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国都,雄伟高大的高车城建在稽洛山下,维龙河的东畔。
高车城绵延二十多里,二十四坊,二十多万人,规模无法和中土国都相比,可在北方,却是最大的城市,连更为辽阔的云中国都,央狄城也无法相比。
经过数百年经营,稽洛山玄武岩修筑的城墙不断加高加厚,六丈高的城墙仅次于雄踞南方的大有城,相比之下,应对游牧部落,高车城防御更为强大。
下过小雪后,行人牛马是哈气成雾,来去匆匆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北城门处川流不息,仁皋生四人亮出白玉籍板,守城军士见是道君,赶忙恭立一旁。
牵马在街上溜达,智惠生走路一瘸一拐,样子有些不雅。
被虬枝穿透小腿后,敷上疗伤药,本想几日后就能痊愈。没料到,伤口反而流脓恶化,痛的汗流浃背,众人才发现在伤口处集聚大量阴气,阴鬼在刺入智惠生小腿时,就将阴气同时注入,若不是修道之身,智惠生怕已成阴鬼了。
病情反复,时好时坏,为了保命,差点没把腿砍下来。最后礼绂生吮吸出阴气,才让这条腿留了下来,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智惠生倒是大度,不以为意,说什么“非常之人,必有非常步态,这是龙行虎步,非常人可以行之”。
见智惠生如此乐观豁达,都暗暗佩服这小子,最能拿得起放的下。
到了城内大街的拐角处,没做停留,四人就奔着和实馆的北草居而去。
快两个月没闻到茶香了,四人也都馋了,将马拴在茶馆外,走了进去。
见是道君,一瘸一拐的茶博士不敢有丝毫慢待,赶紧给找临街的好位置。
看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窗外风景一览无遗,很得众人心思。智惠生看茶博士这么殷勤乖巧,随手赏出十多钱,让茶博士高兴不已,招呼的更加热情,“小人苟正气,几位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英俊的茶博士一瘸一拐的离去。
智惠生觉得名字很有意思,笑着问道:“够争气,还是够正气啊!”
“道爷说笑了,小人姓苟。”茶博士陪着笑容,在空中虚写,“上草下句的苟,家里人不读书,不识字,没啥文化,天天听神仙道君说什么浩然正气,浩然正气的,就图省事,给小的这么个名字,够正气吧!”茶博士调侃的笑了起来。
“物伤其类啊,是不是看着腿脚不好,就随手打赏这么多。”礼绂生喜欢智惠生的善良,笑侃起来,“攒点钱吧,别忘记买簪子啊!金灵制作的,很贵的。”
“放心吧!不会忘记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能在危难中救我,换做别人,我把自己给他都是应该的!”智惠生做大丈夫状,豪气的言道。
看到茶客离去,礼绂生遗憾,“挺英俊的,就是腿脚不好。”
智惠生盯着对方的耳鬓,有些疑虑,“怎么感觉这张脸有些假啊!”
礼绂生嗤笑道:“因为人家长得俊,你看着就假了吧!”说着,有些愤愤不平,指着四周的茶客,“这世间之人,你说,那个不是带着面具活着?”
智惠生敏锐的抓住了短柄,笑呵呵的反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带着面具活着了。”见礼绂生被噎了一下,笑道:“不是说,修真修真,就是去伪存真吗?”
礼绂生白了一眼,“修真,修真,当然要修行了,不修行哪来的真。”
智惠生嘿嘿一笑,敏捷的反驳道:“修来修去的不见真,修来何用!”
礼绂生不以为意,“当下不见真,不是说将来将来不见真,要不修行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嘴仗,仁皋生和义宗生见多不怪,只是笑着摇摇头。
看到熟悉的茶客在临街的桌子上喝茶,收了赏钱,苟正气高兴,一瘸一拐的上前,给茶客续水。茶客点头表示感谢。苟正气带着讨好的笑容,满脸灿烂,“这位爷,都来这里待十多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坐着!”
茶客面色微变,抬起头来,警惕的眼神盯着苟正气。
苟正气敏锐的察觉到了瘸子眼神中的误解,笑了笑,指着上衣的绿色茶壶标识,“小人苟正气,半个月前,刚刚来这里做学徒,还是个绿茶壶那,新手。”
“您可是小人伺候的第一位爷,小的在百草居第一天做活,倒出来的第一杯茶,就是给爷你的那,印象特别深刻,再说,你这腿疾,和小的差不多,都是一瘸一拐的,禁不住的多留意下,听你说话中都口音,敢问爷是中都人吗?”
“哦,是啊!”客官听完解释,笑了起来,“还能见面就是缘分啊。”
“是啊,爷,缘分,这绝对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说着,有些好奇的看着茶客左手上的黑色大扳指,“看来爷也是位射箭的好手啊,能左右开弓,不简单。”
看到苟正气如此热情,茶客随手打赏了几枚刀币,抱拳言道,“在下戚玉章,是来北地做生意的,承蒙正气兄这几天来关照在下,多谢多谢了。”
“不少中土生意人来我们小店喝茶,这里的茶叶从茶陵商人手里买的,在北地算是好茶,在中土可是算不上了。”说着,给茶壶中加了点茶砖,这是茶博士自己加的,按理说续水不加茶,苟正气觉得人生第一位茶客,就特别对待了。
“客气了,你们店里的茶,加入了北地产的玫瑰花,银杏叶、还有透骨草,在这寒天饮来,也别有番风味,中土茶馆里的茶水可没有这味道。”
“呵呵,爷真厉害,连透骨草这么偏门的佐料都知道,我们北地阴冷,在茶叶加入透骨草,祛风除湿。”苟正气举起大拇指,满脸堆笑,敬佩的言道。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小兄弟,明年此时,希望还会见面。”戚玉章的语气中带着伤感,抱拳施礼,苟正气见茶客平辈兄弟对待自己,不是将自己看做下人,也赶紧抱拳施礼,送出了茶楼,临走喊道:“大哥一路平安。”
苟正气站在栏杆上,看着戚玉章一瘸一拐远去的身影,低声的自言自语,“好像在那里见过这背影,到底是谁那?”想着,想着,陷入沉思中。
“小二,添水!”听到叫声,苟正气赶紧的挂上笑脸,赶忙去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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