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金鼎》第三十七章 踢人、泡妞与挨打

    汤山滚下楼、躺在水泥地上哀号,周伟良不依不饶,蹬蹬蹬跑下楼梯,一边跑一边嚷:

    “日你妈,你个瓜娃子还敢装可怜看我不踹死你。”

    来到汤山身边,周伟良见他满头大汗,双眼充满血丝,哀号之声发自丹深处,想必是真正的痛入骨髓。周伟良脚抬到一半,忽起怜悯之心,又缩回去了,转身上楼。

    走到中段,周伟良不忘扯开嗓门,向全校宣称:

    “这混蛋学生顽劣阴毒,无法无天,说他几句竟敢滚楼梯装死,干脆罚他躺在地上晒太阳,谁也不许去扶他,否则,就是与我周伟良作对。”

    此语一出,整个下午谁也不敢靠近汤山。学生不用了,连校长和校工都不敢去扶一把。

    于是,汤山断腿之后,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下午。

    放学之后,汤山的父亲得到消息,腰间挂一个酒瓶子,满身酒气地冲到学校。一看儿子躺在地上只剩半条人命,不禁勃然大怒,朝楼上的周伟良骂道:

    “王八蛋,你是老师啊,还是打手”

    周伟良一开始极其嚣张,站在二楼宿舍门口,张牙舞爪,先是南腔北调骂了一圈全国各地的粗话,最后总结道:

    “日你妹妹的,你家这个龟儿子,屡次扰乱我课堂纪律,行为极其恶劣,要是在军队里,我早一枪崩了他。”

    汤山的父亲愣住了。一是他愤怒归愤怒,口才远不如周伟良;二是,他万没想到,周伟良居然能将课堂与军队比较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愣了一会,汤山的父亲解下腰间的酒瓶子,仰头咕咕咕喝完所有的残酒,然后自丹田提一口气,单手猛力一甩,将瓶子砸向楼上的周伟良,嘴里大骂:

    “王八蛋,信不信我挖个坑埋了你”

    周伟良也是一愣,没想到区区一农夫,居然敢于先向他动手。但他到底当过兵,眼疾手快,酒瓶子快砸到面门了,身子一缩,闪进了房里。

    酒瓶子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碎玻璃掉了一地。

    汤山父亲见一击不成,怒气难消,抬脚就要往楼上冲,旁边看门兼敲钟的校工,同样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拦腰抱住了。

    汤山的父亲见有人相劝,气焰更加见涨,一边挣扎一边喷着酒气怒吼:

    “不宰了他,不足以平民愤。”

    醉后之语,嗓门挺大,听上去却有点不伦不类。但周伟良探头见汤山的父亲如此气慨,自己内心的火焰,便先灭了一大半。赶紧将门关上,再也不敢现身。

    楼下便只剩汤山的父亲与校工较劲。还有一个汤山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正在难分难解,专门排忧解难的王校长适时出现了,像个幽灵似的不知从何而来。他先是插在校工身前,朝汤山父亲威严宣告:

    “你再闹,我就报警了。”

    汤山父亲差点就要朝校长半秃的头顶吐唾沫,校长立马看出一点端倪,单手护顶,打起官腔,语气更显威严:

    “自古以来,学校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撒泼闹事的菜市场。”

    汤山的父亲一听此语,半通不懂,就有点懵,再加上与校工较劲出了一身臭汗,酒劲也散了一大半,便喘着粗气,渐渐消停下来。头一歪,一口唾沫吐在了汤山的脚边。

    喘息良久,汤山父亲还是有点愤愤不平,责问校长:

    “老师有这么打学生的吗”

    校长见最危险的时刻已过,便开始自我检讨:

    “周老师出手确实没掌握好分寸,我呢,也有管理和监督不善的地方。不过请放心,你儿子休息了一下午,应该没事。”

    汤山父亲酒劲散了一大半,思维却仍然跟不上节奏,在校长忽硬忽软的语境里,迷失了,不知怎么接话,只是嘴里喃喃自语:

    “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说没事”

    王校长察言观色,再一听此话,便知道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他惦起脚尖,右手努力探出去,搂住了汤山父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分析道:

    “没事没事,小孩子扭伤了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田里的青蛙,把它的腿掰断了,过几天它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汤山的父亲长年与酒精为伍,脑子早就被烧得不清不楚,跟半个傻子差不多,被校长这番新鲜而邪恶的理论兜头一浇,便彻底迷糊了。

    于是,这天黄昏,稀里糊涂的汤山父亲,背着筋疲力竭、疼痛难忍的汤山回家了。

    这事要发生在当下,无论落到哪个孩子身上,都不能善了,无论哪一个家长摊上此事,不把学校翻过来,肯定不会罢休。

    但发生在那个年代,主角又是倒霉的汤山,再搭上那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父亲,此事最后就只能不了了之。

    一个月后,王校长又扣了周老师一千块工资,理由很正当:赔偿那位受伤学生的医药费。实际上,这一千块钱,汤山和汤山的父亲一分都没得到,全落入了校长的口袋。

    这一次工资被扣,周伟良倒没大闹,只郁闷了小半天,便满心释然。而且,因为校长接连替他处理了两次人生危机,反倒对校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一次周伟良半夜醒来,忽然猛拍床沿,对着满屋黑暗自言自语:

    “日他妹妹的,这个死秃头,貌不惊人,倒是有点本事。”

    自此之后,周伟良与王校长成了莫逆之交。

    三个月之后,已是初夏时节。放眼望去,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此时的周伟良,已彻底忘记了被他睡过的汤小艳,更忘记了被他踢过汤山。这天放学之后,周老师走出校门,被暖风一吹,浑身舒泰,同时,也有点**难熬。

    周伟良朝不远处的村口走去。他这才记起,自己好几个月没到村里去泡村姑了。

    走到村口,放眼看过去,没一个人影;凝神静听,除了狗吠和鸡叫,没一个人声。周伟良不知道的是,此时再是农忙时节,学生是放学了,但农民还没散工。

    村巷里当然没有闲人。散了学的学生,也都下地去帮忙了。

    周伟良觉得有点无聊,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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