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走后,我一个人也没心思吃什么羊排,就在寝室微信群叫了一声,正好老大和老二在附近,我把他们叫来,又添了两个菜,看他们乐乐呵呵吃完走人。
我则独自去了杏花静思园湖边散步,然后坐在和飞鸟初见的凉亭里,想整理一下思路,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和下一步的安排……
想着想着又拿出飞鸟的信看了一遍,又把菲菲放在手心端详,现在的我变得异常平静,甚至都没有和李楠吵嘴的冲动,这不是好兆头,我也不知道!
……
此刻我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孤独地静坐。
飞鸟去了远行,李力得讲课到下午四点多,蓝色鳄鱼继续开小差,洋洋估计正忍着饥饿在自习室看书,至于我的李楠我知道,明天早餐之前她都不会理我……那么现在,我该去哪里呢?凉热咖啡?去图书馆?河边的圣地避难所?……
抬头看着周围,树影斑驳,旅人穿梭,午后的花园宁静安然。
“这就是从众人的舞台上默默退场的感觉吗……所谓喜剧演员最孤独的时刻……!”我如此玩味,自问自答,“或者说,是从自己曾经熟悉的角色山谢幕了……这么说似乎更准确,诗人!”
“选择开始了!”飞鸟的话又出现在耳边,
我不需要豪言壮语,或者空洞的志向。
如果这选择的代价中也包括李楠,那我还是会方寸大乱,意乱神烦。这实在太难了!
做出不同的选择,这实在太难了!
仔细想来,生活至今安安稳稳,平生我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考验,不曾直面什么艰难的选择,所以对于其破坏力,我还不曾做好准备,还不确定否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复杂、挣扎、世界本该如此。
……
另一侧,光影陆离是何境地
好像我上辈子就是在这里一脚踏空
一生中擦肩而过之人
和随时明灭的火花念头
全部在流动中交汇
碰撞着、碎裂着
嘈杂中身后一扇大门突然“砰”地关上
……
疲惫让我闭目合眼,恍惚间看见了一段美好的记忆画面:
在一个云霞满天的傍晚,有两个人在滨海公园的冷饮店外相拥而坐,他们默默望着大海,男生抱着女生。这是他们确定恋人关系后,第一次拥抱,男生身体僵硬,心情忐忑。
那个男生是我,女生是李楠。
“必须记住我的口味!”李楠说,“冰淇凌要草莓的,奶茶要香草的,咖啡必须是多糖多奶的卡布奇诺或拿铁……各种糕点、甜品、汉堡披萨,只要是水果味的,都喜欢。”
此刻她正吃着草莓冰淇凌。
王东这小子则不甘示弱,学着她的口吻说,“你也记住我的口味:豆腐要做麻婆的,夏天大米饭必须过两遍凉水……其他大葱、蒜苗、白萝卜,只要蘸干辣酱的,都喜欢!”
李楠杏眼圆睁,似笑非笑,掐了一下王东的肚子,“信不信我打你啊!”
这是李楠的口头禅。
……
梦境转换,在“展示自己,光而不耀”的条幅下面,站着拥有一双美腿的杨晓萌……王东正在对她大献殷勤。
场景继续变化,王东对着李楠和洋洋,正在滔滔不绝地嘚瑟,飞鸟悄悄走了过来,洋洋问,“二哥,你来说说小东哥说的这些,到底对不对……”
飞鸟微微一笑回答,“他完全在胡扯呢。
王东于是拉开架势,准备在女孩的嘲笑中,给飞鸟来个“过肩摔”。
转眼灯光又变得昏暗,王东和飞鸟严肃地坐着,对面的李力已经喝得大醉语无伦次,两人却不忍心去打断他……
……
一切恍如隔世啊!
别拿出嗤之以鼻的表情,认为这些事情天天发生,没什么大不了。
的确!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或者比这要精彩十倍。
现在,这些事情在我的记忆中发出了光亮,似乎拥有了一种力量,这就是诗人的灵光吗?原来它就一直隐藏在事物的表面,只是当初我没有发现。
……
青春的残酷在于它永远无法完美,就算给你N次穿越和重生的机会,也无法做到完美——青春的选择实在太多了,太容易了,各个都奇特,完全无法甄选优劣。
所以如何追求完美?
越用力,越贪图,越深入,越是把所有都搞成一团乱麻。
对此,飞鸟这样的人自有他的解决之道:
他尽量不施加影响,在所有事情上只是轻轻滑过,把自己化作对人们身边似有似无的祝福,不惊扰起任何波澜,物我两忘,彼此安心,不留痕迹。
……
但我并不完全同意这个态度,我曾告诉飞鸟——他的做法不过是一种延迟,把问题邮寄给了未来的自己而已。
终有一天,该来的还是会来——可能是你刚开完营销会坐下松一口的时候;可能是你和孩子一起吃汉堡的时候;或者是在出差航班上疲惫的睡梦里;甚至是独坐轮椅,口角流涎,即将被帕金森症夺去心智的最后关头——灵光带着记忆突然迎面袭来,毫无防备地直击心底。
往事如闪电在暗夜划过,接连不断,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抵挡。
……
“所以,我们需要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更值得的事情,更伟大的事情,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让自己得到安心和慰藉。”
看来,这就是飞鸟给出的最终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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