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的想法的确没错,以朱祁镇的昏庸程度,若是两淮的人把声势给造出来,还真能让朱祁镇半途而废,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至于盐务,管他呢,后来再说后来的事儿。
还是南直隶底子太薄,连正常的兵力都保证不了,但凡张璟、李秉手里有兵,以他俩的手腕,盐商以及盐商勾结起来的那张关系网,根本没有发力的机会。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可就不好说了。
失去了一击必杀的机会,那就只能从根源上着手了。张璟与李秉的打算其实也很简单,若是盐商一方开始制造舆论,开始收敛,那他们就按兵不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授人以柄,自己按兵不动,盐商那边想鼓噪也鼓噪不起来。
而张璟和李秉趁机把源头给控制起来,跟张璟在灵州做的差不多,在盐场内部和周边驻军,形成警戒、防御体系,直接斩断私盐的源头。
而对于盐商开中后获得的盐,则把批验所的职能充分的发挥起来,规定销往哪里的盐只能往哪儿卖。
不得不说,太祖的这套制度,若是真的能够顺利的运行起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问题是,千百年来,一直无法逃避的一个话题就是官吏的清廉问题,以及人治与法治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论古今,不论中外,皆是如此,永远都不可能有尽头,只能说尽量做到更好,咱们在这方面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吏治在咱们这里,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根除是无法根除的,只要人性中的七情六欲还存在,这种事情就无法解决。
直到现在,仍然有那么多杂音出现,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天生的跪族,还是第五纵队的人,抑或是某些锅家直接下场,各种鼓吹,各种跪舔,真特么一群软骨头。
那些鼓吹米稀方没有那啥,官僚个个清廉如水的,不过是刻意忽略了一个关键事实罢了,因为在米稀方,政治献金是合法的,什么是政治献金?懂的都懂,不懂的不论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我只能说这些人既蠢又坏了。
而且,在米稀方,政府官僚代表的是资本的利益,对于资本而言,你能给它带来好处,什么都没有问题。对于资本而言,什么锅家治理,什么政府职能,这些其实都无所谓的,只要我的利益得到了保证,其他的关我啥事。
扯回来。南直隶此时的形式让张璟和李秉无法立即对盐商们进行打击,对盐务进行整顿,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对于张、李这等真心想办点事儿的官员而言,想要做事,办法还是很多的。
二人一合计,既然无法从速整顿,那么徐徐图之,从源头上斩断这些盐商的命脉,让他们无盐可以私卖,看谁着急。
至于他们抵制开中,那正好啊,正好把开中制给废了,把盐改为官营,朝廷获利更多,何乐而不为?
当然了,这些人肯定是没这个决心放弃开中的,即便没有了私盐的来路,他们依靠开中,也是能够赚到不少钱的。
其实,挤兑这些盐商很简单,朝廷大肆出盐,降低盐价,而不是为了盐钞那三瓜俩枣而搞什么户口食盐法,这特么的,简直是鼠目寸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朝廷把盐敞开了卖,把价格放低,不比收那点盐钞好得多?每年至少能够增加数百万两的收入。朝廷看没看到这里面的利益,肯定是看到了,但还是那句话,开中制都实行了近百年了,因为开中制而形成了太多的利益团体。
在这些利益团体的反对下,很多政策都是无法推行下去的,就算强制推行,一群歪嘴和尚,再好的经也能给你念歪了。
王荆公当年的新政便是如此,最近的爱丁堡也是如此,看看人鹏城是怎么做的,不得不说,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在爱丁堡真的是……希望之后,锅家能够充分重视,好好整顿一番吧。
还有大毛二毛之间的内战,那些支持二毛的玩意是个什么成色,不必多说了吧?真希望锅家能够处理一下这些玩意,杀一儆百都行啊。
整天上蹿下跳的在这,膈不膈应啊。
朱仪此时入场,暂时是不会有问题的,至于什么时候有问题,得看张璟和李秉的应对了。
若是想不沾因果,实际上胡同亨的应对是最好的,管你怎么样,我先把私盐给停了,我都这么收敛了,你秋后算账再算到我头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可惜的是,胡氏怕是不舍得放弃这么来钱的买卖。开中虽然赚钱,但那里有私盐赚得多?私盐他们付出的不过是一些人力成本,而开中呢?
这其中的差距,简直没法比。
不仅仅是胡氏,两淮盐商多了去了,尽管不见得都贩卖私盐,但规规矩矩的还真没有几个,老老实实的守着开中的,别的不说,万一路上遇到匪寇,就算保住了性命,那么大的损失,多少家底都能赔进去。
总之,这是一笔乱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倒不是不是说他们就应该贩私盐,但造成这种后果的,除了他们自己利欲熏心之外,朝廷也是有责任的。
得了,反思怪上线……首先,我绝对不是什么那啥玩意,只不过,反思这种行为,的确是咱们种花家的人骨子里的一种东西。算是儒家文化的遗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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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军营开始练兵,虽然还未满编,差了将近一万人,因为张璟清楚,若是不拿出点手段来,当地的这些大户可不会那么容易放人。
“也不知道郎君打算怎么做?”训练间隙,李锋等人凑在一起放松聊天,秦武性格跳脱,闲不住,忍不住开口说道。
“别管哥儿怎么做,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李锋也忧心,但他也清楚,这些事情轮不到他们操心,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兵练好。
“我就随便说说。”秦武一口喝干了粗瓷大碗里的水,“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朱仪这几日可是半点都不上心,来转一圈就急匆匆的离开,就连徐承宗这个总兵官都不似他那般懒散。”
“他不来指手画脚岂不是更好?”楚成嗤笑一声,对这位成国公显然是多有鄙夷。
此时的勋臣已经失去了祖辈的荣光,一手缔造了大明的他们诚然英雄无双,但他们的子孙却是良莠不齐,大多数人都是混吃等死的玩意,第二代还能称得上是虎父无犬子,到了第三代往后,那就是鸡飞蛋打了。
朱仪此人,怎么说,性格不错,也有真材实料,父祖都是英雄人物,按说这样的人物不会为了那仨瓜俩枣的去动歪心思才是。
倒是徐承宗,虽然才学上乏善可陈,但为人倒是谨慎小心,行事也绝不张扬,在南京坊间的名声十分不错。
当然,作为外守备,徐承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南直隶各卫所的粮饷,他自然也是要过一遍手的,但至少他没去贩卖私盐,即便国公府也经商,也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甚少听说国公府仗势欺人的事情。
至于克扣粮饷这种事儿,粮饷经手,谁不过一手啊,最终能够发到士卒手中的,十不存一,一群大头笔罢了,饿不死就行了。
这种情况下,卫所士卒的战斗力还能剩下多少,自然也就知道了。
“这些士卒不行啊,”李峰叹了口气,“哥儿让咱们半年内成军,我看有点悬。”
楚成、秦武、王汝忠等人跟着点头,“是有点悬。”
练兵的事情,徐承宗全部交给了李峰等人,他的曾祖虽然是国朝名将第一,但他却没学到曾祖的半分本事,所以,练兵什么的,自然不好露怯。
幸亏李峰等人是有真本事的,大明的武官体系中,其实不是没有人才,但过于僵化的体制,制约了这些人才的顺利成长,一辈子都沉沦下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哪怕一步步的爬了上来,但头上还有文官呢,能够如俞武襄、戚武毅那般,锥处囊中,其末自现的,终究还是少数。
一来没那样的机会,二来,也没人赏识。
绝大多数不过是默默无闻罢了,最终老死榻上。
就说李峰等人,若不是张璟提携,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军余,甚至连成为正式军人的机会都没有。
“狠狠的操练吧,只要不死,就好好练!”李峰也是发狠了,他知道这只新军对于张璟的作用,张璟镇守南直隶,手里若是没有兵,就没有威慑力,那些卫所的兵头那个是好想与的?
还有那些私盐贩子,那个手里没点人手?
张璟手里一日没有兵马,就不能对这些人下手,不及时把南直隶给理顺了,将来对湖广用兵的时候怎么办?
一旦南直隶不能为朝廷出兵湖广提供支持,张璟定然是要受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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