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只商船组成的船队,在元水江面上顺流航行。
喊着号子的纤夫们拖引,商船缓缓驶入剑泽水道。
剑泽水道是疏浚的狭窄水道,狭窄是有意为之,以便防御。水道中的刚堤堡和石上堡负责镇守。石上堡位于最狭窄的中部,建在巨石之上,十余丈高,高垒深堑,坚不可摧;刚堤堡在下游的水道中间,如同不拔之柱。
借助两主堡和纵横其上的铁索桥,皇领牢牢控制住水道。
秋风乍起,江面翻腾,巨船在江中上下颠簸。巨大旗帜在北风吹动下猎猎作响,飘扬着的旗帜上绣着烈火之神焕斗,这是元越陶瓷行的标识。
项城,元水以东,与中都隔着元水相望的古老城市。
虞朝是二千多年前的古老王朝,这个传说中的王朝,湮没在岁月中,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只能凭借史书中的只言片语和依然称呼的地名来追忆。
这个不知存在多少岁月的王朝被华朝所颠覆,虞朝贵族被征服者从都城虞城放逐到了荒芜的项城,在这在里为北方华朝守护边疆,抵御南蛮进攻。
行会拥有的大船都是载重千吨的巨大平底船,适合在内陆航行。
初秋的天气依然炎热,信茂亨的管事昭映乘从闷热的船舱出来纳凉。
江面上,阵阵寒风袭来,吹动江面的水汽,带来了入骨的寒意,昭映乘悠然坐在船头,手拿茶杯,不时的啜口茶水,饶有兴趣的举目四望,看着两岸风景。
项城是大商人集中区,在皇领最大的港口灰港上,停泊着来自中土的各种货船,千桅林立,巨帆相连。按照以往的惯例,商队都要在这里停泊几天。
在白港将带来的瓷器售卖给皇领的瓷器商,购入皇领的精铁和铜器等,补充食物后继续航行,但是这次任务比较繁重,没做停留就继续前行。
元水西侧的中都,从元水上就能看到矗立在高丘上的雄伟皇宫。
寒风中的昭博太站在船头,出神的看着皇宫。心想,“皇帝什么样子的?他会不会也站在皇宫上看着我们这些来来往往的船只?他能看到我吗?”
落榜的昭博太就跟随着父亲,商队大管事昭映乘开始经商。
“博太,看什么那?看皇宫吗?”屈存斋上来跟着昭博太打哈哈。
屈存斋和昭映乘共事了二十多年,是知己朋友,也是亲家关系。
屈存斋是大族屈家的族人,因不是嫡长子,无法继承家业,只能出来自己闯荡天地,有个女儿屈知节,嫁给了昭博太,已有三个孩子,二男一女。
看到屈存斋来了,昭博太打招呼,“爹,天冷,怎么不在船舱待着?”
“出来透透气,在船舱迷糊半天了。”屈存斋对这个女婿很满意,知书达理,性格和善,心疼家人,但也知道在柔弱的表面下,其实蕴藏着不屈不挠,甚至于有些倔强和固执,“知节快生了,等回去,在家待段时间,再出来吧。”
“嗯!”昭博太有些无心的应答,看着江面上随风而起的沙鸥。
院试落榜后,昭博太这短时间闷闷不乐,只顾闷头读书,屈存斋宽慰道:“博太,不能老是闷头读书,多走一走,看一看,能更好的理解书上的那些字。我年轻时也读过书,幻想做个鼎元,那该有多风光!只是拙于才学,府试都过不了,连个茂才都不是。你十二岁茂才,十五岁均士,还都是榜首,整个郡都惊若天人,要是院试和殿试再成榜首,那岂不是从未有过的四元了!十年前,你和映乘定亲,后去赶考,爹是上下忐忑,盼着你做大三元,又不想你做大三元。”
昭博太笑道:“爹放心吧,孩儿对映乘的心是不会变的。”
“爹担心的不是这个!我们两家世交,你的家风和为人爹都知道,讲究的是忠厚传家!要不然,爹把最贤惠,最漂亮的女儿嫁给你,当时你不知多少人前来求亲。”屈存斋说着,眼神流露出自豪,“爹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三百多年了,我们元越的大三元只有两人。二百多年前的那位居巢郡杨寘英年早逝;百年前的郢郡伯庠成为大政公,可读书有些食古不化,做官做的……”说着,摇了摇头,“要不是这位三元公,夫子之学至于成为我们这里数百年的笑柄吗?”
昭博太露出笑容,若有所悟,“爹的意思我懂了,做官不但要读书,还要懂得人间冷暖,更要懂得人情世故,这样才能是真心为民,又能做出实事的好官。”
“正是如此!要不说你聪慧那。”屈存斋满意的点点头,“此去北地,将近半年,从元越出发,过皇领、经邢襄、阳武、中定,走河间,到云中,这五千里路走下来,也算是游学了,各地风土人情便能知晓大概,回头看你那些圣贤书,自然心意顺达,了无所碍了。”说着,呵呵打趣道:“说不定,三年后做个大秋元,大鼎士,虽然不是连中三元,可四元俱得,也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望着浩瀚江面,昭博太心情开朗,胸襟开阔,露出久违的微笑,“北地那边也有茂举,等我们到了,说不定还能看到那边的冬榜,看看他们的盛景。”
屈存斋笑道,“爹曾见过北地茂举,他们有文尊,还有武尊,文臣武将都要参加茂举,双举齐开,比我们元越热闹的多。冬榜冬至下来,再过月余,就是上元节,那些学尊武尊们跨马游街的日子,花灯映衬,火树银花,观灯的百姓沸腾,山呼海啸,热闹的紧。九年前,爹正好赶上大三元王岩叟,连中俊首、英师和文尊,也是百年难得,说起来,此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让北地都改了制度。”
“此事太过于招笑,北地引以为耻,有意压制了!”提及此事,虽然尽量绷紧面孔,屈存斋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和我们元越不同,北地那边的考卷要糊名,起初,都没注意王岩叟是从东元来的,还是个学宫士子,这不是气人的嘛!”说到这里,连想来沉稳的曲存斋都有些义愤填膺,“北地能和东元的士子比嘛,元越、东元和皇领的学风多盛,要是博太你去北地,肯定也为学尊。”
“等考完撕了糊名,冬榜也公布出来,这花街也游了,该办的都办了,有人揭发,王岩叟是东元学宫来的,刚来就参加茂举,祖上根本就不是北地的。”
“这下捅了马蜂窝,北地士子不干了,三年就擢拔五六十人,要是元越,皇领和东元士子前来,还怎么上榜,就吵吵闹闹,要求除名王岩叟的尊位。”
说到这里,屈存斋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下司礼府就吃瘪了,这街都游了,你说取消就取消,你之前干嘛去了。最后至正会出面来安抚士子,只能折中处理,不让王岩叟随意选官了,给他个郁度郡偏远的左末县主簿,算是惩戒。也立下规矩,外地士子入北地,不满五年,不准参加茂举,才算平息了士子怒气。”
屈存斋继续言道:“王岩叟倒也是个妙人,以文尊之名,做个主簿,并不生气,反而沉下心来,治理的很是不错。现在成了至正郡下大县的县令了,待人很和气,对待行商和行会也很客气,这人来自东元,很是务实,什么赚钱他搞什么,做事公允,商人也喜欢到他的辖县落脚。说不定这次我们前去,能见到他那。”
博太望着江面破浪的巨舟,深有感触,“看来此人才是我辈学习的榜样。”
“看看,哪是什么?”屈存斋手指着江面上漂浮的小黑点。
顺着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看到江面上漂浮的黑点有点像尸体,昭博太赶紧的令船转向靠近,看清楚了黑点是有人落水,忙招呼水手上前打捞。
善水的船员帮着绳子,跳入水中,将人捞起施救。
等人转醒之后,大家见此人虚弱,就让他好好静养。
第二天,落水人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晕,几人才进去探望。
昭映乘他们问起事情缘由,可是此人很是消沉,双目痴呆,沉默寡言,什么都不想说,众人只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推知,叫高治羊,名“本智”。
众人再多问,此人有时闭口不言,沉默相对。
众人猜想此人遭受了大变故,也就不再过问此事,赶忙让他歇息。
过了几天,此人康复后,便前去问昭映乘,“大管事,你们信茂亨需要账房文牍先生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做名账房,若不需要,就下船谋生。”
屈存斋有些犯难,不了解此人的底细,留下他有点犯险,可觉得此人风姿秀美,言辞儒雅,举止得体,看上去就是饱读诗书的文人,肯定不是歹人。
昭博太说道,“先生温文尔雅,应是读书人,就留下做个文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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