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深刚想回柜台理账,抬头看到一个老汉在茶馆门口鬼鬼祟祟。
此人带着一顶黑色瓜皮帽子,腮鬓处贴块狗皮膏药,把头探进茶馆向四周左顾右盼。
和深上前轰人:“唐先生,您出去溜溜吧!”
唐铁嘴一脸惨笑求道:“王掌柜,您就捧捧我唐铁嘴。”
不等他说话,和深赶紧拒绝:“别介!您是高人,吃的是神仙饭。”
“这么着吧,您给碗茶喝,我给您相相面。”
老汉不依不饶,迅速伸出手臂想抓和深的左手看手相,可和深的身体素质早已远胜当初,岂能让他得逞。
“别来这套,今儿高兴就送你碗茶喝。”和深最烦这种卖弄嘴皮子的人。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那口大烟戒了,你这辈子甭想交好运。”
听到有免费的茶喝,唐铁嘴兴奋地立刻朝和深点头哈腰的感谢,至于后面那句根本没听进去。
这种烟鬼在清末民初很常见,而帝国主义为它甚至向满清发动两次战争,真是害人的东西,但凡以后……
说这干嘛!和深摇了摇头,在心中默念:“没有实力,莫谈国事!”
要不改天把金刚放出来,让他去倭岛溜几遭?
不行,金刚现在还是个Baby,抗不住列强的坚船利炮!
送走了唐大烟鬼,和深回到柜台,准备找点吃的垫补一下。
却见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走进茶馆,此人长的凶神恶煞,样子吊儿郎当,多半不是好人。
和深懒得上前招呼,知道接下来有出好戏。
茶馆的临时伙计赵四,提着托盘,弯着腰上前客套:“德爷,您来了。”
壮汉甩了一下辫子,扣着鼻孔“嗯”了一声。
不过当他经过大厅去往包间时,恰好听到常四爷在甩他的闲话,这位在善扑营当差的德爷顿时不高兴了。
于是两人互怼了几句,但他常四爷可不是认怂的主,含着怨气说了一句:“要抖威风,跟洋人干去,洋人厉害!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尊驾吃着官响,可没见你去冲锋打仗啊!”
这句话彻底惹恼二德子,上前摔碗大吼:“老子治不了洋人,还治不了你嘛!”
于是两人扭打起来,常四爷不亏是旗人,自小习武有把子力气,一个回合把二德子摔了出去。
和深看到这里眼睛一眯,他可是懂搏击之术,刚才常四爷的几个起手,都暗含功夫之道。
况且这个时期正是国术兴盛之时,行走江湖的人没点功夫傍身,肯定会尸骨无存。
再说旗人大多习武,而常四爷恰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最后,这场闹剧被马五爷化解,此人才是最典型的投敌卖国者,吃着洋饭,信着洋教,为洋人欺压百姓。
一旁的常四爷想上前结交,谁知人家还看不上他,和深比较欣赏这位爱国旗人,特意上前与他解释。
常四爷听了嗤笑一声,没在言语。
接下来一幕才是和深最痛心的。
只见茶馆大门走进一位满脸麻子的皮条客,专干贩卖人口、说媒拉纤的勾当。
此人名叫刘麻子,穿着倒是体面,遇人笑脸相迎,茶馆里的旗人权贵他都认识。
跟几位熟悉的茶客恭维一番,刘麻子才朝着门口一挥手:“康六,过来啊!”
此时茶馆门口立着一位穿着破烂的老汉,对茶馆内的一切都恐惧莫名,
因为在这个时代高低贵贱、长幼尊卑分的清清楚楚,一旦有人触碰,就会引来极大的镇压。
老汉诚惶诚恐的迈着小步挪到桌前,但他不敢坐下。
刘麻子见此心里无比嘚瑟,趾高气昂得招呼:“坐下吧!”
“怎么样?十两银子行不行?”
老汉一脸为难,可见心痛无奈,刘麻子催得急了,才结结巴巴的说:“一个黄花大姑娘,就值十两银子。”
“要是卖到窑子里,兴许能多卖点,可你又不肯。”刘麻子端起茶碗醒着茶,说的那是冷漠至极。
“那是我的亲生女儿,怎能……”
听到这里和深突然觉得自己比刘麻子强不了多少,他不也是跑到乌克兰花了30万买了个媳妇。
当然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一个被逼无奈,一个两情相悦。
只是这话连和深自己都不信!
要怪就怪这操蛋的世道。
刘麻子还是有些手段,威逼利诱被他用的炉火纯青,康六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那是他的对手。
最终“唉”了一声,哭丧着脸接人去了。
周围的看客都是习以为常,看到人伦惨剧冷漠的令人惊悚。
和深见不得这个,一下子上头了,冲伙计李三招呼一声:“帮我看一下店,我去蹲个坑!”
“好嘞!掌柜的”李三丝毫没多想。
和深来到里屋找出几块碎银子,从茶馆后门悄悄的溜出去。
在大街上看到康六苍老凄惨的背影,立即上前叫了一声:“康六,跟我来!”
老头听到有人叫他,看着像是茶馆的掌柜,于是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和深左右看看没人跟踪,才对康六说道:“这里有十五两碎银子,拿去解你的饥荒,别在卖儿卖女了。”
康六盯着和深手里的银子,默然老泪纵横,立马屈身向和深跪下。
一边磕头一边嘟囔:“恩人,小老儿谢谢您了。”
和深那见过这架势,让一位老人给自己磕头,这不是折寿嘛!
赶紧闪到一边,伸手搀扶起来:“康六,拿上银子回家去吧。”
老头伸手接过银子,深深看了和深一眼,才托着颤悠悠得身子朝巷子口走去。
哎!这狗日的世道,可怜我那十五两银子。
和深别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的红墙绿瓦,如今满清气数已尽,大丈夫当横刀立马,闯出一番事业。
不过此事要深思熟虑,还要找一群志同道合之辈,才能共举大事。
回到茶馆无人注意到他,客来客往一切如常。
随后流氓头子黄胖子擦着砂眼走进茶馆,由于眼神不好,直接冲着大厅里的茶客招呼:“哥们!都瞧我,我这给大家请安了,都是自己的弟兄千万别伤了和气。”
和深刚才伤透了心,不想上前客套,扭头向李三递个眼神。
“嘿!王爷,这都不是他们,他们在包房里呢!”
“我看看,我看看。”黄胖子擦着砂眼上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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