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常常跟着我》第九章：谢谢

    “姥，我不去午托班了。”正吃着早饭，我抱着粥碗，看着桌子说道。

    “当。”姥姥把碗放下，抬起头看着我，“咋不去了。是不是又要交钱，妮子，你跟老师说说，我去找你舅舅要一些，昂，别……”

    我把碗放下，抬头直直的看着姥姥担忧的双眼，”我是真的不想去了。“

    停顿了一下，我想了想说道：“姥，我不小了，你也不容易，就别操这个心了。”

    我拿起碗筷，走到外面的水池处，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下，我看着迸溅出来的水珠。

    早春天阴，未有阳光，天空白团团的一片，水珠跃起，闪着莹润透亮的白光，清凌凌的，却又招人的好看，我透过水珠看过去，

    看见姥姥在病房急慌慌的拦着我那暴怒失控的父亲。

    看见姥姥在母亲被推走后，趴在床边看着睡眠中的我暗自垂泪。

    看见姥姥在菜地里弯着腰侍弄庄稼，许久才艰难起身。

    看见姥姥站在灶台前，熬着一锅小米粥，一转眼又见姥姥端着一碗小米粥，凑到坐在学步车里的我身边，拿起勺子吹了又吹，才喂我一口……

    “呼。”我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浊气。“就这样吧，累了一辈子了，不能让我把老太太耗死。”

    我转头看向身后，“你说呢”

    陈霖低头看着我，“都随你。“

    我进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不放心回头又向里屋看了两眼，“姥，我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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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踢着石子儿往前走，刷拉，刷拉，的石子儿磨地的声音。

    “你在我身边，我总归是心里有三分底气。”我看着石子儿说道。

    陈霖没有说话，我自顾自的踢着石子儿往前走着。

    “你说，我是不是该有个什么目标啥的”，顿了顿，”我也真是个憨憨，不想了，每天乐一乐才是正事。“

    我双臂挽成一个圆圈向左侧一摆，右腿往后一蹬，“发射！”我就窜了出去。向学校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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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垂了垂眼，地上钻出几条荧绿色的枝蔓将我围绕起来，转身我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树叶打着旋儿，飘飘荡荡，缓缓落在灰色的地面。

    ……

    我又出现在了院子里面的梨树下，抬手附上她的树干，嶙峋的纹路在我的手下传来粗糙的质感。我回头望向正对面的石榴树，干枯萎缩，早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你，还好吗”我看着石榴树问道。

    无人应答。

    我缓步走到石榴树边，莹莹绿光自我的脚下蔓延开来，攀附上石榴树的树干，缓缓地隐没进去。

    石榴树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个人影，一个老人的身影自石榴树干上浮现出来，光秃秃的头顶，满脸沟壑，下巴和两腮冒着些花白的胡茬，这是她的姥爷。

    “她……咳咳……咳咳咳……她还好吗”这是他对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命数已尽，不过是外力维持。

    “丈夫离去，女儿离世。她那一年就该走了。”我回到。

    “那……”为什么

    我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她需要有人照顾，这样我才名正言顺。”

    “她”老人疑惑地问道。

    “宝歌。”

    我抬手一挥，院子里景象变化，绿色的光束相互交错，密密匝匝的织成了一张大网，覆盖在院子的一草一木上。而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则是全身盈绿，隐隐可以看见树中有一位老婆婆，绿色的光束奔来往去，不断地为她输送着能量。

    “她不需要了，我也不必维持了。”我看着老人疑惑的眼睛说道。

    老人突然漏出一抹释怀的笑容，”我们，终于可以再会了。“

    老人话音刚落下，梨树便犹如碎玉一般四溅崩碎，老婆婆自树中走出，望向老人的眼中时迷惑顿消，脸上带笑。

    两人握住了手，对视了一眼，向我说道：“宝歌，就劳烦您了。”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两人携手缓缓转过身，向屋内走去，落坐在屋内正中央红木桌两旁的太师椅上。

    “老头子，你喝杯茶。”

    “唉，好啊。”

    清茶入喉，茶盏轻轻落回桌面，两人相视一笑，

    “我等你可等得久了。”

    “以后不会了。”

    两人的身影缓缓消散，弥留之际，老人张了张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