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乞巧宴后,差不多又过了半月有余,九皇子的大婚之喜便是到了。
陆子虞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也不再早起梳妆用膳,整日病恹恹赖在床上,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儿...
她夜里睡得晚,白日又醒得早,睡醒了也就直愣愣瞧着头顶的藻井。
这一看,便是一天...
纵使丫鬟们都有心瞒着,她也能感觉到九皇子娶妃应该便是这两日了。
“落宁...”陆子虞艰难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话刚说出口,落宁便是急急冲进了屋子里。
她红着眼推开门,哽咽道,“小姐,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您可算是开口说句话了!”
说罢,她又赶紧在桌前倒了盏茶,含着泪走到榻边儿递给陆子虞,“来,先口水润润嗓子。”
陆子虞太久没说过话,刚出过声,猛然这么一扯喉咙,疼的有些受不了。
她接过落宁手中的茶盏,朝着自己口中灌了些。
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在她嘴里散开。
“今日可是九皇子娶妃的日子?”陆子虞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问,可眸底还是划过一丝痛意。
落宁身子一僵,扯了个难堪的笑容打着哈哈,“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她一拍手,佯装出欣喜的模样,“小厨房今儿给您做了桂花糕,还有您最爱吃的糯米丸子。奴婢先伺候您梳洗了,咱们用过了膳,还能打会儿叶子牌...”
落宁喋喋不休,就是不去接陆子虞的话茬。
她怕说出了口,自家小姐便更是伤心难过了...
陆子虞死揪着不放,她又问了一遍,“你不说,我便自己走去街上问!”
落宁黯然伤神,将陆子虞的茶盏接了过来,坐在榻上轻声劝慰道,“是...今日迎娶的。小姐问这做什么,不是徒添伤感么。”
那日陆子虞同瀛夙闹了一场,待到第二日落宁推开揽月阁的大门,却见着自己小姐倚在门边儿哭昏了过去。
那娇艳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瞧着心疼死个人儿。
陆家人生怕触了陆子虞伤口,整日也就装傻充愣的哄着她,不敢再去细细询问了。
就连丫鬟小厮们,都不能再议论此事。
“你且说来,好叫我断了念想,死了心。”陆子虞声音沉沉的。
落宁犹豫了番,还是咬着牙道了一声是。
陆子虞心头狠狠一揪,小手攥着自己的亵衣。
“不过奴婢倒是听说了,自从九皇子同那王家娘子的婚事定了下,聘礼的东西一样都未送过去。”落宁生怕伤了陆子虞的心,急言又解释,“除了王皇后添了些赏赐,其余宫中贵人都没一点儿动静...”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多半儿都是宽慰陆子虞的话。
“聘礼还未送过去?”陆子虞哑声惊诧。
天家婚礼最注重的便是聘礼,若是聘礼丰厚,便是给了极大殊荣。
就算九皇子厌恶这这桩婚事儿,可也不能不给王家送去一点儿聘礼。如今这般,那是半分脸面都不愿给了?
想到此,陆子虞那惨白的面上总算见了些血色。
待到黄昏,京中忽而风雨渐起,天黑地暗...
似乎连老天都有些瞧不下去这桩婚事。
桂花巷,右相府。
王若茀一身红色嫁衣,端坐在自己闺房中的妆奁前。
描妆娘子眉开眼笑的奉承,“哎呦,王家姑娘可真是模样好,今儿好好再打扮一番,定是能讨了九皇子的欢喜。”
欢喜?若是欢喜,这聘礼恐怕早就送来了...
她嫁进去,那位皇子别将自己的皮给活剥了就不错了!
王若茀冷冷扫了一眼那妆娘子,“阿若,赏了她荷包堵上嘴。”
妆娘子讪讪笑了两声,接过阿若递过来的荷包便赶紧出了房门。
她撇嘴心头骂了声晦气。
都嫁入皇室了,还摆着一张臭脸,装什么清高玩意儿。
王大娘子执着篦子站在王若茀身后,“茀娘,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虽这桩婚事儿是强逼来的,可总归你嫁入了皇家,怎么着都要欢欢喜喜的。”
王若茀冷笑,“父亲呢?”
王大娘子喉咙一噎,面色苦笑解释,“你父亲在书房,来不了送你出嫁了。他也是个脾气倔的,那日你在宴上闹了一出,估计他心头火还没消去,等你回门时,也便就好了。”
说着话,便要执起篦子替王若茀梳头。
王若茀蹙了蹙眉头,也没躲开。
父亲还真是厌恶她,就连大婚出嫁也都不愿相送...
从今往后,这王家她便再也不用回来瞧了。
十几年的肮脏,总算是摆脱掉了。
外头的大雨哗哗打在屋檐之上。
“这缺德的老天爷,怎么大喜的日子还整这鬼天气来...”王大娘子气呼呼看了一眼窗户外头,又转首问着自己身旁的丫鬟问道,“九皇子府的轿子还没来么?再耽搁下去可要误了吉时呐!”
丫鬟咬了咬唇,小声嘟囔道,“九皇子府哪边儿说,贵人今日有事抽不开身,让咱们自己把人送过去...”
不给聘礼不说,眼下竟然就连迎亲的队伍都省了?
这哪里是打她们王家的脸面,分明就不把她们王家搁在眼里!
“这九皇子还有没有一点儿礼法?如此行径,我非要进宫狠狠告他一回!”王大娘子双手插着腰,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王若茀倏然站起了身子,将那凤冠戴在了自己头上,又胡乱把红色的盖头给搭在凤冠之上。
“走,别误了吉时!”事到如今,她必须要嫁入九皇子府,哪怕再被人羞辱,她也要自持好规矩,万不可被人挑出了毛病。
阴雨绵绵不歇,王若茀踩着雨水入了一顶红色的小轿。
待她迈步跨出了右相府时,泪如决堤。
本以为会是种解脱,谁知却是如此让人心碎。
王家,她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轿子孤零零在雨中渐行渐远,没有吹鼓奏乐,更听不见百姓们道喜的声音。
待轿子到了九皇子府门口,一行丫鬟小厮们的身子皆湿透了,瞧着狼狈至极。
阿若走上前敲门,隔了好久才有人开门出来。
是茯筠。
他瘪嘴不耐烦,没个好气地说道,“直接将人抬进去吧,殿下还没归府呢!”
阿若恼怒,厉声厉色,“你个小厮,如何对皇子妃说话的?”
还没过门儿呢,就发这么大脾气?
墨崖冷幽幽抱着剑倚在门上,“不进去?那这门可就关了!”
茯筠似乎被人撑了腰,下颚不屑扬了扬,鹦鹉学舌得意道,“可就关了,可就关了...”
王若茀暗哑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让人抬进去吧...”
阿若憋屈咬着唇让开了道。
轿子刚入了九皇子府,她便发现这府里竟然未挂一块儿红绸彩缎,半分喜气儿都没有!
就像是娶进来的皇子妃,是个死人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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