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270章 钟点小工

    电话！谁半夜三更打电话呀

    “喂，咪咪吗”

    “是我，唐科长，你好。”

    听说是唐科长的电话，高山竹马上走过来偏着头一起听。

    “你好。咪咪，没打扰你吧。”

    “没有。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心里有点乱，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拣最关心最注重的说啊。”

    沉默了一会儿，唐科长有点欣喜又有点惆怅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厂里的唐老，也就是前任厂长，他是我亲爹，亲生父亲，我是昨天才知道的。”

    “噢，恭喜恭喜呀，找到了亲生父亲。”

    “当年我妈妈被迫害致死，父亲也朝不保夕，他就把几个月的我拜托给了我现在的爸爸，爸爸因为他只有3个女儿，一直想要个儿子，邻里乡亲都知道的。抱养了我以后全家搬到乡下去住了两年，再回到现在的住处，邻居都以为我是他亲儿子。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爸爸妈妈姐姐都对我很好，有好吃的都是先给我，再怎么调皮捣蛋爸爸从不打我，只有不读书才拿条子抽。”

    “他是把你当亲儿子养哦。”

    “父亲前几年平了反，所以才当上了厂长。半个月前返还了被没收的财产，我们厂子外面靠近河边的那一带被烧毁了的房子都是他的，房子虽然没有了，但土地还是还给了父亲。我以前只知道4个孤寡老人搭棚子住在那里很可怜，我爸爸他们这些老工人都送东送西救济他们，没想到他们都是父亲过去厂子里的老工人，他们住在废墟似的地方是为了给父亲守着那里。”

    “那你该放心了吧，父亲是好人，爸爸也是好人啊。”

    “嗯。不是好人我才不会认呢。”顿了顿，唐科长接着说，“昨天晚上，上面来了人，给全厂工人开会，把我们厂和另一个厂合并，由那个厂子的厂长当厂长。那个厂子没我们厂子大，设备也不齐全，酿造的酒也没我们的好，凭什么吞并我们的厂子呀。全厂工人强烈反对，但没有什么作用。那个厂长一来就去地窖检查，结果地窖里很厚的灰尘，没有一点东西，他就怀疑我们厂把东西藏起来了，到处挖到处找，天天喊工人谈话。可是我们年轻点的工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问不出什么。他喊老工人谈话，老工人说自己早该退休了，从今天起不再上班。都以此拒绝谈话。”

    “你们厂的厂长呢”

    “现在还没安排什么职务，不知道会不会被调走。”

    “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你爸爸告诉你是你父亲的亲儿子的实情呢”

    “他们想让我认祖归宗，以便继承父亲的衣钵。我们的酒厂是百年老厂，要想将家传的酿酒技术发扬光大，还要父亲手把手带一段时间。我不大赞成他们的做法，现在酒厂是集体的是国家的，我们怎么能视为私有呢。我在厂里做什么工作也要接受厂长的安排，不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只有最亲近的几个老人知道，还没有公开。我心里很乱，很矛盾，才打电话和你说说。”

    高山竹听到这里，炫耀似的竖起拇指对准自己晃，咪咪也竖起拇指对着他晃。酒厂的来历以及变化，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我觉得你不要想那么多，首先保障自己和父亲的安全，学会酿酒的技术，还要学会管理厂子。认祖归宗有认祖归宗的好处，你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父亲，这不妨碍你照顾爸爸他们一家。”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我是在厂里的办公室打的电话，有人来了，我挂了。”

    没等咪咪说再见，电话里就没有了声音。

    咪咪放下电话机，高山竹就跳起来，大喊大叫:“我说的没错吧。”

    “你编故事的本领是高超。”

    “我猜想啊，他们厂子的原浆十有九是被那些老工人藏起来了，而且就藏在那片废墟下。”

    “你编吧，展开想象的翅膀吧。”

    没听几句，咪咪就睡着了。到第二天拖拉机轰鸣声响起，才跳下床。

    出门一看，原来是爸爸和叔叔们都来了，还带来了今天要卖的菜。

    “到哪里去做事啊，这么早”

    咪咪打着哈欠接过菜放到里屋阴凉处问道。高山竹揉着眼睛去洗漱。

    “一中的教职工宿舍谈下来了，开工付一半工程款，建到3楼付剩下的一半中的一半，待工程全部完工，验收后全部付清。”保叔笑着说。

    “我们今天就去挖地基台子，你爸和我去实地察看后和学校直管领导一起讨论图纸。”相叔很高兴地说。

    “拖拉机开过去吗”高山竹拿毛巾擦了把脸问道。

    “开过去。”

    “先帮我装酒，咪咪，我拿100箱啤酒，50箱白酒，好不”

    “好咧，田爷爷家放得下不”

    “没问题，他们那里治安好，就是放在走廊上都没人拿。请叔叔们帮我。”高山竹搬起箱酒就走。

    叔叔们一哄而上，很快就搬完。可拖拉机上也没什么空隙了，只能把串好了的笧箕、灰桶绑在上面。其他轻便些的工具都自己背着挑着。

    助叔开着车，高山竹坐在酒箱只上面，爸爸和叔叔们都跟着走了。咪咪挥着手跑了几步高喊:“小心哦，山猫子，别从上面摔下来。”

    照例锻炼几十分钟，洗漱，煮面条吃了后，咪咪就想着到哪去推销酒。不走主街道，转着弯走，依次有运输社小卖部，三中小卖部，面条厂小卖部，对啊，走这条线，总会有小卖部要的。

    检查箩筐的绳子，结实不会断，白酒和啤酒各装了3箱，把给运输社食堂的菜清理好放在箱子上面，挑起就走。

    运输社小卖部的阿姨很热情，听说是星辉啤酒和原浆白酒，二话不说各买了1箱，还嘱咐咪咪，3天后再送来两箱。

    咪咪猜想，可能是有人在食堂喝了，说酒好喝的话传开了。

    三中小卖部的奶奶不要，说还没开学，老师好多不在，没人买。

    这个咪咪理解，礼貌地告辞直奔面条厂去。大概走了3里多路，转了两个弯，到了面条厂，小卖部就在厂子大门边。哦，匾额上写的是代销店。

    此时工人已经上班，大门没什么人出入。咪咪把担子直接放在代销店柜台前，礼貌地问道:“请问，谁是店主老板啊”

    站在路边剔牙的老嗲嗲走过来说:“买什么”

    “嗲嗲，我是来卖酒的。这是原浆白酒，这是啤酒，要的话我按照批发价给你。”

    “白酒我们这里好多种，不缺酒，啤酒像潲水一样，工人不喜欢。你走，我们店子不要。”

    “嗲嗲，现在大城市都流行喝啤酒，说啤酒清凉、解渴、利尿、开胃，能够补充维生素，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有利于新陈代谢。好处多多呢。白酒是百年老厂的原浆白酒，比几大名酒不会差，只是包装简单朴素一点，味道很好的。运输社食堂和小卖部、像多味婆那样的小吃店都买了。修建大桥的工程师特别喜欢喝这酒，昨天买走了10箱。”

    “嗨，看不出啊，你年纪不大，嘴还蛮会说唻。”

    “田有益，你在干什么”

    咪咪正想继续介绍百年老厂的酒不同凡响时，背后响起了亲切的招呼声。

    “龙小和，是你哦。我勤工俭学呢。”

    “勤工俭学”龙小和走近，看见箩筐里的箱子，说，“你在卖酒啊。”

    “嗯，有个百年老厂，他们的酒真的好，我就帮他们卖。”

    “小和，你认识他呀。”老嗲嗲和蔼地问道。

    “认识啊，是我的同班同学。人很聪明很勤快的，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他。哦，他经常卖小菜给我们的学校食堂呢，老师都爱吃他种的菜。”

    “哦，是可以相信的人呀。那这两箱酒放我这里吧，卖完了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