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屋》120章 原来如此

    将近天黑，咪咪把大牯牛送到队屋，拐到田里，刚好打谷的收工，咪咪和爸爸一起回家。走到塘基上，看见洗菜池里大片翠绿，蹲下瞧瞧，兜子上面有层黄土，长了籽的尖掐掉了。

    “芹菜尖有籽，你丢到哪里去哒”

    “放在塘基边的坑上，隔尺把远丢1根。”

    “做得好，管它籽发不发牙，丢下就是。明年春天不长牙，就把水凼里的拔出来，栽在坑边上，让它自己生发。”

    “马苼我栽在这里，爸，你看，早萝卜土好多空地方，我就把马苼栽下。”

    “要得，马苼长起来，就掐嫩尖吃，掐了很快就长起来哒。”田守岗扫一眼，看见黄土里一片翠绿，频频点头，“每天晚上洒点水，它不会打蔫的。”

    “爸，肚子饿不还要吃东西吗”山村一般是1天2餐，农忙时节，有的人家晚上收工回家加了餐。

    “饿不饿啊，吃一点吧。”?“还有现饭呢。”

    “下点面条吧，煎个荷包蛋。”

    “要得，我去煎。”

    “你休息下，我来。”

    “好咧，我剥椆子子。”

    灶台边，就着灶里的火光，看得见东西。咪咪把满箩椆子子拖到灶台下，拿个桶子，坐下来熟练地剥着。剥出了果肉就丢在桶子里。

    “爸，今天我查了下，我们还有空的坛子，可惜没萝卜菜没白菜，做不了坛子酸菜。”

    “做坛子酸菜呀，排菜、青菜都可以做的。现在的红薯藤叶子也可以做。”

    “真的呀，那红薯叶酸菜算不算特色菜呢”

    “在城里应该算。”

    “那就好，我吃了面，就去搞。晚上天黑，别人看不见。”现在只有生产队有大片大片的红薯，收完晚稻就会挖掉，想搞来做酸菜必须抓紧时间。听铁宝他们说，现在掐些叶子嫩尖不会影响红薯的产量，队上的人就是看见了，应该不会说多话。

    “可以呀，我和你一起去，挑担箩筐，你拿个篮子。”

    咪咪迫不及待地嗦了面条，吃了荷包蛋，拿2个篮子跟着爸爸去搞红薯叶。爸爸真是里手，直接走到坡底土边，把箩筐绳子往旁边打个结，箩筐放在身边，一手抓住最肥大的红薯藤，一手把嫩尖和叶子掐下，手抓不下了就丢在箩筐里。边掐边移动箩筐，动作很快。咪咪掐满2篮子，爸爸就掐满了2箩筐。父子对视一下，挑的挑，提的提，很有默契地不说一句话，急急往家走。

    回到家，田守岗点了支火把，插在塘基边，把大脚盆提到塘基上，用桶子提水倒在脚盆里。倒了半盆，要咪咪一篮篮清洗。他自己从谷仓后搬出梱黄竹蔑，散在地坪里，选长短差不多的织折子。这些黄蔑是从队屋搬回的，生产队织笧箕箩筐，最里层的黄蔑都不能用，社员就捡回家放茅厕里做刮屎片，家家都拿了。这次红薯叶比较多，没东西装着晒，田守岗就想到了用它来织折子。咪咪洗了2篮子，田守岗织了张3尺宽6尺长的折子，他搬来2条长板凳，相距4尺的样子并排摆放，把新织的蔑折子放上去，提来桶水，拿抹布仔细地抹了2遍，把清洗干净了的2篮子红薯叶放上去。

    “崽，洗了的暂时都放到折子上。爸爸接着织折子。”

    “哦，小心黄蔑子刺手哦。”

    “不会的。”

    之后父子俩闷头做事，动作都很块。咪咪主要是清洗泥巴、挟带的烂叶草屑和虫子。1篮子要洗2脚盆水。田守岗织得很快，黄蔑子折子主要是晒红薯叶，不需要多么牢固多么美观。最后他织了3张，一一清洗抹干净，把家里的凳子全部搬出来摆开，才安放好。他用棏桶舀水清洗，连续洗了6棏桶才洗完。

    “洗红薯叶也费力啊。”咪咪擦擦额头的汗，感叹道。

    “做什么都费力都不容易咧，崽，赶紧洗脸洗脚，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后天要送小菜，我还是掐红薯尖算哒，小白菜还让它长几天，土里种的娃娃菜才出土，塘底的盐西菜也才3片叶子。”

    “要得。不好的话，那个天哥会留话的。”

    “爸，这些有1大坛子吗”

    “明天晒得差不多哒就切成丝，加点点盐拌匀，放进坛子里，少了的话再掐些是的。”

    “好咧，搞完哒，睡觉哦。”

    父子俩把桶子箩筐脚盆捡到阶基上，就上床睡了。梦都没做个，一夜好眠。咪咪起床，看见饭都煮熟了，黄蔑折子上的红薯叶也翻动了，于是放心地去牵牛刹草。照例是早上刹出1天的草，送牛去队屋捎带着给爸爸送饭，然后兄弟姐妹一起比赛割禾，偶尔试着打桶谷。

    太阳开始西偏，父子俩回家吃饭。咪咪煮了南瓜，炒了碗小白菜，煎了4坨糟鱼。现在咪咪有了个习惯，不管什么好菜，卖之前自己要吃一餐尝尝味。第2批小白菜还是种在塘底，天气太燥，其他地方都长不好。胖婶都念叨过几次，说菜种了不长，将来不晓得拿么子送饭。塘底润湿阴凉，菜长得快长得好。这批小白菜过几天就会卖掉，现在吃最嫩。糟鱼本来要放2天的，可是坛子里传出的气味太诱人了，咪咪决定还是先吃为快。

    田守岗回来，屋都没进，在地坪翻动红薯叶。吹了夜风，晒了大半天，红薯叶绿色没变，但明显晒缺失水分干了很多。

    吃了饭，田守岗要咪咪休息一阵看阵书，他把饭桌整理出来，准备东西切红薯叶。咪咪见了，赶紧把空坛子搬出来，里里外外抹干净，提到桌子边准备着。

    爸爸的红薯叶切得真好，咪咪心里赞叹。看看，大把红薯叶卷起来，一刀刀切下去，就成了长长短短的丝，就好像烟丝一样。

    看见崽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田守岗嘴角翘起，吩咐道:“把棏桶洗下，抹干，切好的红薯叶放棏桶里，洒半瓢羹盐，拌匀，放坛子里。”

    “好咧。”咪咪欢快地应着，按照爸爸说的，把1棏桶红薯叶放进了坛子里，“要碾紧不”

    “碾紧，碾得紧紧的才腌得香。”

    “我去把外面的收进来。”咪咪一篮篮收进来，放在桌边凳子上。切出来的有了1筲箕就倒进棏桶放盐拌匀，再一把把抓进坛子里碾紧。

    父子俩配合，很快把红薯叶切完了，刚好一坛子。

    “爸爸，那个坛子只有1碗糟鱼，我们1天4坨，很快就吃完哒。要不我干脆把坛子腾出来，再腌1坛子。”

    “要得。今天晚上我们继续去掐红薯叶。”

    喝些井水休息了一阵，父子俩就下山了。咪咪照旧去牵牛，到山里边看边摘椆子子。田守岗照旧去和兄弟们一起割禾打谷。

    就这样连续忙了几天，咪咪腌制了2坛子红薯叶。总共给天哥送了3次红薯尖，天哥除了第1次回馈说量少了，后2次没再说什么。

    爸爸说，6、7天的样子，第1坛子的应该成了酸菜，可以吃了。等到了时间，咪咪揭开坛子盖，一股浓郁的酸菜香扑鼻而来。咪咪抓碗红薯叶，用清水随便冲洗一下，放猪油炒了。吃饭的时候，爸爸尝了一筷子，又连续夹了2筷子，说很好吃，很送饭，煮鱼下火锅的话，还可再酸一点点。又等了2天，到给天哥送菜的时候，咪咪抓了半坛子红薯叶，充作特色菜。等到下次送菜时，得到的回信是酸红薯叶很好，能不能多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