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信封里只有几张打印纸,其中有两份是飞鸟办理休学的申请,还有一张飞鸟的亲笔信。
再次看见飞鸟俊秀的字迹,我不禁五味杂陈……飞鸟你这个家伙,快告诉我一切吧!
……
“选择开始了!”他上来就一针见血。
随后写道:
注意“重复”的意义:大道至简,知易行难,要坚持下去。
注意“反向”的意义:试着成为另一面,反向并不是错误,否则再努力也只是赢了一半,输掉了另一半。
注意“独特”的意义:记住每个人都独特,善待身边的每个人。
注意“掌控”的意义:掌控往往只是个概念,情况复杂,有舍有得,位置都是相对性的。
注意“不动”的意义:大者皆不动,内外清明,万物融合。
……
这完全是飞鸟的风格,他从来都不会直白地给出答案,话语文本的本身具有开放性和广泛性,但这当然是表面的意义,其具有的特殊指向性,特殊含义,则只有当局者能理解。
……
信的末尾,飞鸟终于说了几句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不必寻我,不必联络,我正在一场奇妙的旅行中,一切安排妥当,方便时我会主动联系,朋友勿念。”
没有落款,就是这些。
……
这个独一无二的,风过水无痕的飞鸟啊!
他在我的生命中忽隐忽现,主观上没有对我施加过半点约束和影响,却完全笼罩着我的整个世界。
是不是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出现一些如飞鸟这样的人,他的影响无处无不在,构成了某人认知世界的基本元素——如同诗歌的韵味,无法准确解读,又可以任意解读。
……
飞鸟的这封信给了我非常多的启示。
信本身是开放的,意义不在纸张上,而是在特定的人际关系和空间关系中,过往的所有结构决定了其意义。
对于我来说,飞鸟这封信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知道我的生活结构发生了变化,此时正在不知所措,所以他指出了几个基本的概念作为支柱,如此就能保证基本结构稳定,不至于造成崩塌,可以继续建筑高塔。
这也可以说是飞鸟一直在做的事情,他在的时候如此,现在他远离我,依然只有这点当他担心。
至于这个结构究竟是什么,其功能又是什么,那是个复杂的终极问题,费神讨论意义不大——就像问这个世界的结构是什么,谁又能给出满意的回答呢!
飞鸟就是这样的家伙,不动声色地关注,不动声色地离开,不动声色地坚守,此时只有一纸飘来,让人无所适从,又直指关键要害,甚至都找不到理由,让我痛快发发感慨。
至于飞鸟信中写的“重复”、“反向”、“独特”、“掌控”、“不动”的具体意义,也不用去逐一解释,但凡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牢记这些提示,意义自会显现。
归根结蒂,我还是那个观点,都是飞鸟在为我操心,我倒不必为他分神。
……
看了三遍后,我把信和文件收回信封,对着书架上的菲菲轻声说道,“没办法啊,他就是这样的家伙,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
菲菲对我满心认同,“那飞鸟倒是世事洞明!他到底是人类还是鸟类?”
“羽人族!”我说。
菲菲说,“鸟类中有句谚语:雏鸟学飞从掉落开始。所以情况并不太糟,鼓足勇气吧!”
“非常感谢,从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并非凡物。”
小黄鸭马上回应说,“我也发现你与众不同,很喜欢你的白色羽翼,也喜欢飞鸟,还喜欢那位大眼睛、皮肤光滑的女孩……请带我走吧,我希望换个更大的澡盆……最好是私人泳池!”
我哭笑不得,“那怎么成,菲菲!你可是酒店的……”
它依然坚持,“请务必带上我吧,长了翅膀的家伙,我们是同类,你才是我的家人,请一定带上我吧!”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想告诉他我已经有一只蓝色鳄鱼当“宠物”了,但这恰恰是我应该接受小黄鸭的理由:
它会说,我都能接受一只大块头的鳄鱼做朋友,还准备给他搓背,就不能再接受一只小黄鸭吗?况且它还是我向李楠夸口,拥有私人泳池这事唯一的证人,难道我想敷衍了事吗?说到哪儿,似乎我都应该接受它这个朋友。
想到这,我也觉得这事未尝不可,至于酒店那边总是好应付的,于是我说,“那好吧,和你的鸭妈妈和兄弟姐妹们告个别吧,我们明早出发!”
“得了吧!它们都是些橡胶玩具,别和我混为一谈,总之谢谢你带我走,明早见!”
“明见。”
疲倦袭来,我回到李楠身边,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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