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确实很安稳。不用再担心醒来后会被怎样折磨,不用担心道殊会找不到我。他就半靠在床榻上,任由我头枕在他腿上手抱着他的腰入睡,一直陪着我。
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醒来之后还觉得有些无力。但能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道殊不曾离开,很是圆满。
适时仙婢端来浅色的药汤汁,不似梅子汤亦不似冰莲汤,而是一闻起来就有股子酸苦的味道。道殊端过来,舀着一勺送到我嘴边,轻柔地哄着我道:“乖,喝完了这个,晚上会有很多好吃的。”
我不得不承认,道殊十分会笼络人。我闻言乖乖张开了嘴,一勺药汁入嘴滑进喉咙,果真酸苦得很。
紧接着道殊又舀了第二勺欲送来。当即我就皱眉与他开解道:“是药三分毒,这东西委实不能多喝。”
道殊似笑非笑:“这多么。”
我点头:“很多。”
哪想道殊抬了抬手,候在门口的仙婢立马端着一盘颜色鲜艳的果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不难吃的样子……
只听道殊惋惜道:“看来这些南极刚采摘送来的夏果想给你药后止苦也是多余的了。”
他话将一说完,我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碗,咬咬牙一闭眼就三两口尽数倒进喉咙里,酸苦着牙槽道:“一点也不多余!快拿过来给我止苦!
我还一次不曾吃过南极的夏果,只是听焱采宫里的仙婢们八卦时说,眼下这个时节南极夏果十分味美,只可惜每每都只进献给天帝尝鲜。上次本是制定了一个踏青计划要同道殊一起去偷一回的,但还未实施就出了画潋那一变故。
眼下果盘里躺着青红分明的夏果,我不胜欣喜,将果盘抱进怀里一个一个细细品尝。
青果酸一些,红果甜一些,但无论哪一个都很清脆爽口。边吃我边夸他道:“南极还给你送这些,道殊你忒有本事!”
道殊道:“是天帝送赏过来的。”
我再塞了一个,囫囵道:“哦,那我收回上一句话。”
后来道殊又半靠在床榻上,修长的双腿平坦地搁着,随手拿过一本书来一手很悠闲地翻看,一手若有若无地搂着我,似乎不这样他就不能安心。我便将果盘放在他的腿上,躺在旁边,口中寡淡了便伸手捞一只,无聊问道:“你又开始看佛经了啊”
道殊淡淡道:“随便看一看。”
我叹了口老气:“不应该啊,你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为什么还是老想着佛经,眼下你该看的不应该是婚后忠贞守则,或者是三千食谱什么的吗”
他万种风情地挑了挑眉:“婚后忠贞守则,三千食谱,那有什么好看的。”
我语重心长道:“并不是要好看的书你才看,学文化讲究的是平衡。你应该各方面都涉猎一些。”
他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各方面都涉猎一些”
我理所应当道:“因为我有你啊,你涉猎了就等于我也涉猎了啊。”说罢我伸手往果盘里掏,掏来掏去没再掏着,扭头看去见盘子里已空空如也,不由得嫉恶如仇地怒瞪道殊,“你什么时候吃完的!”
火夕看着我淡定道:“刚刚啊,因为你有我啊,我吃了不就等于你吃了吗”
我悲愤道:“明明都不是一回事——你这个坏人——”
在床榻上躺得久了,道殊翻着他的书,为了表示我对他不征求我的同意吃光了果子而十分生气,我一直拿背对着他。
半晌听得他合上书本的声音,清清浅浅地问我:“外面夕阳落了,该是不怎么热,你想去园子吹吹风么。”
我闷了闷,道:“我现在还很生气,你应该先向我道歉,然后再问我愿不愿意去园子。”
他径直道:“哦,不愿意就算了。”
我怒了,翻过身来瞪他:“哪个说我不愿意!”
道殊眯起眼睛与我笑,我粗着脖子又道:“你笑什么笑,你笑得再好看我也还是在生气的!”
他伸手过来牵我的手,可碰上了手心之后又整个人震了震。怪不得他,约摸是我手心里的疤有些扎手。
我捞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腕,上面皆有一处被贯穿的痕迹。经这一日,伤口已然愈合了,小小的疤要抹去也不难,但我不想。
若抹去了,连我所承受的痛苦也一并被抹去了,多划不来。
我靠进道殊的怀里,努嘴道:“我还是个伤患者,你应当对我好一些。这样罢,一会儿你去跟天帝商量商量,让南极也向焱采宫进献夏果。”
“好,一会儿我去说一说。”道殊难得的乖顺,将我抱起,走到园子里的回廊上坐下,他似说不出多么雄壮的话来,沉默了半天只道出了一句,“我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我只好代他雄壮道:“我本不喜九重天,仙族都太自负了,尤其是画潋那一茬儿简直令我对九重天的不喜上升了好几个境界。但放眼整个天界,也就只有这焱采宫与焱采宫里的人颇合我心意。你看,连焱采宫的天都这么火红可爱。”
道殊抬头看了去,嘴角溢出轻笑声,道:“嗯是很可爱。”
看见道殊笑,我觉得我很有成就感。然而他的声音将一落地,园子外面便懒洋洋地传来一句回应:“这上头天的颜色实在是普通,想来这是要看下头住着什么人。”
我闻声欣喜地望着园子门口,果真不一会儿在仙婢的指引下门口里转进一抹高挑纤长的绛紫色身影。正正是绯颜半勾着嘴角轻佻地笑,双手掐着腰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形容十分慵懒又显得大气。
我连忙从道殊怀里蹭了起来,招手道:“绯颜阿姊,这里!”绯颜看见我了,嘴角的弧度勾得弯了一些,走了过来,但就是看见道殊不怎么爱待见。
道殊甚是知礼,毫无芥蒂地唤了一声“绯颜姑姑”,绯颜便也毫不客气地在我与道殊中间坐了下来。我问,“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怎么来这里了”
绯颜当即扶额一声叹,道:“本是不欲在这里多呆的,可惜场面还是得做,于是应邀去天帝那里喝了几盏茶下了几盘棋。等出来时也便是这个时辰了,就走过来看一看你。嗳,太出名了就是这点不好,名人有名人的苦恼。”
道殊听后莫名地抽了抽嘴角。
我连忙道:“道殊你快快去将梅子汤和莲子汤端来给绯颜阿姊,我与阿姊说说私房话。”
道殊优雅地起身前去,绯颜添了一句道:“就要梅子汤行了,我不喜喝得太杂。”
我连忙道:“我亦不喜喝得太杂,我就要莲子汤行了。”
绯颜道:“那道殊小辈还是将两样都端来罢。”
于是道殊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转身出园子去端喝的。只是走了两步顿了顿,复又转身看着我们,双目带着疑惑很认真地问道:“流锦叫绯颜君上一声‘阿姊’,我却要唤一声‘姑姑’,那往后我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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