至少能捱到这季结束再与里见商讨他的去留,没想到会爆发这次冲突,却也因此提前解决他的困扰。

    「老板,表演时间快到了,这是先前里见承诺多加演的场次,很多客人都是冲着他来的,现在他走了表演怎麽办?」这人,还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从外场来报的员工在心里嘀咕着。

    「我来跟他们做说明吧。」鹤川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板,让我试试看好吗?」出乎众人意料的结果,开口的是苍。

    ※

    「开什麽玩笑?」翠山行把苍拉到偏僻角落细声道:「如果老板出面说明也许客人会生气但他们终究会谅解,可是如果你搞砸演出,不只是影响到富水的生意和信用,也会影响到你。」

    「我说了我小时候学过一点钢琴。」

    「你知道这次里见承诺要表演的协奏曲是玄苍的音乐吗?」见苍默然无语,翠山行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玄苍的钢琴曲要用到很多技巧,你确定你可以胜任吗?」

    苍继续沉默了片刻,才低道:「小翠……我觉得你把我看得很扁耶。」边说边看着翠山行急得泛红的脸蛋,苍又忍不住想笑了,事实上他刚才会笑出来也是因为翠山行的表情,虽然是凶神恶煞却生动得好可爱,结果却被里见误会成自己是在嘲笑他。

    「什麽扁不扁的……」为什麽他说东他偏偏要回答西,气死人。正当要再开口劝说时,翠山行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因为苍突如其来的亲吻。

    舔了舔翠山行微张的嘴,苍显得意犹未尽。

    如雨滴般温柔的轻轻一点,却让翠山行像吃了十来根辣椒般从耳根到脖颈红成一片。「你你你……你做什麽?」他以袖口抵住嘴,转过身去不看苍那张无辜的俊脸。

    低笑,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翠山行暂时停止叨念,苍趁他背过身去时,从他身後紧紧地揽住他,呼吸着翠山行身上淡淡的野草味。

    他知道自己不该挑惹翠山行,却管不住面对他时内心的情动,或许,有一半也是他体内渴望着放任情感的叫嚣声使然。他不想压抑,不愿隐藏,不欲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悸动葬送在层层考虑下。「不用担心我,我作得到。」

    聆听着苍浑厚的具催眠力的声音,翠山行低垂着头,安静地被苍锢在他的臂湾里,然後,犹豫地点了点头。

    苍躲在薄廉後演出。

    鹤川介绍他的说法是苍是里见特地邀请来的神秘嘉宾,他算准里见不会将自己不负责任弃演的事情大肆对外宣传,便大胆地引用他的名义将苍介绍给客人。

    苍没有露脸,因此更添增他的神秘度,不少客人希望能一睹其风采,都被鹤川技巧性地挡阻掉。其间虽然引起一些骚动,但在苍开始演奏後,全场登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翠山行在後场紧张兮兮地捏着抹布,那块抹布被他扭得连一滴水也掐不出来,等前厅响起钢琴旋律时,翠山行才慢慢放松手的力道。

    优美、婉约、柔和、慢行,这首原该是澎湃激昂、快板进行的协奏曲,经苍之灵跃十指的转化,化成另一首截然不同的曲调,幽幽畅畅,低回荡入人心。

    ※

    『别再哭了,爱哭鬼。」轻柔地拭去小男孩脸上的泪水,大男孩站在凤凰树下柔声哄着。

    『要你管。」小男孩凶巴巴地回嘴,回过头继续哭他的。

    『你长这麽多雀斑,又流这麽多眼泪,看起来很丑。』

    『对啦,我就是丑,就是丑又怎样?』

    『丑就没人要啊。』

    『哇』闻言,小男孩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一想到母亲将自己丢在这里可能是因为他丑,他就难过得不得了。『我长得丑还不是你们生的,呜』

    ※

    「不要哭了爱哭鬼,我都不知道你这麽爱哭。」背着翠山行,苍漫步在回公寓必经的小路上。和里见的一番扭打让翠山行伤了脚踝,他强忍着疼痛装无事,直到走出店门口几十公尺後才忍不住蹲在马路边,苍上前察看,他的脚已肿得变形,小脸因忍受剧痛而冷汗涔涔。

    他带他到附近一家营业到午夜十二点的药馆敷药,医生嘱咐他这几日尽量少走动,并替他针灸祛疼,回程路上虽然翠山行坚持自己行走,却抵不过苍的力气,只好让他背着走,幸好现在路上行人稀少,否则两人大概又要展开一场背或不背的拉锯战了。

    「……因为很痛。」苍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大男孩重叠,熟悉的语调和词句让翠山行一时间恍惚了。他随即摇摇头,挥去这怪异的念头。

    「不是因为我的演奏吗?」苍促狭地问,翠山行的一举一动很难逃过他的双眼。

    「……一半一半啦。」脸红地妥协着答案,翠山行回想起苍在餐厅的演奏,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失律。「你……也是玄苍的乐迷?怎麽不告诉我?」

    「我不算他的乐迷,」感受到环在自己颈项的手臂紧了一下,苍笑道:「不过他有几首音乐我还满喜欢的,也练过几次,但我学不来他弹琴的力道,只好将那首曲子略做不同的诠释。」

    「是这样啊……」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何滋味,翠山行缓缓地将头靠在苍厚实的背上,小声道:「可是…很好听,不比他逊色。曲子里头有很浓烈的思念……你弹琴时在想什麽?」说着,手心又不觉地紧了紧。

    「没什麽。」抬头仰望昏冥月亮,苍低回道。「你说有机会的话,会告诉我你和玄苍的事,现在是个机会吗?」

    沉默半晌,就在苍以为翠山行应该是睡着了时,翠山行才悠道:「我第一次看见他时,是在一户大人家的门口前,我上次跟你提过我父母留给我一张地契吧,其实那是他们给我的补偿,补偿他们曾经遗弃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我爸妈养不起这麽多小孩,两人常常为了没着落的下一顿饭吵架,後来他们决定把一个小孩给其他人领养。」

    顿了顿,翠山行拉拉自己浅黄略绿的发丝道:「其实我的发色不是染的,我一生下来头发就是这种颜色,父母总是看着心里别扭,邻居说邻镇有户大人家愿意收养小孩,我妈便很高兴地把我带去那里,我那时候还很小什麽都不懂,只知道那户人家不大想收留我,他们比较喜欢另一户人家带来的小孩。我妈愁眉不展地抱着我出了那户人家,把我放在那里叫我等她一会,然後她就没再回来找我了。」

    「玄苍是那大户人家的小孩?」

    「不是,玄苍住在另一条街,我只去过他家一次。他看我一个人蹲在门口哭便跑过来,」翠山行向苍提及那段对话时,苍一直忍住大笑的冲动,他没想过小时候的自己竟然会欺负别的小孩。翠山行没发现苍的异状,自顾自地述道:「他看我哭得更凶了反而手足无措,便爬到邻近人家的後院偷偷摘了一粒苹果给我。那天傍晚,社会局的人安排我住进临时宿舍等看看有没有想认养小孩的夫妻愿意收养我,有对老夫妇很喜欢我便收我当养子,他们就住在玄苍家附近。那一整个夏天,我们每天都腻在一起玩耍,那时候我一想到我父母就会哭,每次我开始嚎啕大哭时他就会很神奇地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颗苹果,然後握着我的手直到我停止哭泣。」

    苍不语,静静听着翠山行的叙述。「有次他心血来潮说要教我弹琴,带我去他家,他家很大,我一直都知道他出身良贵,但第一眼看到他家时我还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带我溜进琴房,教我弹了一首曲子。」

    翠山行轻轻哼出旋律,清亮的嗓音回绕在空荡的夜里,寂寥中略带一丝伤怀。

    「today and forever。」一听旋律,苍即脱口而出一个曲名,那是他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曲,也是他在失去那段记忆後,照着老旧琴谱修改而成的。

    「虽然他做过大幅修改,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那是他小时候教我弹奏的曲子,刚开始听到玄苍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巧合,但在听到这首曲子後我很确定他就是他。」

    「你和他有过约定吗?」

    「暑假结束後,他们全家要搬离开那里,他说等他在新家安定後会回来找我,之後就音讯全无了。」

    「就因为这样,你就这麽重视他,果然是个怪人。」苍淡笑道,心底深处却又为翠山行的傻直感到隐隐悸痛。

    「你不会了解,那时候他的出现对我是多大的安慰。」在他还没学会肯定自己前,就因为父母的举动否定了自己,是他的亲近让他重新正视自己的价值。

    「你现在还在等他吗?你喜欢他?」

    「我……」踌躇,翠山行嗅闻着苍稳重的气息,嘴唇麻麻痒痒的似乎还残留着他吻他时的触感,不知如何回答。

    「你喜欢他吗?」故意再问一遍。「还是……喜欢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比嘴里吐出来的白烟还轻。

    「喜欢……」话语糊在嘴里。

    「什麽?」上扬的唇角泄漏了苍的刻意。

    翠山行将脸紧贴住苍的背,只听见一道闷闷的声音:「……你。」

    他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不知不觉间,已无可自拔地喜欢着他。尽管依旧在意着玄苍,但现在能让他心绪剧烈起伏的人却是他,苍。

    得到清晰回答,苍走到阴暗处放下翠山行,不意外地看见他满脸通红。轻抬起翠山行的下颔,苍绵密而紮实地含吮住他的嘴,撬开牙关揪住频往後缩的软信,激烈地卷吸汲取芬甜。翠山行低咛着任苍掠夺,内心的奋昂几乎让他软了腿,淡淡的血味和着相濡唾丝激出他眼里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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