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是一个愚昧落后的时代,火车,这个跨越了近千年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终归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石小凡没有再责怪那个老农,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出于本能的好奇,想看看这个自远而近的钢铁巨兽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东西就像是来自天上的神灵,那么的缥缈虚无。
直到自己的老黄牛被活活撞死,老农才开始害怕。恐惧使他放弃了思考,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狗腿子们跟着下了车,一看这架势,他们立刻来了劲。
旺财这种事是不会错过的,欺负人他们最拿手。
“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活腻啦,看到没有,我醋钵儿这么大的拳头……”
石小凡一脚将旺财踢到了一边去,他拍了拍那个吓傻了的老农:“老人家不必害怕,这铁家伙以后你离着远一点,撞上了会死人的。”
老农目光呆滞,他的思维还在混乱当中。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好比一个外星飞碟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样。
石小凡叹了口气,他一把抓过来福,吓得来福举起手:“小公爷,不关我事。”
石小凡懒得跟他废话,他从来福怀里摸出一沓银票,鬼知道有多少钱,反正买这农夫两头牛也够了。石小凡将银票塞在老农手里:“回去上报官府,就说你的牛死了。你可以杀了,分出卖了。这些钱你拿着,可以去兑换了钱,就当陪你的牛了。”
农夫茫然接过银票,嘴唇动了动:“我、我修过这条铁路。”
他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石小凡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以后告诉你的乡亲们,离着这个火车远一点。”
任何新鲜事物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石小凡相信,终有一天大宋朝的百姓都会接受这个新鲜事物。那个时候,人们对于蒸汽火车就会见怪不怪了。
“恩师,火车只是轻微碰撞,尚无大碍。”沈中亭看了看火车头,回来说道。
蒸汽火车速度不快,所以车头并没有什么损伤。这头牛是被撞飞的,内伤而死。车头上也没有留下多少血迹,否则到了东京城,被赵祯看见了可是大事不妙。
狗腿子们从火车上拿来水桶,将火车头擦拭干净,这才重新上路。
火车重新开动,呜呜鸣笛冒着一阵阵蒸汽和白烟,身后的老农痴痴呆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火车终于渐渐远去。
由好奇到惊恐,再到现在的些许理解,半响老农终于颤抖着手将交子银票踹回怀里,然后回村找人牵这头死牛去了。
宋律规定杀牛是犯法的,凡是非正常死亡的牛都得到官府备案。老农得闲回村找村长开个证明,然后到衙门说明情况,这才能将这头死牛切了卖了。
东京城东郊,赵祯带着文武百官在车站迎接。他们都想要见证这个历史时刻,众人倒要看看,这火车到底是何等模样。
蒸汽轮船他们只是耳闻,并未目睹。如今这火车终于造出来了,官员们平日都在国子监上课。
毕竟他们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臣子,比起旺财那种狗腿子们的理解能力要强得多。
百官虽然不清楚火车具体构造,但是蒸汽原理已经又国子监的学士跟他们讲解过了。
他们和赵祯一样,都知道是用石炭燃烧蒸汽的原理,推动火车前行的。
禁卫军枕戈待旦,在车站守卫着皇帝的安全。同时,郊外的铁路旁也挤满了围观的东京城百姓。
百姓们和那个牵牛的农夫差不多了,他们是不明白这火车的原理的。只是人云亦云的听说,于是跟着来凑热闹。
“呜呜!……”蒸汽火车的轰鸣声自远而近。
众人抬起头,踮起脚尖争先恐后的看着。好在有禁卫军在维持着秩序,铁轨两侧两丈外是禁止站人的。
咣叽~咣叽~,火车由快而慢,开始缓慢的制动刹车,一路咆哮着奔向了车站。
站在车站的文武百官吓得面如土色,他们纷纷后撤,生怕这巨大的钢铁家伙撞着自己一般。
一阵阵蒸汽排出,就像是一条巨龙喷出的热气一般。终于,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石小凡带着车上沈中亭还有狗腿子们下了车。
赵祯的黄龙大旗就在站台,石小凡慌忙走过去行君臣之礼:“陛下,火车试车正常,我们从南窑开回来,不过区区一炷香,快逾快马!”
文武百官们被震惊了,原来这火车是这个样子。好大的钢铁家伙,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坐上去试试。
赵祯也是一样的心情,他点点头:“这火车可还能去南窑”
“可以啊,只要有铁轨的地方,火车皆可能往。”
“既如此,众位卿家便和朕一起坐坐这火车试试吧。”
往常,百官定然会极力反对这种事的。对于未知事物他们都是持有排斥心理,可百官们现在也是一样心痒难搔,他们竟然一起施礼道:“谢陛下恩典!”
石小凡一愣,原来他们都想坐车,这个简单:“陛下,先让臣把火车掉头,咱们再去南窑看看。”
蒸汽火车车头要换方向行驶的时候,不需要调头的,卸下原来的车头,通过交叉轨道车头变车尾再挂一个反方向的车头就行了。有些时候到了终点站,前面没有路了,蒸汽机车前后不对称,是要调头的。
但大宋朝现如今只有这一个车头,这时候需要一个三角形的道岔,道理很简单,道岔就像个人字形,车从主道上倒车,离开主道进入人字的一撇,到头,过了人字形的顶端,再前进,走另一个岔道进入人字的一那,继续向前开回到主道,正好调头了180度。整个动作就像汽车找一个丁字路口调头一样,有些路段甚至不需要卸下车厢,直接就能整车调头。
火车的车厢不分前后的,只要把车头调过来,车厢是可以前后行驶都是一样的。只见这火车头调转方向以后,通过岔道将车尾变成了车头。然后将车头与车厢连接,这个时候火车就可以重新启动上路了。
赵祯和石小凡坐在第一节车厢,文武百官们按照官职大小,分坐第二第三节车厢。
众人落座完毕,就等着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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