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辅国》349、暗流39

    不仅是张璟,还有李秉,他也逃不掉,朝廷让你们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来吃闲饭的,至于里面有多少困难?
    朝廷是不会管的,我特么把权力都交给你了,你要是还干不成事儿,那就只能说你的能力有问题了。
    权力,其实就是朝廷最大的支持。
    特别是咱们特别讲究一个名正言顺,一个事出有因,而不是米稀方那些强盗后代的实用主义。
    所以,我们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在一个框架之内。
    这对张璟和李秉既是支持,也是制约。
    说支持,是因为大家都必须遵守规矩,那么制定规矩的官府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无论是谁,都必须守规矩,不守规矩,也不要紧,勿谓言之不预。
    至于制约,那肯定不能想昂撒强盗一样,谁拳头大谁说了算。那一套强盗逻辑,在我们这个礼仪之邦是行不通的。
    “何其愚蠢!”周礼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一句,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南直隶特别是应天府那几个参与私盐贩卖的家族,竟然联合起来向张璟施压,让他招募不到兵员。
    周礼差点气笑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些愚蠢的玩意了,一个堂堂的朝廷大员,会被你们这种下三滥的小手段给难住?真是想瞎了心。
    若不是他在其中也有利益,这种破事儿,他才懒得管呢,反正受罚的又不是他自己,他管那么多干嘛?但是不行,作为南京的镇守中官,他才不管你是徽商,还是西商、晋商呢,只要能捞到钱,他全都要!
    至于他们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甚至打生打死,管他什么事儿?
    实际上,他也不想张璟和李秉把两淮盐务搞得一团糟,因为他也在其中,虽不是主谋,却也充当了保护伞的角色,一旦这事儿给查个底掉,他肯定也要跟着倒霉。
    要不是张璟稍稍向他透露了朝廷要整顿荆襄流民的大事,说不定他第一个就冲上去,和张璟、李秉打对台了。
    但现在,周礼没这个胆子,他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跟国家大计比起来,又算什么?哪怕知道两淮的盐务肯定会牵扯到自己,周礼也不敢有什么异动。
    他甚至想来一个无间道,只能能让他免于处罚,没什么不是他不能做的。
    不过,就算是想投诚,也得找个好机会,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现在肯定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不论张璟还是李秉,都没流露出要整顿两淮盐务的意思来。
    这个时候,自己眼巴巴的凑过去,指挥惹人怀疑。
    但交好张璟和李秉则是必然的,李秉未曾在京城停留,仅仅跟张璟相谈一番后,便去了扬州,他倒也不好随便离开京城,再加上李秉为人清正,那边自然是使不上什么劲儿的,最多就是敲敲边鼓,派人多多走动什么的,其余的也做不了太多。
    倒是张璟,武臣出身,似乎没有文官那些虚伪的臭毛病,但自己试探一番之后,却发现,此人绝非贪财享乐之人,怕也是块难啃的骨头。
    而且人家也不差钱,自己屡试不爽的拉人下水,在这位面前,毫无作用。
    既然无法拉人下水,那就只能寻机低个头、服个软,把自己从私盐这堆烂事儿上摘出来,哪怕摘不干净,起码也大事化小不是。
    周礼不是没想过其他办法,比如换个人来南京之类的,但一点都不管用,自己上的几道密折泥牛入海,毫无回音,周礼明白,哪怕是张璟的某些做法并不受皇上的待见,但皇上似乎依然信任他。
    待他托人查清了张璟的出身后,顿时就是一身冷汗!的确,张璟的确没啥可说的,但张璟的父亲可就值得说道说道了,当年陛下被俘,身边的人起初可不止袁彬、哈铭两个!至于为何到最后只剩他俩,只要有脑袋就能想清楚,在那等地方,这日子能好过了?
    若非皇上身边有些忠心义胆的人舍命相护,这怕不是凉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周礼是深知其中的关窍的。所以,在了解到张璟的出身后,他立即熄了攻讦张璟的心思,省省吧,别到最后把陛下惹恼了,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他们这些阉人最懂得审时度势,知道那些人惹得起,那些人惹不起。面对惹不起的人,那只能老老实实的,不闹幺蛾子。
    不闹幺蛾子归不闹幺蛾子,但为了保命,周礼也不能啥都不做,这些时日他深居简出,京营的事儿干脆完全放手,仿佛他这个监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绝不去为了显摆自己的存在感,而去找张璟的麻烦。
    而与这些盐商、宗族方面,周礼也开始做起了切割,没办法,银子再好,没命花也是一样。
    盐商哪里对于周礼的举动,倒是不敢有什么异议,他们的家族的确能够动员起不菲的力量,但那是有代价的,不到危急存亡的关头,是绝对不会动用的,而周礼的退出,是危急存亡的关头吗?
    这算什么危急存亡?不过是阉人的明哲保身罢了。至于说没有周礼的支持,他们的私盐渠道还能否通畅的问题,也是个笑话。
    他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可不是白做的,太多的利益与关系交织在了一起,就算没有周礼,也不会有半点影响。可以说,哪怕扬州等地的官员都换一批,也不会对他们的私盐网络造成太大的影响,动荡肯定会有,但对于一个已经稳定的网络而言,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动荡,他们承受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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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襄流民说句难听的,只要朝廷不去撩拨,是绝对不会乱的,他们在荆襄一带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哪里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又没有沉重的徭役赋税,何必闹事呢?
    而在南直隶还未理顺前,朝廷是绝对不会贸然动手的。朝廷的诸公都不傻,不会连这点计较都没有。
    既然朝廷不急,张璟和李秉二人自然更不会急。踏踏实实的把基础工作做好,再把私盐的源头给斩断,那些人又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们是敢造反,还是敢干嘛?什么都不敢的,现在可不是晚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几近于无,现在的朝廷还是有威望的,地方宗族势力再大,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远不是后来那种庞然大物,俨然代替了官府。
    此消彼长之下,此时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还是可以的,至少官僚集团还未彻底成型,还是有许多可操作的余地的。
    等到了晚明,那才是真正的尾大不掉。再加之党争不断,一群人只知有宗族,而不知有国家,反正大明就算亡了,也不耽误我继续当官不是。
    所以才会有水太凉、头皮痒的典故,不过是无耻文人为自己改换门庭找的借口罢了。连借口都不肯好好找,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少见了。
    现在不行,这些宗族还没有与朝廷叫板的底气。
    尽管没有底气,但让他们放弃到手的利益,也是极为困难的。更不妨碍他们反复横跳,各种试探,试探朝廷对他们容忍的限度,以及朝廷究竟有没有处置他们的力量。
    现在看来,没事还罢,一旦有事,或者被朝廷知道了,想要逃脱朝廷的制裁,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论是徽商的家族,还是南直隶本地的家族,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自然不会是傻子,更不会天真的以为,朝廷会投鼠忌器。
    不存在的,朝廷只要还具备统治力,只要下了决心,既没有办不成的事情,这绝非挽尊。官官相护也得有个限度,若真是通了天,处置几个人而已,有什么难的?
    崇祯都困难成那样了,杀的人还少了?不过,那时的崇祯也只能杀人了,对这个人背后的势力,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但凡有办法,也不至于那样不是。
    当然,我并非是洗白崇祯,大明反而是因为他的缘故,加速了灭亡的步伐,此人不值得同情,或许换个皇帝,彼时的大明还能撑过去也未可知。
    当然了,历史没有如果,大明到最后还是亡了。
    现在的大明,还远远未到亡国的时候,朝廷还是有威望的,官商一体化家族虽然有了苗头,但此时他们还相对弱小的多,朝廷不动则已,动的话,很容易就能让这些新兴的家族怀疑人生。
    优势在我,这话得分人说不是。常光头说,只会让人笑话,因为他遇到了一位千年难遇的对手。
    这话若是换个人说,就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了。现在的优势的确是在张璟、李秉代表的朝廷这里,虽然此时的朝廷已经不是太祖、太宗时候了,张璟想稳定南直隶,都得自己重新招募士卒,他倒是想调兵,但朝廷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边军自然不能随便乱动,京营嘛,看看南京就知道了,北京能好,但需要拱卫京师,不可轻动,至于“班军”,现在各地卫所哪里还有什么人啊,完全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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