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阮明在的脸,稍稍往前又迈了几步,一颗心跳得飞快,他刚刚真的瞧见,明在的嘴巴动了动!
长命已经从之先的害怕当中缓过神来,当下蹲在明在的身侧,宝贝似的握住明在的手,满脸欢喜。
“明在明在……你还活着,是吗你听得见我,是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悲喜交加的声音在无边的黑夜里,骤然点起一方光亮。
阮清渊怔了怔,听着长命说的“还活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狠狠地震着!
还活着!如果明在还活着!
天!如果这是真的,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作为交换!只要她活着!
他终于完完全全走近,身体挨着明在的身子,感受着女孩子身上渐渐暖起的温度,他俯身,一双深沉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阮明在的眉眼。
在椅子上坐着的阮明在,扇子似的睫毛又颤了颤,跟着那光洁的额头也皱了皱,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这一刻,像是置身于一个梦境,梦境的前半段充满了困苦和绝望,梦境的后半段又充满了希冀和曙光。
阮清渊呼吸一滞。
睫毛下,是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她就如初生的小鹿,带着森林里厚重的雾气,带着对周遭一切的好奇,巴巴地望着。
她朱唇微张,无意之中吐出香甜的气息,轻易就能让人泥足深陷。
“明丫头”阮清渊愕然,他一只手撑着椅背,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想去触碰明在的脸颊。
这是……真的吗
他竟然看见明在睁开了眼睛!
他竟然看见明在重新有了呼吸!
她……没有死么
阮清渊有些粗粝的拇指正要抚上明在的脸颊,谁知阮明在却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躲闪到长命的方向,然后又缩了缩脑袋,用双臂保护着自己,有些畏惧地抬头。
她的目光,便因此跟阮清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目光太过纯净,又太过防备,阮清渊不由僵硬了身体。
“明在……”一边的长命喃喃出声,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明在卷翘而眨啊眨的睫毛,她猛地蹲下身子,握住明在的手。
“明在!你真的……活过来了!”她的脸正准备埋进明在的手里,头顶便传来明在抗拒的声音。
“不要……”
女孩子软绵绵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吓得阮清渊赶紧把自己的手也收了回去,他仍旧含情脉脉地盯着明在,克制隐忍,却又忍不住开口:“明丫头把手给我”
他想触碰触碰她,好像唯有此才能让他确定这一切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空欢喜。
他想触碰触碰她,因为只有这样他好像才能填补内心巨大的空白和撕裂的伤痛。
他低沉的嗓音,稍稍吸引住了明在,小姑娘抓着椅子的两边扶手,依旧缩着脑袋看了看阮清渊。
——这个人,长得可真是俊啊……
她摇了摇头,还是抗拒他们的靠近,眼角余光却看到了院子里,屋里点了一盏灯,光亮往外散发了一些,于是她十分敏锐地看到了幽冥。
刚刚阮清渊丢了火把,那火把便正好丢在了幽冥的身上,那副没了皮的身体此时正经历着大火的炙烤,一寸寸变黑变焦,阮明在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突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身子使劲儿往椅子里缩了缩。
“火……怕……”
她嗫嚅着,泫然欲泣,果真是怕极了。阮清渊眼睛一酸,随即什么也顾不得了,长臂伸过去,直接将明在揽进自己的怀里。
“长命,去准备点吃的喝的来。”
阮清渊沉声吩咐,然后抱着阮明在瘦弱的身子往屋子里面走。
小姑娘还是十分抗拒,待在阮清渊的怀里动个不停,两条腿更是晃悠得没个消停,嘴里还不停念着:“放开……”
床上还睡着阮和清,阮清渊怕阮明在吵了他,便将女孩子抱去了软榻,小姑娘一上榻又迅速爬到了角落,颇有些戒备地看着阮清渊。
阮清渊却笑了,他微红的眼睛里陡然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糅合着满腔温柔,尽数对着阮明在。
他刚刚抱着她的时候,大概只有自己知道那心情是有多复杂的,他的脚步都打着颤儿,感觉一下子跌入了天堂。
他的双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阮明在不安分的动作,手臂有些疼,可他只觉得欢喜,因为明在不再是上次抱着那样的安静,她在动,说明她活着!
这一颗心,终于跟着燃了起来!
“先等着我。”阮清渊撑着软榻,薄唇里带笑着吐出四个字,又转身去翻找被褥。
他知道这丫头不怕冷,可万一呢!
拿了被褥,又去点了熏笼,看了一眼阮和清,阮清渊这才重新回到明在身边。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脚步还有些不稳,人仿佛置身云端,有些头重脚轻,虚虚实实。
是了,只要想到明在还活着,他整个人便都有些飘飘然。
小姑娘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目光却在这屋子里处处停留了一遍,尤其是阮清渊,她似乎看阮清渊的时间要格外的长。
只是,当阮清渊坐过去的时候,她又垂下了脑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对准了阮清渊。
——她在害怕。
阮清渊突然得出这么一个认知。
是啊,奇怪得很,自她刚才醒来,她抗拒阮清渊也抗拒长命,也不怎么说话,全然没有高兴轻松的样子,反而时刻保持着紧张和戒备。
这是……怎么了
阮清渊皱了皱眉,却又于下一瞬舒展开来——不管怎么说,明在醒过来了,这就是最好的事情,其他的不重要。
遂又起身,去梳妆镜那儿拿了木梳,又坐回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自己面前的位置。
全程优雅。
“过来。”阮清渊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梳子,目光暖融,比身后的灯火还要柔和。
阮明在的脸色微微一变,似是有些红了……
她张了张嘴,又准备说“不要”,阮清渊适时开口:“要的,梳一梳好看。”
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力,愣是让阮明在吞了吞口水,将自己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阮清渊失笑,他怎么觉得现在的阮明在,还不如五岁的阮和清呢
摇了摇头,阮清渊直接倾过腰身,温暖的手掌覆上阮明在的胳膊,将人轻轻拉到自己的面前。
小姑娘叫了两声,却在感受到阮清渊近在咫尺的滚烫的呼吸以后,莫名地安静下来。
阮清渊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始给明在绾发。
她的头发没有早几年那么柔软了,甚至染了些枯黄,变得干硬,阮清渊轻轻地梳着,目光却分过去盯着阮明在的侧脸。
她还是……活着的吧
活着的……活着就好。
长命进来的时候,便看见阮清渊失神地给明在绾着发,昏黄的灯火照在他们的脸上,勾起一室的柔情,这画面像极了记忆里尘封已久的过往,她一时没忍住,泪水再度奔涌而出。
她让人轻手轻脚地放下碗碟,又带上门只坐在院子外面。
幽冥的身体,快烧光了。
长命抬手擦了擦眼泪,坐在梅花苑的院子里,坐在这样寒凉的夜色里,无疑更容易让她想到姜纸砚。
这些年,姜纸砚孤身迎上十野的画面始终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散,常常忆起,每每都让她觉得心中难受。
她知道,姜纸砚已经死了。
他们去到天越国的时候,曾派了人出来打探姜纸砚的消息,得知的结果是,皇家已予以厚葬。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晚上,魏承礼醉得一塌糊涂,她也是这般在死士营里坐了一个晚上,然后大病了一场。
那个比阮清渊大一岁,表现得却比明在还要小,但是是那样勇敢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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