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凉亭里,看着清亮的水,二人的都显得十分平静。
黄氏又吩咐丫鬟们将时令鲜果和小吃食,满满的端上来几盘,亲自剥了个橘子,用帕子包着递到了叶子衿手上,“当初我们还在这地方钓鱼玩,这时节只怕是钓不到鱼了。”叶子衿吃了几片橘子,笑了起来,“岂止是钓鱼,当时我们还在这上头划船,记得那时候这湖面上满是荷花,也划不动,就坐在船头掰着莲蓬吃,当时莫妈妈吓得三魂不见了五魄,还是娘急匆匆赶来让我们上去……”
黄家和叶家是通家之好,黄氏也算得上是和叶子衿一道长大的,不过年长她几岁,小时候二人经常在一起玩耍。
说起这些事情,叶子衿嘴角微勾,“一转眼,都过去好些年了。”黄氏遥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应和道:“是啊,那些荷花也都让人拔了,现在也就只剩下一湖水了。”那时候还是国公爷听说他们三人在这边戏耍,一怒之下命人将荷花拔光了。这事黄氏不知情,叶子衿却是心知肚明。
想到此处,却也并不觉得多难过,只是有些嘘叹。
“小姐!”叶子衿远远的就看见木莲朝着这边跑过来了,便问:“怎么了?”
木莲低低喘了几口气,才说道:“方才我陪着青黛一起去看了玲珑,将那番话悉数转告了她……”“怎么?”叶子衿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散去,“她还在折腾?”木莲点了点头,“她哭闹个不休,青黛便用布条将她绑在了柱子上,又用棉絮堵住了嘴。就怕她一直这样,到时候保不住孩子。”
怀有身孕的人,自然不能情绪太过波折。
“他们陈家都不在乎,我们叶家在乎什么?”黄氏冷哼了一声,“难道她当真以为自己怀着的是多矜贵的孩子?你去告诉她,让她可着劲折腾,千万别停下来,到时候小产,保不住小命,可与我们没有干系。落到这田地,是她自己的命数!”
“嫂嫂。”叶子衿唤了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她腹中的孩子虽和我们无关,可让她生下了,到时候带着去叶家走几遭,他们可里子面子都没了,这比什么报复都强。那孩子最好还长得像陈家人,也让大家都看看!”
黄氏正含着一颗葡萄,忍不住扑哧一声,将葡萄吐在了地上,“也不用叫别人带了,我和你大哥不时带着孩子去走走就好了。”叶子衿掩袖而笑,“即便是为了这样,现在也该好好让她生下孩子才是。”
黄氏笑着颔首,“不错不错。”对木莲笑道:“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约摸还有三四个月的功夫吧,暂且忍一忍便罢了。”木莲笑着点头。叶子衿也跟着吃了几颗葡萄,才说道:“我还以为陈家会犹豫一阵子的,想不到他们那么痛快的就将玲珑送了回来。”
黄氏不屑的笑道:“陈家那些人,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我可一点也不意外,本以为会更快呢。”叶子衿笑着直摇头,“只怕这事情不是陈文做主,是陈夫人做下的。据我所知,陈文最是沉迷美色的人,玲珑这副脸蛋还算得上是不错的,他若是没有厌烦,不大可能会放她走。倒是陈夫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管怎样,这事情也够让人笑上三年的了。”黄氏拭了拭嘴唇,笑道:“到时候还有那一千两银子的嫁妆,横竖是不让陈家好过就是了。”叶子衿心照不宣的净了手,“还有那李给事中,总得知道自家儿子是为何亡故的。”
接二连三的打击,只怕陈家这个月人人都不好过。
“你打算何时去说?”黄氏望着她,“等到时候晚了,那李给事中升官了,可就不大好了。”“我省得。”叶子衿托着下巴,微微的笑,“也不知我可有机会亲眼目睹,你看,到了年关下,派人放个风声,如何?”
“你啊,你啊……”黄氏摇头,笑道:“你这岂不是让人成心的?让人过年也不安逸。”叶子衿冷笑了一声,“当初他们做下那样的事情,可曾为我想过一星半点?我如今所做的,还不及他们一根指头呢。”
“好了好了。”黄氏将风筝线塞到了她手中,“别提这些烦心事了,我们来放风筝。”
叶子衿依言接过风筝线,用帕子隔着,小丫鬟们在后头举着风筝,她便在前头跑了一段路,那风筝就摇摇晃晃的,升到了空中。再将线松了松,借着风,那风筝就飘到了高处,五彩斑斓的蝴蝶,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过了一会,丫鬟们便捧着剪子过来了。
随着断线的风筝消失在视野,叶子衿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一回眸,就见黄氏一手牵着线,另一手握着剪刀,却迟迟下不了手。叶子衿没来由的起了捉弄之心,飞快的从黄氏手中夺过了风筝线,攥在了自己手中,连帕子掉了也不曾在意,“嫂嫂,这风筝,还是我替你放了算了!”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声音有如一串银铃,让人心花摇曳。
黄氏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闹得吃了一惊,可转眼见她如此高兴,也就不再追究了,“抢了我的风筝,还在这里洋洋自得,世上也就有你这样的人!”叶子衿心情大好,牵着线,五指蜷曲,放在眼前,遮住耀眼的阳光。
仰面望去,唯有孤鸟飞过,秋风拂面,煞是舒坦。
叶子衿越发来了兴致,也不急着剪线了,反而后退着小跑,任由风将自己长长的青丝撩起。黄氏低呼了几声:“当心些!”见着她浑不在意,也就含笑望着她一路小跑,不再说话了。叶子衿相信,若是这样下去,她可以将风筝放得更高更高,直到那遥不可望的天际。
可下一刻,她就撞上了人,这让她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身后的人适时扶了她一把,才使得她免遭困厄。这让她不由自主的说了句:“谢谢。”可回头一看,却不由愣住了。这个人,这个人,正是她在路上遇见的,吹箫的那个人。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一刹那间,叶子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知道,就这样呆呆的仰面望他。
事实上,她只是为自己的眼睛寻找一个着落点。而他的面容,才刺目的阳光中,显得愈发的不可直视。直到他的眉头蹙了蹙,叶子衿才惊觉自己失态,慌忙离开了他的怀抱,嗫嚅道:“实在对不住……”
那男子神色微冷,淡淡点了点头,眉心微蹙,不再看向她,径直朝前走去。
“二公子!”黄氏似乎认识他,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去,行了礼。那男子微微颔首,二话不说的,便离开了。唯有他雪白的衣袍,在风中上下翻滚。叶子衿为自己方才的出神懊悔不已,想到那男子刚刚嫌恶的一眼,所有的兴致,都烟消云散。
“他一向是这性子。”黄氏见着她垂着头,不大高兴的样子,忙解释道:“他是晋王府的二公子宋宁默,也算得上是人如其名,十分沉默,不大爱说话。”叶子衿就想到了那日他的箫声,孤寂而缠绵,恰似此人的心境。
暗叹了口气,拿起剪刀,一把将风筝线剪断,“我们回去吧。”
原本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情,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黄氏忙吩咐丫鬟们将点心和鲜果之类的撤了,才说道:“你不知道吧,那二公子,乃是晋王的平妻所生,算得上是燕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叶子衿对于这个话题,实在提不起多大的兴致,“方才也见过,的确是俊美无双。”黄氏却对他很感兴趣,又加了一句:“若是大王妃所生,只怕现如今也不是这副形势。”
叶子衿心中微跳,“这话怎么说?”心内也隐隐有些明白,平妻虽说也算是正妻,可在地位上,却仍旧不如结发妻子,即便是不需要向结发妻子行妾礼,可从身份上来说,却仍旧显得有些尴尬。
黄氏叹了一口气,说道:“宋二公子的母亲也是出身高门,不过听说晋王和大王妃感情甚笃,是大夫人一直无法生育,先皇才赐婚的,可我听说晋王心里其实不大乐意,一直冷落这二王妃。二王妃进门不久,大王妃就有了身孕,这晋王府的二位公子,年岁只相差三个月。”
“难怪你会说那样的话。”叶子衿叹道:“同样都是儿子,只怕那晋王对这大儿子是百般恩宠,对这二儿子就……”似乎想到了自己,一时间有些怅然。黄氏见得分明,忙岔开了话头,“这也是别人家的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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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标题名来自于从前看过的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一切才于恍然中初登场。好吧,我承认,我的恶趣味因子又澎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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