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金鼎》第三十六章 校长也是同道中人

    半个月后,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因为学校比较偏远,财务去一趟银行比较困难,所以城里单位发的是银行卡数字,而这个破学校发的仍然是现金。

    当然了,学校里的职工也乐于领现金。因为方圆十里之内,找不到一个银行柜员机,揣张银行卡在兜里,无论里面数字有多大,你也从农民手里买不到一根葱。

    惟有现金最实在。对于男职工而言,现金就更实在。

    因为领个数字回家,老婆记得清清楚楚;而领一沓现金在手,路上抽掉一张,回家说某时某刻犯过错误扣了奖金,老婆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总之,这里的人还活在上世纪八十年代。

    这天早上,周伟良从既兼财务又兼出纳的校长手里,领了工资袋,捏着太薄,满腹狐疑地走到门口一数,不禁勃然大怒。立马掉头,将信封往校长面前一甩,喝问:

    “日你妹妹的,坏老头,怎么这个月我整整少了一千你又找到什么名堂扣我钱”

    校长一脸无辜,双手一摊,叹道:

    “我没扣你的钱。”

    周伟良更加恼火,在桌上捶了一拳,双目圆睁,怒喝:

    “日你妹妹的,你当我不会数数”

    深吸一口气,接着威胁道:

    “信不信我把你头上剩下的那几根毛,一口气拔个精光”

    校长不吃吓,一派气定神闲,悠悠地说:

    “我没扣你的钱。是你自己扣了自己的钱。”

    校长一肚子学问,与人说话聊天,向来有胡乱拐弯的毛病。往往绕个大圈子,再拐回来,不知不觉中,就把别人给绕晕了。

    周伟良吃过这种亏。上回扣奖金,他就是被校长这么绕晕的,最后在教育局工作人员面前,虽然争论的嗓门超大,但有了校长的巨大弯道在前,他怎么说都是理屈气短。

    最后周伟良只能含恨认栽。

    这回校长故伎重施,周伟良立马多了个心眼,生怕再次吃亏,于是不再耍狠装酷,开始琢磨校长的话外之音。可是琢磨良久,愣是没跟上节奏,搞不清楚校长究竟想说啥。

    周伟良只好愣愣地问道:

    “你啥意思”

    校长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邀请道:

    “坐下说话。”

    弯拐得更大了。周伟良本来不想接受邀请,因为这无异于是个命令。他一向不喜欢服从这个糟老头的命令。但既然把握不住校长的话语方向,坐下来也许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这有利于保持头脑清醒。与校长对阵,靠的不是体力,而是智力。

    于是周伟良满腹狐疑地坐了下来。校长说话继续拐弯:

    “汤小艳最近没来了吧”

    周伟良茫然摇头:“没有。”

    校长继续离题说废话:“他爹发财先生,也没再来闹吧”

    周伟良还是有点懵,不由自主便问道:

    “那天你究竟跟人家说了啥”

    校长双手一摊:“我啥也没说。”

    周伟良不信:

    “不可能,啥也没说,那草包会善罢干休”

    校长的话又开始拐到另一个方向:

    “年轻人呐,谈恋爱要慎重。既然不想结婚,就不要睡人家嘛。”

    周伟良开始有点不耐烦:

    “日你妹妹的,睡不睡人家,关你屁事”

    不料校长完全不受影响,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既然要睡人家,也得事先采取点安全措施嘛,你说你戴个套会死啊嗯”

    周伟良气开始往上冲:

    “我日你大娘,现在说的是钱的事,你扯哪儿去了我戴不戴套,又关你屁事”

    校长指节敲桌子,打着官腔,终于把弯拐回来了:

    “可不就是说钱的事吗你把人家闺女肚子弄大了,又不想结婚,只能去打胎。可你不给人家钱,这胎要怎么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

    这次周伟良似乎听出了一点门道,反而一时接不上嘴。校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下去:

    “所以那天我啥也没说,直接给了发财先生一千块。他就欢天喜地的走了。”

    周伟良还是愣着不说话。校长伸出两根手指,继续打官腔:

    “她爹为什么闹目的无非两个,其一,想让你娶了他闺女;其二,逼婚不成,也要弄点钱。最底限度,起码他不能自己贴钱去打胎呀。”

    周伟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粗着嗓门嚷道:

    “所以,这钱,你就从我工资里扣除了”

    校长拍了一下巴掌,用官腔责备道:

    “那不废话吗你搞大的肚子,难道要我给你垫钱没这种道理嘛。现在你知道了,这工资,是不是你自己扣掉的”

    周伟良彻底无语。虽然他心里仍然有气,但明白校长句句在理,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于是,他重新捡起桌上装钱的信封,连眼皮都不再抬一下,转身怏怏而去。

    整个上午,周伟良没什么心思上课。中午吃过饭,午觉也没睡好,在床上翻来复去,总觉得心气难平:自己恶人做了,钱也花了,没想到最后成就了校长这老家伙的高大形象。

    周伟良不知道的是,校长扣了他工资一千,实际上那天只给了汤发财八百。他自己从中得了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周伟良更不知道的是,校长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地搂钱,是因为他对打胎的价格行情,了解得非常清楚。

    相比于汤山后来带女孩子去打胎的年代,汤小艳的意外怀孕,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物价还比较低,而且计划生育执行相当严厉,各界对打胎持鼓励态度。

    在那时候打个胎,从挂号到上手术台,再到拿药回家,八百块足足有余。不像现在,一躺到手术台上,没个三五千,别想下来。

    可是,校长身处偏远之地,为何对打胎的行情这么熟悉因为校长不是一般人。

    这位校长姓王名双林,原本是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王大官人在任期间,两袖清风,没别的嗜好,就爱睡个女人。

    王先生在审美观上,眼光也不怎么苛刻,跟他后来的教书特点一样,是个兼容并包的人物。他睡过的女人,年龄上至六十,下到十六,各个阶层的都有;相貌也是五花八门,身材奇形怪状。

    据说,他还曾睡过人家的孕妇。

    当然了,这些属于个人兴趣,在此不多作深入探讨。

    当年枫林镇上最轰动的一件事,是王大官人为了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扮演一夜六次郎,用药过度,结果在第三次时,心脏骤停,差点挂了。幸好送医及时,才算捡回一条命。

    除了这次被送急诊室,王大官人平时也是医院的常客。准确地说,是流产科的常客。他隔三差五陪不同的女人来打胎。向人介绍时,那些女子不是他的表妹,便是干女儿。

    &nb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