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锁君颜》十七

    大太监李木引路,阮宴君顺着他们躬身的方向看了过去。偌大一座宫殿,坐落在皇城的最东部,是皇城之中最先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背靠大片湘妃竹林,此时的阳光之下,更显得这座城楼光彩夺目,熠熠生辉。她抬头看见牌匾上三个金色的行书字体挂在那里——“靖潇宫”。阮宴君抬了抬手,太监又一躬身,拂尘扫过搭载肩上领我进去,穗鱼和染鹤微微低下头,下巴朝着鞋尖,恭谨地随阮妃娘娘进殿。

    果然是皇城,这皇家繁荣富贵就是不太一样。殿内摆饰均是高档而名贵的砖石,木椅,甚至连角度风水都有涉及。阳光洒在的主殿内,掀起一片清丽独绝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

    殿内已有宫人跪着等候了。为首一个年约双十的眉目清秀的太监静静跪立在中央,说话声音不似寻常太监那般奸细,倒有些少年人的清澈。

    李木一扬拂尘,那眉目清秀的太监便说道:“奴才是靖潇宫的掌事太监,求阮妃娘娘赐名。”

    染鹤扶着我坐上了正中央的紫檀木椅,又拿来两个绣有吉祥如意字样的垫子给我垫着,穗鱼倒上一杯毛尖,阮宴君故作姿态缓缓喝下这盏茶以后,才开始说。

    “就唤做墨竹吧。”

    墨竹又是一叩首,这才直起身子说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墨竹,年二十五。过去都是在夏林别院里干事,皇上登基以后才被调到宫里。”

    她拢了拢茶叶,就看见一位面容温婉的女子叩首,”阮妃娘娘金安。奴名叫瑾燃,年二十二,原先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二等丫鬟,后来因为人员调动,来了娘娘这里。现在是靖潇宫的掌事姑姑。”

    听说要进宫以后,梁昀保养了阮宴君的指甲很久才长成现在这样精致的模样。她妃色的长指甲轻轻的搭在桌上,等到后头的丫鬟奴才说完了,她才收手。

    李木早就走了,阮宴君也不顾忌,有些话就该一早就说清。

    “本宫虽然贵为妃位,但也不想苛责各位宫人。本宫做事的原则只有一样,咱们宫里人关起门来说什么都行,到外头去,可不能乱说话。但凡有为其他宫做什么间谍的,离间的,或者是随意议论这靖潇宫里任何人的,在本宫这里,都是不行的。”

    阮宴君熟练地拨动了自己的指甲,看它划出精致的弧度,然后冲着底下静默的宫人浅浅一笑,“事先讲清楚了,我进宫并非自愿。”

    阮宴君轻轻扬起头,缓缓接受底下宫人惊异的眼神。

    敏锐的捕捉到墨竹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芒,脸上完美的表情出现了几丝裂痕,又归笼于平静。阮宴君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众所周知,我阮宴君是镇国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对于我而言,最美好的生活不是在宫里。进宫并非我所愿。而我,也不愿意和话本子里面的女人们一样,一辈子只守在宫里等着有那样多的女人那个人。”

    “我不会争宠,也不会固宠。凭着阮家的能力,只要我不作妖,妃嫔应有的银两赏钱,宫人的俸禄都不会少。当然,靖潇宫里的宫人的俸禄,也决计不会有宠妃宫里宫人的俸禄那样丰厚。”

    “这是我宫里头的情况,各位自行决断。若是不愿意继续跟着我,我会让李木把你们打发出去别的宫里头。若是愿意跟着我——那可是要好好谨言慎行哈。不要拉我下水就好,我想独自美丽,明天咱们还是好朋友。”

    当下有几个宫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起来,仿佛要唯唯诺诺地说什么话,却又不敢。终于还是有一个脸上满满沉着冷静的女子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面发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光,像是一匹饿狼,想要一点一点吞食掉什么。

    陆陆续续走了几个人,剩下的表情犹豫但是没走的,我都让穗鱼偷偷记下来了,以后防着一些。

    墨竹和瑾燃选择了留下来。

    “墨竹,瑾燃,作为宫里的掌事太监和掌事姑姑,靖潇宫可要麻烦你们了。穗鱼,先赏银二十两。”

    阮宴君向后一靠,面上却依然不显色。“本宫乏了,染鹤,陪本宫下去。”

    躺在太妃椅子上,合上了双眼。染鹤在一旁熏香,用的是她平时最爱用的安神香。

    那日领旨以后,阮嘉气得摔了平日里最心爱的茶杯,提着宝剑就要冲到宫里去和付和颐对质,梁昀慌忙拦住他驾马冲进京城的行为举止,一家三口彻夜长谈。

    阮宴君比谁都了解阮嘉最近的压力。新帝登基,最是重用人才的时候。阮嘉当年没有出手帮他,祝他登基,所以登基以后的整整一年,阮嘉几乎没有事情可以做,依然是镇守边关,可是边关早就签下了军令状。付和颐最惯用的招数就是让人等,总用自己的定力去等去耗。若是平常的武将,大约早就忍不住进京请愿了,但阮嘉不是旁人,他的举止总是和普罗大众不太一样。那一年就是这样过来了。

    付和颐现在要阮宴君进宫,是冲阮嘉,冲他们身后的阮家抛出橄榄枝。这是一次极好打破冰冷关系的机会,若是阮嘉真的冲进宫里当面对质,虽然她不会嫁入宫中,但阮嘉以后在朝中的关系就会变得举步维艰,而阮家,手握重兵权的镇国将军府的地位也会变得岌岌可危。而阮宴君,一个皇帝曾经求娶却被爹爹挡住不让的女子,京中也不会有男子甘愿娶她,虽然阮宴君对于嫁不嫁人完全无所谓,但阮家家里的其他姑娘要嫁人,嫡女都这样了,庶女更难嫁人了。

    付和颐这一招是要她,要她爹,要阮家向他妥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阮宴君永远记得那一夜,蜡烛的暖光照着阮嘉冷硬的侧脸,梁昀脸上毫无色彩,只是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阮嘉,那个铁血硬汉,那个镇国将军,抱着我无声地哭泣。

    “我们阮家也要卖女儿求荣了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回响着。

    “烟烟,你若不想去,爹拼了这条命也会守住你,以后虽然不能嫁富贵人家,但是凭阮家的地位身份,找一个相貌才气都上好的,除了家世不太相配,其他都没什么问题的。”

    阮宴君又怎么可能忍心让爹为她这样做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了,她又怎么可能会要他的命呢

    “爹,您别说了。我去。”

    后面的事情混混沌沌的,阮宴君只记得,我已经是阮妃了。

    这靖潇宫一片金碧辉煌,又有何人知晓,阮妃娘娘不喜这些,更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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