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完这位恶霸王爷,邻桌的松二爷把李三叫了过来。
一脸谨慎的问道:“李三!李三!这到底为了什么,招了一群恶霸流氓在这舞刀弄棒的。”
李三顺了顺肩上的毛巾,弯腰小声解释:“听说是为了一只鸽子,张家的鸟儿飞到李宅去了,李宅不肯交还……咱们还是别打听了。”
李三不敢多说连忙转移话题,顺势瞅向一旁卖杂货的老头:“老大爷,你都这岁数了,出去歇歇吧,一会掌柜的又要埋怨了。”
老头穿着破烂,肩上扛着小招牌,兜里揣着胡梳、挖耳勺之类小东西,边向外走边感叹:“这年月呀!人还不如一只鸽子。”
和深躲在柜台里摇头嗤笑,恐怕老头不知道,不管在什么年月,贵人的狗都比平头百姓珍贵。
随意拨弄几下算盘,别说他如今又干回老本行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和深倚窗向外查看,却见马上坐着一位身穿蓝色画绫长袍,外面套着一件绣金边的深色马甲,从其龙行虎步、满面春风的气质来看,当真是仪表堂堂。
和深不敢慢待连忙起身行礼:“哎呦!秦二爷,您怎么如此闲在,想起下茶馆来了?怎么也没带着下人随从。”
这可不是别人,那是他的东家秦仲义秦二爷,BJ城有名的大财主,和深开的茶馆就是租人家的房子。
也是他主要攻略的对象。
秦二爷乐呵呵的,手里攥着白藤金套马鞭,冲着和深笑道:“来看看,看看你这年轻小伙子会不会做生意。”
说完在茶馆里到处溜达,和深紧跟身后伺候,嘴上还不停地恭维道:“这不也是一边干一边学,仔细也能学会里面的门道。”
等秦二爷仔细逛了一圈,和深才尝试邀请:“二爷您坐坐,我给您沏碗小叶茶喝喝!”
“不坐了,也不喝茶。”秦二爷笑着拒绝。
只是和深另有深意,岂能让他如此离去。
“二爷,您是BJ城的名人,有您在这坐着,我脸上有光。”
“也好吧!”
和深顿时一喜,扭头冲李三吆喝:“李三,上好茶!”
秦二爷撩起袍子弯腰坐下,傲气十足的解释:“你们用不着奉承我。”
“瞧您说的,二爷您府上都好吗?这么多买卖肯定忙的很。”
“小王,你也不必套近乎,这房租是不是该涨涨了,以前那点钱还不够我喝茶呢!”
和深弯腰哈哈一笑:“二爷,您说的对,可这点房钱用不着您费心,您把管事的派来就行,该涨多少我一准照办。”
“你小子比你爸爸还滑溜,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里收回去。”秦二爷拿起茶盖刮着茶末,像是在开玩笑。
和深自是不会当真,笑着把点心摆在桌上。
这时一对乞讨的母女来的桌前,那女儿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头上插根稻草,浑身破布烂套。
那女孩定是饿的难受,忍不住伸手去抓桌上的点心,可母亲一个打断,将其拉在一边,怕她得罪桌上的贵人。
只听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袖哭喊:“妈妈,我饿!我饿!”
叫声凄惨无比。
桌上的秦二爷动了恻隐之心,回手想要掏出钱袋,可他出门着急忘了带。
一时尴尬无比。
于是狠下心冲一旁的和深命令道:“小王,哄出去!”
这位母亲看事不对,立即跪在堂前,摸着女孩的胳膊无奈的大喊:“那位贵人行行好,买下这丫头吧,才二两银子,就当买个小猫小狗!”
怎么老是碰到这事,和深揉着额头心里感叹:“真他嘛上头!”
常四爷于心不忍,冲李三招呼:“李三,给两碗烂肉面,让她们去外面吃去。”
“喳!”李三立即去端面条。
旁边的秦二爷心里不是滋味,扭头看了常四爷一眼。
和深站在一边心里盘算:火候差不多了,一会再推波助澜一把,看看秦二爷上不上钩。。
他先是把乞丐母女送出大门,在门外对其说道:“你这丫头我买了,这是二两银子,你拿着!”
乞丐母亲很是诧异,醒过神后立即放下碗筷,迅速跪下拉着和深的衣袖哭道:“好人,您把我也买了吧,五两银子就成。”
和深顿时无语,一把收回袖子拒绝道:“我买你干什么,我是怕孩子跟着你吃苦,让她在这里干点杂活混个温饱。”
“我会洗衣做饭,会缝衣织布,还能给你暖床生娃子!”说到这里乞丐母亲害羞的低下头。
哎呦!我去。
虽说古时结婚生子比较早,但这妇人怎么也三十多岁了,我放着年轻俏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靠你这脏老婆子给我生娃。
尽管和深不忍她们母女分离,但还是威胁道:“这二两银子还要不要?不要我进去了。”
乞丐母亲一脸为难,可她实在没法养活女儿,只要这丫头再长几岁,定会被人抢了去,她一个孤寡无助的妇人如何护得住。
使劲朝自己的大腿拧了一下,狠下心一把抓过和深的银子,扭头向大街人群里跑去。
小丫头见母亲窜入人群中,几个眨眼就分不清了,立即放下碗筷拔腿就追。
一边跑一边哭喊:“妈妈,等等我,妞儿看不见你了。”
和深不敢多加阻拦,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是个畜生!
可这世道,牲口比人值钱。
小丫头早已饿的没力气,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然后趴着哇哇大哭,哭声凄惨绝望。
可惜周围的麻木不仁比这哭声更绝望,因为他们见过太多的人间惨剧。
和深端着碗上前把小女孩扶起来。
“丫头,把面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妞儿可能意识到什么,盯着面条停止了哭泣,惨兮兮的看着和深,然后伸手接过面条吃了起来。
“一会吃完了,去茶馆找我。”说完就没在理会。
和深回到茶馆看到秦二爷孤零零的喝着茶水,寻思一下,走到常四爷身前大声提醒道:“四爷,你这可是积德行善,但我告诉你,眼下这事太多了,你管也管不过来。”
然后凑到秦二爷身边:“二爷,您说是不是?”
只是秦二爷尚未作答,一旁的常四爷向松二爷愤慨道:“松二哥,我看啊,这大清国要完了!”
大厅里的茶客听到此语,皆是大惊失色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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